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碎花連衣裙或燙得筆挺的滌綸褲子——臉上卻難掩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對未知命運的忐忑。

徐錦年一家擠在隊伍的中段。父親徐建國沉默地扶著那輛加裝了木頭框子的二八大杠，

汗水順著他古銅色的脖頸滑進洗得發(fā)白的衣領。

母親高秀云緊緊攥著那個裝著如身家性命般重要文件的藍色布包，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嘴唇微微翕動，似乎在無聲地背誦著什么。她不時踮起腳尖，

望向那扇代表著命運轉(zhuǎn)折點的、緊閉的、有著巨大國徽的厚重玻璃門，

眼神里交織著渴望與恐懼。徐錦年安靜地站在父母中間。

他穿著洗得干凈的白色短袖襯衫和一條深藍色卡其布褲子，

是母親特意為今天準備的“行頭”。與周圍同齡人或興奮躁動、或緊張畏縮不同，

他的表情異常平靜，甚至有些淡漠。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深潭，

倒映著眼前喧囂的人群和莊嚴的建筑，卻不起絲毫波瀾。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平靜的表象下，

是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般洶涌的暗流——對前世苦難的刻骨銘心，對改變命運的極度渴望，

以及對那個遠在太平洋彼岸、即將被他攪動風云的世界的……勢在必得。

隊伍緩慢地向前蠕動。每一次靠近那扇玻璃門，

都能聽到里面隱約傳來的、或激動或沮喪的對話聲，

還有簽證官那帶著濃重口音、語調(diào)平淡卻決定生死的英語問話。每一次，

高秀云的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繃緊?！皨?，放松點?！?徐錦年低聲說，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記住我說的，問什么，我來答。您和爸只需要點頭，

或者簡單說‘是’、‘不是’、‘謝謝’?！备咝阍粕钗豢跉?，用力點點頭，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媽知道，媽不緊張……不緊張……”終于，漫長的等待后，

他們被一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引導著，走進了那間寬敞明亮卻透著冰冷秩序的簽證大廳。

冷氣開得很足，與外面的酷熱形成鮮明對比，讓穿著單薄的高秀云打了個寒顫。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紙張的味道。一排排不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