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突然抓住我的腳踝，黑紋已經爬滿她的臉頰。她指縫間漏出幾個模糊的音節(jié)，我卻聽懂了——「救她」。
銅爐猛地砸在地上，爐蓋彈開，魂核滾落到我腳邊。珠子里的阿瑤還在滴血點燈，她的臉在青火映照下，竟和我穿越前銅鏡里的模樣分毫不差。
「原來...」我撿起魂核，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我才是阿瑤。」
守爐人發(fā)出嘆息般的風聲：「你三年前強行開啟界域之門，魂魄被撕裂成兩半。一半留在原界當你的醫(yī)生，一半來到這里，成了煉藥的阿瑤。」
女子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胸口的凸起處突然裂開，露出塊瑩白的骨頭。我認出那是塊胸骨，上面刻著和銅爐底座一樣的凹槽。
「用你的血...」她突然能說話了，聲音清亮得不像將死之人，「把魂核嵌進去?！?/p>
當我的血滴在魂核上時，銅爐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巨響。整座屋子開始扭曲，藥架、木床、墻壁都化作流光被吸入爐口。我看見守爐人的花瓣層層剝落，最后變成粒黑色的種子。
「記住，」種子鉆進我的掌心，「萬物皆可溝通，唯謊言穿腸而過?！?/p>
再次睜眼時，消毒水的味道嗆得我咳嗽。白大褂的口袋里硌得慌，摸出來竟是那粒黑色的種子，種皮上隱約有白虎圖騰的紋路。
「林醫(yī)生，3床又在鬧了。」護士拿著病歷本進來，「說他輸液管里有蟲子，非要拔針?！?/p>
我捏著種子站起來，掌心傳來輕微的震動。走到病房門口時，聽見里面?zhèn)鱽砑ち业臓幊场?床的老爺子正用拐杖敲打床沿，輸液管在他手邊晃悠，管里的液體泛著詭異的綠光。
「這不是葡萄糖...」我推開門，種子突然發(fā)燙。老爺子床頭柜上的綠蘿瘋狂搖晃，葉片指向窗外的梧桐樹。我順著望去，看見樹杈上掛著個青布包，形狀像極了那座銅爐。
「你終于肯來了?！估蠣斪油蝗徊霍[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絲精光，「阿瑤讓我轉交樣東西。」
他從枕下摸出個銀簪，簪頭鑲嵌的寶石里，竟封著半張黃紙。我把之前得到的半張拼上去，完整的字跡浮現(xiàn)出來：「七月初七，魂歸本體，血債需用謊言償」。
「阿瑤是誰？」我攥緊銀簪，寶石突然發(fā)燙，映出一段畫面——穿玄色勁裝的女子倒在血泊里，胸口插著支銀簪，而持簪的人，分明是另一個我。
「她是你在異世的影子。」老爺子咳了兩聲，綠蘿的葉片突然開始滴水，「你三年前車禍瀕死，她用界域之門分了半魂魄給你，自己卻成了活死人?！?/p>
種子突然裂開道縫，冒出一縷青煙。煙霧里，守爐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煉回魂引不是為了奪舍，是想讓你徹底活過來。那個女子也不是在救她，是在阻止你回歸?！?/p>
輸液管里的綠光越來越亮，我看見無數(shù)細小的蟲子在液體里游動。綠蘿的葉片卷成筒狀，拼出「蠱」字。老爺子突然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堆成溝壑：「她以為用心頭血養(yǎng)的蠱能困住你？太小看醫(yī)者的本事了?！?/p>
他猛地拔掉輸液針，管里的蟲子瞬間化作黑水。窗外的梧桐樹劇烈搖晃，青布包掉落在地，摔出座銅爐。爐蓋彈開的瞬間，穿玄色勁裝的女子從里面滾出來，胸口的傷口還在滲血，手里卻緊緊攥著顆半透明的珠子。
「魂核...」我伸手去接，女子突然拔刀刺向我的心口。種子在掌心炸開金光，形成道屏障。刀鋒撞上光壁的剎那，她的臉開始扭曲，疤痕裂開，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