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甜蜜陷阱夏天的風裹著梔子花的甜香,漫進京江大學的梧桐大道上。
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顧沙棠抱著剛從圖書館借來的畫冊,
在被樹蔭遮擋的柏油馬路上往宿舍走去,
身后帆布包里的粉紅色毛絨娃娃掛飾隨著腳步輕輕晃動。
那是楊與上個月陪她在文創(chuàng)店抽的盲盒,娃娃穿著精致的蘇格蘭格紋裙,
額頭和臉都是 pvc 材料制作的,摸起來非常有質(zhì)感,
娃娃有一雙一雙巨大的粉色玻璃眼珠亮得像浸了水。楊與說,
這雙眼睛和她笑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柑奶?!」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顧沙棠回頭,
就看見楊與騎著一輛銀灰色的電動車朝她過來。他穿著簡單的白色短袖,領口洗得有些發(fā)白,
額前碎發(fā)被風吹得微微揚起,手里還提著一個印著甜品店 logo 的紙袋,
袋口可以隱約看到里面是她最愛吃的草莓奶凍。「我在這等你好一會兒了,」楊與停下車,
自然地接過她懷里的畫冊,又把紙袋遞過去,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帶著一絲涼意,
「我剛?cè)ァ很韵憔印慌抨犢I的,你最愛的草莓奶凍,還是冰的?!诡櫳程慕舆^紙袋,
心里感覺美滋滋的。和楊與在一起的半年,她像活在棉花糖做的夢里,感到非常的幸福。
楊與能夠記得她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去食堂,都會提前跟窗口阿姨反復叮囑;也知道她怕黑,
晚上送她回宿舍時,總會把手機手電筒開到最亮,
光穩(wěn)穩(wěn)地照在她腳邊的路;就連她偶爾耍小性子,嫌他回復消息太慢冷戰(zhàn),
他也從不會跟她爭執(zhí),只會耐著性子哄?!附裉煸趺催@么好呀?」顧沙棠咬著勺子,
草莓的酸甜在舌尖散開,她抬眼看向楊與,眼睛彎成月牙,「說,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楊與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呀,棠棠?!顾D了頓,
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電動車的車把手,「就是暑假,
我舍不得你……想讓你和我一起回滇南玩一陣子?!诡櫳程囊虄龅膭幼黝D了一下。
她知道楊與家在滇南,聽他提過幾次,說那邊山多水多,春天漫山都是杜鵑花,
秋天還能摘野生菌子,就是位置有點偏。可顧沙棠長這么大,除了跟父母在省內(nèi)游玩,
從沒有出省過,何況還是這么遠的地方,心里難免有些猶豫?!冈趺戳??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滇南玩嗎?」楊與看出她的遲疑,連忙補充道,
「只是想讓你看看我長大的地方,沒有別的意思。要是你不愿意,咱們就不去,
暑假我可以去你家那邊找你玩,或者我們?nèi)ス锰K逛園林。」他說這話時,
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像被雨水打蔫的向日葵。顧沙棠心里的猶豫瞬間煙消云散。
她早就把楊與當成了可以托付真心的人,去他老家看看也沒什么,
聽聽他講小時候爬樹掏鳥窩、在溪邊摸魚的故事,他們還可以去洱??慈粘??!笡]有不想去,
」顧沙棠搖搖頭,語氣輕快起來,「就是有點突然。你家那邊離大理遠不遠???
