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百寶城休整了兩天。
期間，城主李玄畢恭畢敬地把我們安排在了城主府最好的客院，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就差把我倆供起來了。
我第一次體驗到了當(dāng)大人物的感覺。
真爽。
兩天后，凌千骨說，此地的愚蠢之事已了，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我還有點舍不得城主府的靈果和美酒。
我們剛出城門沒多遠(yuǎn)，就看到路邊的桃花林里，一個粉衣女子，正嚶嚶哭泣。
那女子身段妖嬈，面容嫵媚，哭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旁邊還圍了幾個男修士，一個個義憤填膺，正在好言安慰。
“姑娘別哭了，有什么委屈，跟我們說！”
“是啊，是誰欺負(fù)了你？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出頭！”
那女子抬起淚眼，楚楚可憐地說：“小女子……小女子是合歡宗的弟子，名叫柳依依。剛才路過此地，被一個采花賊搶走了盤纏，還……還差點被他污了清白……”
合歡宗？
我心里咯噔一下。
這可是個有名的魔道宗門，門中弟子，都精于媚術(shù)和采補(bǔ)之術(shù)。
眼前這個，怎么看都不像個善茬。
那幾個男修士一聽，更是激動了。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惡賊！”
“依依姑娘你放心，我們這就去幫你把賊人抓來！”
柳依依抽泣道：“那賊人往東邊跑了，修為不低，幾位大哥可要小心……”
“姑娘放心，我們兄弟幾個，都是筑基期的好手，定叫那賊人有來無回！”
幾個男修士打了包票，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往東邊追去。
桃花林里，只剩下那個柳依依。
她擦了擦眼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我和凌千骨。
她的眼神，在我們身上掃過。
看到我時，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看到凌千骨時，她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露出了濃厚的興趣。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蓮步輕移，朝我們走了過來。
“這位姐姐，生得好生俊俏，不知是哪家仙門的弟子？”
她對著凌千骨拋了個媚眼，聲音酥得人骨頭發(fā)麻。
我一個煉氣期的小修士，聽了都感覺有點頭暈?zāi)垦！?/p>
這是合歡宗的媚術(shù)。
凌千骨卻面不改色，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合歡宗的？”
“正是呢?！绷酪缷尚Φ溃敖憬闳羰怯信d趣，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深入交流一下修煉心得呀?！?/p>
“不必了?！绷枨Ч菗u搖頭，“你的業(yè)務(wù)能力，不過關(guān)?！?/p>
柳依依的笑容，僵住了。
“姐姐……你說什么？”
“我說，”凌千骨一字一句地重復(fù)道，“你的業(yè)務(wù)能力，太差了?！?/p>
“第一，目標(biāo)選擇失誤。”
“你剛才引走的那幾個男修士，一個個精氣外泄，腳步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貨色。這種劣質(zhì)的‘爐鼎’，采補(bǔ)起來，不僅效率低下，還可能影響你自身的修為純度?！?/p>
“你應(yīng)該選擇那些氣血充盈，根基扎實的修士作為目標(biāo)。比如，”她指了指我，“他這樣的?！?/p>
我嚇得一哆嗦。
關(guān)我什么事！
柳依依的臉色有點難看。
凌千骨沒理會，繼續(xù)說下去。
“第二，技術(shù)手段單一?！?/p>
“你的媚術(shù)，只停留在最表層的感官誘惑。聲音，表情，動作，都過于刻意和模式化。對于意志力稍強(qiáng)，或者見多識廣的修士來說，毫無作用?！?/p>
“真正高明的媚術(shù)，是潤物細(xì)無聲的。它應(yīng)該是一種氣質(zhì)，一種氛圍，甚至一個不經(jīng)意的眼神。而不是像你這樣，把‘我要勾引你’五個大字，寫在臉上。”
“第三，風(fēng)險意識淡薄。”
“你剛才那番說辭，漏洞百出。一個真正的采花賊，目標(biāo)是‘采花’，而不是‘搶劫盤纏’。你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邏輯上就不通?！?/p>
