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不重要?!?/p>
面對晏刻充滿壓迫感的質問,裴九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
她甚至還有閑心,瞥了一眼他鮮血淋漓的右手,以及他助理手中那個被血浸透的手機。
“重要的是,晏導,你想活命嗎?”
一句話,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度。
總導演和制片人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都是人精,哪里還看不出來,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圍。
這個叫裴九的練習生,邪門,太邪門了!
晏刻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了一下。
活命?
這兩個字,從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嘴里說出來,本該是可笑的。
可此時此刻,卻像是一座大山,狠狠壓在他的心頭。
“你……什么意思?”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意思就是,玉碎,是替你擋了一劫。”裴九淡淡道,“但那東西,已經纏上你了。剛才那一下,只是個開胃小菜。”
“今晚子時,煞氣攻心,大羅神仙也難救。”
晏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我……我該怎么做?”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問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竟然,真的信了。
還向一個被他鄙視為炒作咖的小丫頭求救。
可是,那斷掉的玉扳指,那流血的右手,那莫名其-妙疼了三個月的牙,還有對方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由不得他不信!
“導演,”裴九看著他,終于第一次,主動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一間安靜的房間,一盆清水,三炷香,還有一支筆,一張黃紙?!?/p>
總導演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晏刻。
晏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對總導演說道:“按她說的辦!快!”
總導演不敢怠慢,連忙吩咐工作人員去準備。
很快,裴九被帶到了節(jié)目組一間空置的貴賓休息室。
房間里,她要的東西已經準備齊全。
晏刻也跟了進來,他的助理想跟,被他一個眼神瞪了出去。
門關上,房間里只剩下裴九和晏刻兩個人。
晏刻站在一旁,看著裴九不疾不徐地將三炷香點燃,插在盛滿清水的臉盆前。
青煙裊裊,在房間里彌漫開來,帶著一股奇異的安神氣息。
裴九拿起毛筆,飽蘸朱砂,懸腕于黃紙之上。
她沒有立刻下筆,而是閉上了眼睛。
晏刻緊張地看著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但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下一秒,裴-九睜開了眼。
那一瞬間,晏刻感覺眼前的少女,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不再是淡漠和疏離,而是一種……神圣與威嚴。
仿佛九天之上的神明,俯瞰著凡塵俗世的螻蟻。
她下筆了。
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那不是字,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繁復而玄奧的符號。
每一個筆畫,都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
當最后一筆落下,整張黃紙,竟毫無征兆地,“嗡”的一聲,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
晏刻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這是……什么?!特效嗎?!
可這是現(xiàn)實!不是在拍電影!
“拿著?!?/p>
裴九將那張符紙遞給他。
晏刻下意識地伸出沒受傷的左手,顫抖著接了過來。
符紙入手,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他那顆因為恐懼而狂跳不止的心臟,竟然奇跡般地平復了下來。
就連右手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似乎也沒那么疼了。
“今晚亥時,去你家客廳正中央,將此符燒成灰,兌水,喝下。”
裴九的語氣不容置疑。
“喝……喝下?”晏刻嘴角抽了抽。
燒成灰喝?這也太……
“喝完之后,盤腿坐下,靜待一個時辰。無論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動,不要睜眼,不要出聲?!迸?九繼續(xù)交代,“否則,后果自負。”
“記住,是你一個人?!?/p>
晏刻捏著手里的符紙,感覺這薄薄的一張紙,此刻重于千鈞。
他張了張嘴,想問什么,但看著裴九那雙清冷的眸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記住了。多謝……大師?!?/p>
他竟然,用上了“大師”這個稱呼。
“不必謝我。”裴九淡淡道,“這是交易?!?/p>
“交易?”晏刻一愣。
“這張符,一百萬?!迸峋艌蟪隽艘粋€價格,“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給你打個八折?!?/p>
晏刻:“……”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牙,好像又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