要坐多久的車?」「離大理不是太遠」楊與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點亮了兩盞小燈,
「咱們可以先坐十個小時高鐵到花城,再轉(zhuǎn)三個小時大巴,最后坐個三輪車就能到村里。
我老家附近有很多好玩的,先回村里陪爺爺奶奶待兩天,然后再帶你去大理玩,去看洱海,
去逛古城,晚上還能看星星?!诡櫳程谋凰枥L的畫面打動了,笑著點頭:「好啊,
那我回去跟我爸媽說一聲。」可真到了跟父母開口的時候,顧沙棠卻犯了難。
她爸媽是京江中學的教師,一輩子踏實本分,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
要是知道她要跟男朋友去幾千公里外的滇南,肯定會刨根問底,說不定還會堅決反對。
猶豫了一晚上,她還是編了個謊:「爸媽,暑假林曉約我去滇南玩,她說要去大理逛古城,
看洱海呢?!诡檵寢屨趽癫?,聽到這話手頓了一下,皺著眉抬頭:「滇南?那么遠,
安全嗎?就你們兩個小姑娘去?」「放心吧媽,林曉你又不是不認識,她多細心啊,」
顧沙棠走過去,挽住媽媽的胳膊撒嬌,「而且我都二十歲了,總不能一直待在你們身邊吧?
就去半個月,我每天晚上都給你們打電話報平安,還會拍視頻給你們看?!?/p>
顧爸爸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放下報紙嘆了口氣,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
終究還是心軟了:「行吧,那你注意安全,錢不夠了就跟家里說,別委屈自己。
到了那邊別瞎跑,尤其是晚上,要和林曉互相照應著?!沟玫礁改傅耐?,
顧沙棠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她立刻給楊與發(fā)消息,屏幕那頭的楊與幾乎是秒回,
還發(fā)了個歡呼的表情包:「太好了!我現(xiàn)在就開始收拾東西,咱們暑假一放就走!」
接下來的日子,顧沙棠滿腦子都是滇南的藍天白云和洱海的風。她特意買了兩條新裙子,
一條淡藍色的碎花裙,一條白色的連衣裙,還準備了防曬霜和遮陽帽,
甚至還提前查了大理的美食攻略,把想吃的乳扇、餌塊、酸辣魚都記在了手機備忘錄上。
出發(fā)那天,顧爸爸顧媽媽親自送她到高鐵站。顧媽媽拉著她的手,
反復叮囑:「到了那邊記得每天打電話,吃飯別挑食,晚上早點休息,別跟林曉吵架?!?/p>
「知道了媽,你放心吧,」顧沙棠抱著媽媽,眼眶有點紅,「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回來給你帶滇南的鮮花餅?!沟诙律顪Y初現(xiàn)高鐵一路向南,穿過平原,越過山脈。
顧沙棠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從高樓林立的城市,變成連綿起伏的丘陵,
最后變成郁郁蔥蔥的大山。楊與坐在她身邊,大多時候在看手機,偶爾會跟她說幾句話,
語氣卻不像之前對她那么熱絡,眼神也總是有些飄忽?!咐鄄焕??」楊與遞過一瓶水,
「還有一個小時就到花城了。」「還好,」顧沙棠接過水,心里的不安又開始冒頭,
「到了花城,還要坐多久的車啊?」「四五個小時大巴,然后再坐半小時電動三輪車,」
楊與的語氣有些敷衍,低頭繼續(xù)看手機,「那邊路不好走,你忍忍。」顧沙棠還想再問,
可看著楊與緊繃的側(cè)臉,又把話咽了回去?;蛟S是楊與太久沒回家,想家了,
顧沙棠在心里安慰自己。高鐵到達花城后,楊與帶著顧沙棠直奔去了長途汽車站,
買了去一個偏遠小鎮(zhèn)的車票。大巴車是老舊的黃色客車,車身上布滿了劃痕,
座位上的布料也有些發(fā)黑。這么破舊的車讓顧沙棠感覺到莫名的不安,
甚至她現(xiàn)在身上的手機都快沒電關(guān)機了?!笚钆c,我們就不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順便給手機充個電嘛?」顧沙棠抱怨道,「而且我們怎么坐這種車?。俊诡櫳程陌櫫税櫭?,
「不能坐好一點的車嗎?」「現(xiàn)在太晚了,酒店現(xiàn)在是旺季也不好訂,我們快點趕回家。
這邊只有這種車到鎮(zhèn)上,委屈你了,棠棠?!箺钆c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我媽給我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顧沙棠沒再說話,只能坐在靠窗的位置生悶氣。
大巴車緩緩開動,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窗外是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樹林,
偶爾能看到幾戶散落的人家,房子都是土坯房,看起來格外荒涼。手機信號時有時無,
到后來干脆徹底沒了信號,連緊急電話都打不出去。顧沙棠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無服務」
