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橡木桌上的入職信晨霧還沒散盡時，林深已經(jīng)站在了“森林工坊”的木牌下。
木牌是用整塊老橡木做的，邊緣刻著纏繞的藤蔓花紋，
“森林工坊”四個篆字嵌著細碎的琥珀，
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這是整片綠杉森林里最有名的工坊，
以設計精巧的木質工具和家居聞名，據(jù)說連山那邊的黑熊部落，都要專程來訂做過冬的木床。
林深的爪子還沾著路上的露水，懷里緊緊抱著一卷設計稿。他是橡木族的年輕木匠，
毛色是淺棕色的，耳尖沾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紅，像剛削好的橡木坯料上的木紋。
昨天接到錄用通知時，他連夜修改了自己最滿意的“折疊收納架”設計稿，
稿紙邊緣被他反復摩挲得發(fā)毛——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鄉(xiāng)的小作坊，來到真正的大工坊。
“新來的？”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林深回頭，看見一只灰毛松鼠，
尾巴蓬松得像朵蒲公英，正抱著一摞裝訂好的報表，好奇地打量他?！拔医兴晒?/p>
松果運營部的。你是橡木設計部的吧？看你懷里的設計稿就知道——你們橡木族的人，
走到哪都帶著木頭味兒?！绷稚钣悬c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要開口，
就被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打斷。是一只毛色深褐的老橡樹精，背著一把銅柄刻刀，
步伐穩(wěn)健得像扎根的老樹?！肮畔鹬鞴?！”松果趕緊站直了身子，聲音也變得恭敬起來。
古橡的目光掃過林深，眼神像打磨過的橡木，溫和卻有分量：“林深？跟我來。
設計部在二樓，你的工位靠窗邊，采光好，適合畫圖。
”橡木設計部的辦公室果然像松果說的那樣，滿是木頭的香氣?？看暗墓の淮_實不錯，
窗外能看到工坊后面的原料倉庫，堆著整齊的橡木、松木和樺木。
桌上放著一套嶄新的工具：木尺、鉛筆、削刀，還有一塊壓紙用的鵝卵石，
上面刻著“森林工坊”的logo?！澳愕膶熓前⒗?，”古橡把一杯溫熱的樹汁放在桌上，
“他今天去原料場了，下午回來。你先熟悉一下工坊的規(guī)章，
特別是‘部門協(xié)作守則’——我們設計部的方案，最終要靠運營部落地，
別到時候跟松果他們鬧矛盾?！绷稚铧c點頭，拿起桌上的“部門協(xié)作守則”翻看起來。
守則有厚厚的一本，里面詳細寫了設計部和運營部的分工：設計部負責出創(chuàng)意方案，
運營部負責對接客戶、采購原料和組織生產(chǎn)。但翻到最后幾頁，
他發(fā)現(xiàn)有幾處用鉛筆標注的小字，像是后來加上去的：“重要客戶方案需提前與運營部確認，
避免‘創(chuàng)意過?！?；原料成本超預算時，優(yōu)先刪減設計細節(jié)，而非調(diào)整生產(chǎn)流程。
”“這標注是阿栗寫的，”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林深抬頭，看見一只栗色的松鼠，
背著一個帆布工具包，正擦著額頭的汗?！拔沂前⒗?，你的導師。
別太在意那些標注——去年有個新人，設計了一款超復雜的雕花衣柜，
結果運營部說原料成本太高，客戶不愿意加錢，最后方案改了七遍，改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阿栗的語氣帶著點自嘲，卻讓林深心里一沉。
他把自己的“折疊收納架”設計稿遞過去：“阿栗哥，你看這個方案，會不會……太復雜了？
”阿栗接過設計稿，仔細翻了翻，眼睛亮了起來：“這個折疊結構不錯啊，省空間，
還方便搬運。不過——”他指著其中一個細節(jié)，“這里的榫卯結構，雖然穩(wěn)固，
但生產(chǎn)起來費時間，運營部那邊肯定會提意見。這樣，你先把初稿交給古橡主管，讓他看看，
再跟運營部對接?！毕挛?，林深把設計稿交給了古橡。古橡看了很久，
手指在設計稿上輕輕敲擊著桌面：“創(chuàng)意很好，
但有個問題——松果他們昨天剛對接了一個客戶，要的是‘簡易收納架’，預算很低。
你的這個方案，成本太高，客戶不一定能接受?！薄翱墒恰绷稚钣悬c著急，
“這個折疊結構能解決客戶的收納問題，而且……”“我知道你的想法，”古橡打斷他，
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但職場不是作坊，不能只講‘好’，還要講‘合適’。這樣，
你把折疊結構簡化一下，去掉幾個不必要的榫卯，降低成本。明天早上，
我要看到修改后的方案，還要跟運營部的松塔主管過一遍。”林深回到工位，
