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庭，我作為原告代理人出庭，張浩請了市里最好的刑辯律師。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張浩在事發(fā)當天確實駕駛車輛撞擊了死者林峰，但根據(jù)現(xiàn)場監(jiān)控錄像，死者是主動沖向車輛，屬于自殺行為，我方不承擔刑事責任。"
張浩的律師將監(jiān)控錄像作為證據(jù)提交。
大屏幕上播放著車禍現(xiàn)場的畫面。
確實如律師所說，爸爸是主動沖向張浩的車子。
但我仔細觀察后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法官大人，我申請傳喚證人。"
"準許。"
我叫來了事發(fā)路段的環(huán)衛(wèi)工人。
"王師傅，您每天早上都在那條路上工作，對過往車輛的情況很熟悉吧？"
"是的，我在那干了十年了。"
"那么請問，平時早上七點那個路段的車流量如何？車速一般是多少？"
"那個點是上班高峰期，車很多，但因為是學校路段，限速30，大家開得都很慢。"
"那么被告張浩當天的車速呢？"
王師傅看了一眼張浩，猶豫了一下："那天他開得特別快，至少有70碼，我還在心里罵了句瘋子。"
張浩臉色瞬間變了，他的律師立即起身反駁："證人的目測不能作為準確的速度依據(jù)。"
我冷笑一聲："那我們來看看技術(shù)鑒定報告。"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交警隊技術(shù)鑒定書。
"根據(jù)剎車痕跡和撞擊力度分析，被告車輛在撞擊前的速度為68公里每小時，遠超該路段30公里的限速規(guī)定。"
"而且，根據(jù)剎車痕跡分析，被告在看到死者后并未立即剎車，而是在撞擊后才開始剎車。"
法庭上一片嘩然。
張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律師也開始慌亂。
"法官大人，即使車速超限，但死者的自殺行為仍然是事故的主要原因。"
我站起身，聲音鏗鏘有力："死者確實沖向了車輛，但被告的超速行駛和延遲剎車，直接導致了死者的死亡。"
"更重要的是，我懷疑被告對死者的行為早有預(yù)料。"
這句話一出，整個法庭都安靜了。
張浩猛地站起來："蘇雨，你這是誹謗！我怎么可能知道林叔叔要自殺？"
"是嗎？"我拿出手機，"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在車禍前一天，你給我爸爸發(fā)了這條短信嗎？"
大屏幕上顯示出短信內(nèi)容：
"林叔叔，明天早上七點，老地方見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張浩的臉瞬間煞白。
他的律師趕緊說："這只能證明他們約見，不能證明張浩知道死者要自殺。"
我繼續(xù)說道："那么請被告解釋，為什么選擇在那個特殊的時間和地點見面？"
"那里是學校路段，早上七點正是上學高峰期，如果真的只是普通見面，為什么不選擇更安全的地方？"
張浩開始慌亂："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我步步緊逼，"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我爸爸的病情，知道他想要通過意外事故獲得保險賠償，所以故意配合他？"
"不是的，我不知道林叔叔生病..."
"那你為什么在撞擊后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保險公司，而不是打120？"
這句話如同重錘敲擊在張浩心上。
法庭上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張浩的額頭開始冒汗，手不停地顫抖。
"我，我是想..."
"你是想什么？想幫我爸爸騙保險？還是想趁機除掉他？"
張浩的律師立即站起來："反對！原告代理人在誘導性提問。"
法官點頭："反對成立，原告代理人請注意措辭。"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張浩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這個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竹馬，真的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無辜嗎？
休庭后，張浩匆忙離開法庭。
我跟著他出去，在法院門口叫住了他。
"張浩，我爸爸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張浩回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蘇雨，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那是我爸爸！"
"正是因為是你爸爸，所以有些真相你永遠不應(yīng)該知道。"
說完，張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這起看似簡單的交通事故，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
當晚回到家，我翻遍了爸爸的所有東西，想要找到更多線索。
在他的手機通話記錄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
車禍前一個月，爸爸頻繁與一個陌生號碼通話。
我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哪位？"
"請問您是？我是林峰的女兒，我爸爸出了車禍..."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
"林先生已經(jīng)將所有錢都還清了，你們不要再找我了。"
"等等，什么錢？"
但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我立即查詢這個號碼的歸屬，發(fā)現(xiàn)它是一家小額貸款公司的。
爸爸借高利貸了？
可是為什么？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需要借高利貸。
我想起爸爸最近幾個月確實顯得很疲憊，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打電話，問他也不說。
難道他真的遇到了什么經(jīng)濟困難？
第二天，我決定去那家貸款公司了解情況。
公司位于城郊的一棟老舊寫字樓里，環(huán)境陰暗，讓人不寒而栗。
"您是林峰的女兒？"接待我的是個戴金鏈子的中年男人，"您父親確實欠了我們300萬，不過在出事前一周，他已經(jīng)全部還清了。"
"300萬？"我震驚了，"他拿什么還的？"
"這個我們不管，總之錢是到賬了。"男人點燃一支煙，"聽說林先生出車禍了？也是命不好。"
他說話時臉上帶著一絲譏諷，讓我很不舒服。
"我爸爸為什么要借這么多錢？"
"這個你應(yīng)該問他本人，我們只負責放貸收錢。"
走出貸款公司，我的腦子一片混亂。
爸爸借了300萬高利貸，卻在車禍前還清了。
他拿什么錢還的？
而且，如果他有300萬還債，為什么還要通過碰瓷獲得保險賠償？
這些疑問像針一樣扎在我心里，讓我坐立不安。
回到家，我給張浩打了電話。
"張浩，我需要跟你談?wù)劇?
"談什么？法庭上不是已經(jīng)談過了嗎？"
"關(guān)于我爸爸借高利貸的事情。"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明天晚上，老地方見面。"
老地方是我們小時候經(jīng)常去的那家咖啡店，距離車禍現(xiàn)場不遠。
掛掉電話后，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一切絕對不是偶然，張浩一定知道什么。
而我，必須要查出真相。
不管真相有多殘酷，我都要為爸爸討回公道。
當晚，我整理了所有的證據(jù)材料，準備第二天的見面。
但內(nèi)心深處，我有種預(yù)感，明天的談話會徹底改變我對這起車禍的認知。
也會徹底改變我對張浩，甚至對爸爸的認知。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爸爸的遺像上，他慈祥的笑容讓我心如刀絞。
爸爸，你到底瞞著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