,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楊與,怎么沒信號了?。课蚁虢o我媽發(fā)個消息報平安?!?/p>
「這邊山多,信號不好很正常,」楊與頭也沒抬,「到了村里就能連上 WiFi 了,
到時候再跟阿姨報平安?!诡櫳程狞c點頭,把手機揣回兜里,可心里的恐慌卻像潮水一樣,
越來越?jīng)坝?。她看著窗外越來越荒涼的景色,突然意識到,
這里根本不是楊與說的「大理附近」。大理她在網(wǎng)上見過照片,有漂亮的古城,
有清澈的洱海,而不是眼前這窮山惡水的模樣?!笚钆c,」顧沙棠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你不是說你家離大理不遠的嗎?大巴怎么往這種深山老林走啊?」楊與終于抬起頭,
他的眼神有些復雜:「我們先回村里看看我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想我了。看完他們,
咱們就去大理,不會騙你的?!埂缚墒恰诡櫳程倪€想再說,卻被楊與打斷了。「別問了,
好嗎?」楊與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我不會害你的,到了村里你就知道了?!?/p>
顧沙棠看著他,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這還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溫柔體貼的楊與嗎?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都透著一股陌生的冷漠。五個小時后,大巴車在一個破舊的小鎮(zhèn)停下。
小鎮(zhèn)只有一條主街,兩邊是低矮的商鋪,門口堆著雜物,看起來格外蕭條。
楊與帶著顧沙棠找到了一輛電動三輪車,車身是紅色的,銹跡斑斑,
師傅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那個開車的師傅跟楊與說了幾句,
就把他們的行李搬上了車?!缸昧耍凡缓米??!箮煾嫡f完,發(fā)動了三輪車。
三輪車顛簸在土路上,揚起漫天塵土。顧沙棠坐在后面,緊緊抓著車欄,
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塵土鉆進她的鼻子和嘴巴里,嗆得她不停咳嗽。
她看著周圍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心里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了,這里沒有公路,沒有路燈,
只有蜿蜒的土路和茂密的樹林,偶爾能聽到幾聲不知名的鳥叫,在寂靜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顧沙棠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有點害怕?!箺钆c回頭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沒有絲毫心疼,只有一絲冰冷:「快了,再忍忍。馬上到了村里就好了?!?/p>
不知走了多久,三輪車終于在一個山腳下的村子停下。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土坯房,
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山腳下,屋頂蓋著茅草,有些房子的窗戶甚至沒有玻璃,只用塑料布遮著。
村口掛著一個破舊的木牌,上面寫著「楊家村」三個字,油漆已經(jīng)掉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模糊的痕跡?!傅搅?,下車吧?!箺钆c跳下車,自顧自地拿起行李,往村里走。
顧沙棠遲疑地跟著他,腳剛落地,就感覺一陣涼意從腳底傳來。村子里安靜得可怕,
路上看不到年輕人,只有幾個老人坐在門口的石頭上,手里拿著煙斗,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那眼神里沒有好奇,沒有友善,只有一種讓她渾身發(fā)冷的審視,
像是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楊與帶著她走到一棟破舊的土坯房門口,
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房子里很暗,彌漫著一股霉味和草藥混合的奇怪氣味。
「你先坐這兒,我去跟奶奶說一聲。」楊與把行李放在墻角,說完就走進了里屋,
根本沒管顧沙棠有沒有地方坐。顧沙棠站在原地,手腳冰涼。她看著這個陌生且壓抑的地方,
