我抬起頭。迎著周家父子怨毒、震驚、又帶著一絲恐懼的目光。
揚了揚手里那張紙。聲音不大,卻像重錘。
狠狠砸在他們臉上。砸碎他們最后一點虛妄的幻想。
“聽見了嗎?”“從今天起——”“我跟周偉,恩!斷!義!絕!”
“你們周家的爛泥坑,老娘不奉陪了!”
寒風裹著零星的雪粒子,抽打在臉上。
像細小的針。我裹緊舊棉襖的領子,站在街角電話亭的陰影里。
呼出的白氣瞬間就被風扯碎了。眼睛死死盯著馬路對面。
鴻運酒樓的金字招牌,在灰蒙蒙的天色里亮得刺眼。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像一張黑洞洞的嘴。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駛?cè)?,消失在斜坡盡頭。車牌號,我記得清清楚楚。
是周建斌那個狗腿子科員的車。上輩子周建斌倒臺,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凍得腳趾頭都麻木了。
終于。那輛黑色轎車又開了上來。
車窗緊閉,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我能看到,副駕駛座位上,多了個四四方方的銀色金屬箱。
不大,但足夠沉。壓得車屁股都往下塌了一點。
狗腿子的臉貼著車窗,左右張望,鬼鬼祟祟。車子匯入車流,很快不見了。
我緩緩吐出一口白氣。成了。
周建斌果然坐不住了。他不敢親自來。
更不敢讓銀行轉(zhuǎn)賬留下尾巴。只能派心腹偷偷轉(zhuǎn)移贓款。
真是做賊心虛到了骨頭里。我轉(zhuǎn)身離開電話亭。
腳步踩在薄薄的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輕響。下一步,該去會會那個“關鍵人物”了。
趙曉婷站在周家那棟老舊的家屬樓下。抬頭望著三樓那扇熟悉的窗戶。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寒風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
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直灌進肺里。周建斌和周偉肯定在醫(yī)院那邊盯著婆婆。
家里只剩下那個耳背的保姆張媽。還有...
那件舊呢子大衣。她捏了捏口袋里那把小小的、冰涼的裁紙刀。
刀鋒的輪廓硌著掌心。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兔子。
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