看著設計稿上的折疊結構，心里有點委屈。他想起家鄉(xiāng)的小作坊，父親常說“好的木匠，
要讓木頭說話”，可現(xiàn)在，木頭還沒說話，就要先考慮成本和客戶的預算。
窗外的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設計稿上，像一道淡淡的木紋。“還在改方案呢？
”松果抱著報表路過，看見林深皺著眉，就湊過來多看了一眼，“這個折疊結構挺好的啊，
為什么要改？”“古橡主管說，客戶預算低，成本太高。”林深小聲說。
松果撇了撇嘴：“又是松塔主管搞的鬼！他總說客戶預算低，
其實是想把原料采購的錢省下來，留著做‘備用金’——去年有個項目，他說原料成本超了，
結果最后采購的木頭都是劣質的，生產(chǎn)出來的桌子腿沒幾天就斷了，還讓我們運營部背鍋。
”林深愣住了，他沒想到職場里還有這么多“門道”。松果看他一臉茫然，
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太傻實誠，職場里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要是實在不想改方案，
明天跟松塔對接的時候，就把方案的優(yōu)點說透，讓他知道這個方案能幫客戶解決實際問題，
說不定他會松口?！蹦翘焱砩?，林深沒有簡化折疊結構，
而是在設計稿上補充了一份“成本分析”，詳細說明了雖然初期原料成本高，
但折疊結構能減少運輸費用，還能提高客戶的復購率。他熬到深夜，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的臺燈亮著，燈光落在設計稿上，像給木頭鍍上了一層暖光。
第二章 松塔的“成本賬”第二天早上，林深拿著修改后的設計稿和成本分析，
跟著古橡去了運營部的辦公室。運營部的辦公室和設計部完全不同，沒有木頭的香氣，
只有油墨和紙張的味道。松塔主管坐在最里面的工位，是一只身材微胖的灰松鼠，尾巴油亮，
正拿著計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著什么?！八伤?，這是橡木設計部的新方案，你看看。
”古橡把設計稿放在松塔的桌上。松塔放下計算器，拿起設計稿，掃了幾眼，
就皺起了眉頭：“古橡，你們設計部怎么回事？我昨天都說了，客戶要的是簡易收納架，
預算只有五十個橡果幣，你這方案，光原料就要六十個橡果幣，還不算人工和運輸，
這不是讓我為難嗎？”“松塔，你先看看這份成本分析，”林深趕緊把成本分析遞過去，
“這個折疊結構雖然原料成本高，但能減少運輸空間，運輸費用能省十個橡果幣，
而且……”“年輕人，你懂什么？”松塔打斷他，語氣帶著點不耐煩，“運輸費用是固定的，
不管你用什么結構，都是按車算的，怎么可能省下來？再說，客戶要的是‘簡易’，
你這折疊結構這么復雜，客戶用著不方便，到時候投訴了，還是我們運營部處理。
”林深還想解釋，卻被古橡拉了一下衣角。古橡笑著說：“松塔，你別生氣，孩子剛來，
不懂規(guī)矩。我們回去再改改，把成本降下來，保證不超預算。”走出運營部的辦公室，
林深有點不服氣：“古橡主管，我那成本分析是對的，折疊結構確實能省運輸費用，
松塔主管為什么不相信？”古橡嘆了口氣，
把林深帶到工坊后面的原料倉庫：“你看那些原料，”他指著一堆堆的橡木，
“松塔負責采購原料，他跟橡木供應商有合作，每次采購都會多報一點成本，
剩下的錢就留在自己手里。如果你的方案用的原料少，他能多報的錢就少了，
你說他能同意嗎？”林深愣住了，他沒想到職場里還有這么多“潛規(guī)則”。
倉庫里的橡木堆得很高，陽光從倉庫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像一個個模糊的問號。“那我們就只能改方案嗎？”林深小聲問?！耙膊皇遣荒軤幦?，
”古橡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有個項目評審會，松塔會跟客戶一起參加，
你到時候把方案的優(yōu)點說透，讓客戶認可你的設計，松塔就沒理由反對了。記住，
職場里的‘理’，有時候要靠‘人’來撐——客戶點頭了，比什么都管用。
”下午的項目評審會在工坊的會議室舉行?？蛻羰且恢粊碜院迂偛柯涞睦虾迂偅泻硬?，
負責部落的物資采購。河伯的脾氣有點倔，
一進門就皺著眉說：“我要的是能裝下部落里所有工具的收納架，還要方便搬運，
你們可別給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松塔趕緊笑著遞上一杯樹汁：“河伯您放心，
我們運營部已經(jīng)跟設計部溝通過了，保證給您做最實用、最省錢的收納架。
”輪到林深介紹方案時，他有點緊張，爪子緊緊攥著設計稿。但一說到自己的設計，
他就忘了緊張：“河伯您好，我設計的這款折疊收納架，展開后能裝下三十件工具，
折疊后體積能縮小一半，方便您搬運到部落里。而且我用的是橡木，結實耐用，
至少能用上五年。”河伯的眼睛亮了起來：“折疊的？能縮小一半？你給我演示一下。