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給爸媽打電話,可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她想離開,
可不知道該往哪里跑,周圍全是山,她根本找不到路。就在這時,里屋傳來了女人的哭聲,
斷斷續(xù)續(xù)的,夾雜著楊與的聲音:「媽,我把她帶來了,你別擔心,
阿瑤的手術(shù)很快就能做了,錢也會有的?!拱??是誰?顧沙棠的心猛地一沉,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她想起楊與之前提過的「妹妹」,說她身體不好,一直在養(yǎng)病。
難道……沒過多久,楊與從里屋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一個中年女人。
女人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藏青色布衫,頭發(fā)枯黃,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睛紅腫得像核桃,
可眼底卻透著一絲詭異的興奮?!改憔褪穷櫳程陌??」女人的聲音沙啞,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長得真漂亮,皮膚又白,跟我家阿瑤一樣好看?!?/p>
顧沙棠警惕地看著她,往后退了一步,沒有說話。女人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摸她的臉,
顧沙棠下意識地躲開了。女人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楊與皺了皺眉,
走到顧沙棠身邊,語氣冰冷:「顧沙棠,我媽在跟你說話,你態(tài)度好點。
別以為你是城里來的,就能耍脾氣?!诡櫳程牟桓蚁嘈诺乜粗鴹钆c:「楊與,
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她是誰?阿瑤又是誰?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說帶我來見你爺爺奶奶嗎?他們?nèi)四兀俊埂敢姞敔斈棠??」楊與冷笑一聲,
眼神里充滿了陌生的殘忍,「顧沙棠,你還真是天真。你以為我?guī)慊貋?,是讓你玩的?/p>
是讓你見我家人的?」顧沙棠震驚地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眼淚掉了下來:「楊與,
你什么意思?你騙我?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是,我是騙你了,」
楊與的語氣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帶著一絲解脫,「我接近你,跟你談戀愛,對你好,
都是騙你的。我就是要把你騙到這里來,給阿瑤治病?!埂赴幍降资钦l?」
顧沙棠的聲音嘶啞,「她的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阿瑤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阿妹,」
楊與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可很快又變得冰冷,「她有先天性心臟病,
醫(yī)生說她最多只能活半年,必須盡快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可在國內(nèi),合法的心源她根本等不到。
」顧沙棠的身體瞬間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看著楊與,看著他身后的女人,
「心臟移植」「等不到心源」,這些詞語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里回蕩?!笚钆c,
你……你想讓我給她捐心臟?」顧沙棠的聲音發(fā)顫,幾乎要站不穩(wěn)?!覆皇蔷瑁恰簱Q』」
楊與的媽媽走過來,語氣緩緩地說出令人寒顫的話,「我們村里有個叫老鬼的,
經(jīng)常在滇緬邊境做買賣,他能聯(lián)系到境外的醫(yī)生,
只要我們給他找個干凈漂亮的大學生做老婆,他就能幫我們聯(lián)系合適的心源,
還能安排做手術(shù)?!埂笚钆c是我們村里唯一的大學生,
只有他能騙得到像你這樣單純的城里姑娘。」女人的指甲劃過顧沙棠的臉頰,
帶著粗糙的觸感,「你放心,等阿瑤好了,我們會『好好』安頓你的。老鬼說了,
只要你聽話,在那邊也能活得舒服?!埂富畹檬娣俊诡櫳程拿偷赝崎_女人,
聲音里滿是絕望,「你們是要把我賣了?賣去緬北?」楊與沒有否認,只是別過臉,
不敢看她的眼睛:「這是唯一能救阿瑤的辦法。顧沙棠,算我對不起你,但我不能沒有阿瑤。
」「不能沒有阿瑤?那我呢?」顧沙棠看著他,眼淚模糊了視線,「楊與,我那么相信你,