“更重要的是，你對你的目標(biāo)，完全不了解。你就這么貿(mào)然地走過來，對我施展媚術(shù)。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的修為，比你高出很多，你的下場會是什么？”
柳依依的臉，已經(jīng)從難看，變成了煞白。
她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衣女人，可能是一個她完全惹不起的存在。
她額頭上冒出冷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前……前輩教訓(xùn)的是，是晚輩班門弄斧了。晚輩……晚輩這就告退。”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想溜。
“站住?！绷枨Ч墙凶×怂?/p>
柳依依的身體，僵住了。
“我話還沒說完。”
凌千骨走到她面前，看著她驚恐的眼睛。
“合歡宗的修煉功法，核心是‘陰陽采補(bǔ)，互利共生’。其本質(zhì)，是一種能量交換。但你們這些后輩弟子，卻把它理解成了單純的‘索取’和‘榨干’?！?/p>
“這是對你們祖師爺修煉理念的嚴(yán)重曲解?！?/p>
“為了讓你深刻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能量交換’，我決定給你做一個示范。”
她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柳依依的眉心。
“嗡——”
柳依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我能看到，她體內(nèi)的靈力，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抽離出來。
那些粉紅色的，充滿了雜質(zhì)的靈力，在凌千骨的指尖，被提純，凈化，變成了一顆米粒大小的，純凈的能量結(jié)晶。
而與此同時，一股精純無比，但屬性截然相反的，至陽至剛的靈力，從凌千骨的指尖，涌入了柳依依的體內(nèi)。
“啊——！”
柳依依發(fā)出一聲慘叫。
她的身體，像是被火燒一樣，變得通紅。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體內(nèi)劇烈地沖突，改造著她的經(jīng)脈。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當(dāng)凌千骨收回手時，柳依依已經(jīng)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倒在地，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但奇怪的是，她的氣息，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比之前，強(qiáng)盛了不止一倍。
她身上的那股媚俗之氣，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內(nèi)斂，但也更加危險的氣質(zhì)。
她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看著凌千骨，眼神復(fù)雜。
有恐懼，有敬畏，還有一絲……感激？
凌千骨把那顆能量結(jié)晶，彈給了我。
“吃了?！?/p>
我愣愣地接住，那結(jié)晶入手溫?zé)帷?/p>
“這……這是什么？”
“一個合歡宗弟子三十年修為的精華，我已經(jīng)幫你把里面的雜質(zhì)都去掉了。大補(bǔ)?！?/p>
我：“……”
我看著手里的結(jié)晶，又看看癱在地上的柳依依。
我感覺，我吃的不是修為，是人家的職業(yè)生涯。
“看，”凌千骨對還在發(fā)愣的柳依依說，“我拿走了你的陰屬性靈力，同時，我也給了你我的陽屬性靈力。你的修為，不僅沒有損失，反而得到了淬煉和提升?！?/p>
“這，才叫‘采補(bǔ)’。”
“懂了嗎？”
柳依依呆呆地點點頭。
“很好?！绷枨Ч呛軡M意，“作為學(xué)費，你身上所有的財物，都?xì)w我了?！?/p>
她說完，柳依依腰間的儲物袋，就自動飛到了她的手里。
她掂了掂，然后扔給了我。
“拿著，充公。”
我手里拿著修為結(jié)晶和儲物袋，風(fēng)中凌亂。
我低頭，在小本本上，寫下了新的一條。
“凌氏邏輯第四條：糾正錯誤理念，要從理論和實踐兩方面入手。理論指導(dǎo)要清晰，實踐操作要到位?！?/p>
“另，‘學(xué)費’這個概念，可以被靈活運用在各種場合。”
看著遠(yuǎn)處，那幾個垂頭喪氣走回來的男修士，我突然覺得，他們好像……錯過了價值一個億的培訓(xùn)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