”林深趕緊拿出提前做好的模型——是用硬紙板做的，雖然不是木頭，
但能清楚地展示折疊結構。他把模型展開，又折疊起來，動作熟練。河伯接過模型，
反復擺弄著，臉上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這個好！我們部落的倉庫小，
這個折疊收納架正好能省空間。多少錢？”林深剛要開口，就被松塔搶了話：“河伯，
這個方案的原料成本有點高，要六十個橡果幣，比您的預算多了十個。
要不我們把折疊結構簡化一下，成本就能降下來了?！薄昂喕裁?？
”河伯把模型往桌上一放，語氣有點不高興，“我要的就是這個折疊結構，
多十個橡果幣算什么？只要好用，錢不是問題。”松塔的臉色有點難看，
但還是笑著說：“好，好，就按這個方案來，我們保證按時交貨?！痹u審會結束后，
松塔把林深叫到了走廊里，臉色陰沉：“林深，你故意的吧？明知道客戶預算低，
還非要推薦高成本的方案，你是不是跟古橡串通好了，想讓我難堪？”“我沒有！
”林深趕緊解釋，“我只是想給客戶推薦最合適的方案……”“最合適的方案？
”松塔冷笑了一聲，“在我看來，最合適的方案就是能讓客戶滿意，還能讓工坊賺錢的方案。
你這個方案，賺的錢還不夠我跟供應商打交道的呢！以后再有這種事，先跟我打招呼，
別自作主張！”松塔說完，就甩著尾巴走了。林深站在走廊里，心里有點委屈，
又有點迷?！皇窍胱龊米约旱脑O計，為什么會這么難？“別往心里去，”阿栗走過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松塔就是這樣，眼里只有錢。不過你這次做得好，
讓客戶認可了你的設計，以后他就不敢隨便改你的方案了。記住，職場里，
實力才是硬道理——你的設計能讓客戶滿意，你就有話語權。”林深點了點頭，
心里好受了一點。他回到工位，看著窗外的原料倉庫，忽然覺得，那些堆得整齊的橡木，
就像職場里的規(guī)則，看似冰冷，但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就能在規(guī)則里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接下來的幾天，林深開始跟進“折疊收納架”的生產(chǎn)。他每天都會去生產(chǎn)車間，
跟工人溝通細節(jié)，確保折疊結構能順利生產(chǎn)。松果也經(jīng)常來車間，幫他對接原料的采購進度。
“松塔最近沒找你麻煩吧？”松果一邊幫林深清點原料，一邊小聲問?！皼]有，
”林深笑了笑，“他好像忙著跟別的客戶打交道，沒功夫管我?！薄澳蔷秃?，
”松果松了口氣，“其實松塔也不是壞人，就是太看重利益了。他以前也是個很認真的人，
后來因為一次項目失誤，被工坊主人山君批評了，就變得越來越功利了。
”林深愣住了：“項目失誤？什么失誤？”“好像是五年前，他負責一個大客戶的項目，
因為太相信供應商，采購了劣質的木頭，結果生產(chǎn)出來的家具全壞了，客戶要求賠償，
工坊損失了很多錢。山君很生氣，差點把他開除，后來是古橡主管求情，他才保住了工作。
”松果嘆了口氣，“從那以后，他就覺得只有錢才可靠，什么創(chuàng)意、質量，都沒有錢重要。
”林深心里有點復雜。他想起松塔那天陰沉的臉色，忽然覺得，職場里的每個人，
都有自己的無奈。就像工坊里的木頭，有的被做成了精致的家具，有的被做成了粗糙的工具，
不是因為木頭不好，而是因為環(huán)境和需求不同。
第三章 山君的“平衡術”“折疊收納架”的生產(chǎn)很順利，比預期提前了三天完成。
河伯收到貨后，特意給工坊送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匠心獨運，實用為先”，
掛在工坊的大廳里，格外顯眼。林深也因為這個項目，在工坊里出了名。
橡木設計部的同事們都對他刮目相看，古橡主管也經(jīng)常在部門會議上表揚他。
阿栗更是把自己珍藏的一把刻刀送給了他：“這把刀是我剛入職時，山君主人送我的，
現(xiàn)在送給你——希望你能像這把刀一樣，鋒利又有韌性，在工坊里闖出自己的天地。
”林深很珍惜這把刻刀，每天都會用絨布擦拭，刀身上的花紋被他擦得發(fā)亮。
他以為自己的職場之路會越來越順利，直到半個月后，
工坊接到了一個大項目——為山那邊的黑熊部落設計“冬季保暖木床”，預算很高，
還能決定明年工坊的合作意向，是所有人都盯著的“肥肉”。項目評審會那天，
工坊的主人山君也來了。山君是一只身材高大的黑熊，毛色是深黑色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
不怒自威。他很少來工坊，只有遇到重要項目時才會出現(xiàn)。
古橡主管推薦了林深負責這個項目，松塔也沒有反對——畢竟林深剛做出了一個成功的項目，
客戶認可度高。林深很興奮，連夜趕制了三套設計方案，
每套方案都詳細說明了保暖原理和成本預算。評審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