你說過會保護我,你說過會永遠對我好,這些都是假的嗎?」「是假的。」楊與的聲音很輕,
卻說出讓顧沙棠深受打擊的話,「從一開始,我就沒愛過你。我只是覺得你是適合的人選,
家庭普通,性格單純,就算消失了,也不會有人花大力氣找你?!诡櫳程闹挥X得天旋地轉(zhuǎn),
她踉蹌著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木桌,桌上的搪瓷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她看著楊與冰冷的臉,終于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楊與眼中的一個商品,
一個用來交換心臟的籌碼?!肝乙丶遥∥乙x開這里!」顧沙棠突然反應過來,
轉(zhuǎn)身朝著門口跑去??伤齽偱艿介T口,就被兩個男人攔住了。他們是村里的人,身材高大,
皮膚黝黑,手臂上布滿了青筋。其中一個人伸手抓住顧沙棠的胳膊,
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阜砰_我!你們放開我!」顧沙棠拼命掙扎,對著楊與大喊,
「楊與,你快讓他們放開我!我求求你了!」楊與站在原地,背對著她,肩膀微微顫抖,
可語氣卻依舊冰冷:「別白費力氣了,你跑不掉的。這里全是山,就算你跑出去,
也會被野獸吃掉,或者凍死在山里?!诡櫳程牡男膹氐姿懒?。她看著楊與的背影,
看著這個曾經(jīng)讓她滿心歡喜的人,如今卻成了把她推入地獄的劊子手。
顧沙棠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嗚咽聲。那兩個男人拖著顧沙棠,
把她拽進了里屋旁邊的一個小房間。房間很小,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和一個掉漆的木柜,
窗戶被厚厚的木板釘死了,只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從木板的縫隙里透進來。
他們把顧沙棠扔在地上,「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外面?zhèn)鱽砹藪戽i鎖門的聲音。
顧沙棠癱坐在冰冷的地上,身體因為恐懼而不停發(fā)抖。她環(huán)顧四周,
黑暗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她想起了父母的叮囑,想起了圖書館前楊與溫柔的笑容,
想起了她很喜歡是楊與送她的那個渾身粉紅絨毛、穿著蘇格蘭格紋裙的大眼睛娃娃,
它還掛在她的帆布包里,剛才掙扎的時候,帆布包被扔在了堂屋,手機在包里。她爬起來,
走到門邊,用力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她又走到窗戶邊,用手摳著木板的縫隙,
指甲都摳出血了,也沒能把木板摳開。就在她絕望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顧沙棠連忙躲到床底下,屏住呼吸,心臟怦怦直跳。門被打開了,是楊與的媽媽。
她手里拿著一個饅頭和一瓶水,走到房間中央,把東西放在地上:「吃點東西吧,別餓死了。
老鬼明天就來,你還得跟他走呢?!拐f完,她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再次鎖上了門。
顧沙棠從床底下爬出來,看著地上的饅頭和水,心里一陣惡心。她終于明白,
楊與和他的家人,根本沒把她當人看,只把她當成了可以交易的商品。顧沙棠拿起饅頭,
咬了一口。饅頭又干又硬,難以下咽,可她還是強迫自己咽了下去,她要積攢力氣,
從這逃出去。她一邊吃,一邊在心里盤算著。這個村子周圍都是大山,想要逃出去,
必須先找到出去的路。而且,她必須想辦法拿到手機,或者找到有信號的地方,聯(lián)系到外界。
接下來的幾天,顧沙棠一直被關(guān)在這個小房間里。楊與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只有楊與的媽媽每天送一次飯。她試圖跟楊與的媽媽求情,可對方根本不理她,
眼神里只有冷漠和急切,仿佛在盼著老鬼快點來。顧沙棠知道,老鬼馬上就要來了。
她必須盡快逃跑,否則就真的沒有機會了。這天晚上,楊與的媽媽送完飯,
不知道是疏忽還是篤定她跑不出這里,忘記了把門鎖好,只是虛掩著。
顧沙棠聽到外面沒有動靜后,悄悄走到門口,輕輕推開一條縫,看到院子里空無一人,
只有一盞昏暗的燈泡掛在屋檐下,投下模糊的光影。她的心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氣,
悄悄溜了出去,路過堂屋時,順手把依然躺在地上的書帆布包拿走。院子里很暗,
她沿著墻根,慢慢走到大門邊,輕輕推開大門,跑了出去。村子里靜悄悄的,
只有偶爾傳來的狗叫聲。顧沙棠不敢停留,朝著村子外的大山跑去。她不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