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將老鼠藥倒進(jìn)面盆。我看到后當(dāng)機(jī)立斷把面和盆一起扔了。
在爺爺奶奶的巴掌和爸爸媽媽的皮帶輪番攻擊下,我的左腿被打成扭曲的形狀,
落下終身殘疾?!v皮子,面缸是家里的命!’’媽媽用燒火棍戳我的斷腿處。十年后,
弟弟迷上了鎮(zhèn)上網(wǎng)吧的游戲,整天吵著要電腦。爺爺?shù)囊痪洹粋€瘸腿丫頭,
能換臺電腦給咱們家獨(dú)苗,值了!’’16歲的我就被賣了,
賣給了隔壁村一個狂躁癥的傻子。在我再一次被那個傻子按在地上揍,
熟悉的老鼠藥的味道竄入我的鼻腔--原來那缸面粉從來沒有放過我。再睜眼,
我回到弟弟放老鼠藥那一天。再一次,我選擇視而不見。靜靜看著他們作死。
而爺爺奶奶知道后則是說,‘‘高溫能殺毒,饅頭蒸熟就沒毒了。
’’No·1空氣里有股刺鼻的味道。眼前,一個熟悉的場景再現(xiàn),
我四歲的弟弟正拿著一個深綠色的大塑料瓶,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我們家的面缸里。
我一時有點(diǎn)恍惚。環(huán)顧四周,呆愣了幾秒才發(fā)現(xiàn)我重生了!是我健康的,
沒有任何殘破的身體!‘‘死丫頭片子,愣在那干嘛,連飯都不知道做。
’’奶奶尖銳的聲音傳來。我沒吭聲,看著爺爺走向面缸前的男孩,一把抱起‘‘金寶,
這是在干嘛呢!’’‘‘爺爺,我把面粉倒進(jìn)去了?!f著舉起了手里的綠色塑料瓶。
爺爺奶奶雖然愣了一下,但是轉(zhuǎn)身就說‘‘金寶真棒!奶奶給做饅頭吃,熟了就好了!
’’面粉被瓦到盆里,奶奶用力的揉搓,翻攪,那些白色粉末被揉進(jìn)面粉里,
再也分不清彼此。饅頭的香味傳來,在地里忙了一天的父母也回來了.‘‘田小草,
還不去盛飯,天天在那楞,不知道養(yǎng)你有啥用!’’我趕緊去到廚房盛菜,拾饅頭。
一家人坐下,開始吃飯。兩個素菜,但是煮了四個雞蛋,爺爺一個,爸爸一個,田金寶兩個。
白面饅頭放在平時是極為誘人的,
我如果表現(xiàn)的好或者他們開心的情況下我或許可以分到一個。
但是我今天識趣的拿起一旁不知道剩了幾天的玉米面窩窩頭啃了起來。
奶奶把雞蛋剝了皮放到弟弟碗里。他們大口大口的吃著饅頭?!畫專裉烀姘l(fā)的可真好!
’’媽媽難得堆起討好的笑容?!强刹皇?,我專門為金寶準(zhǔn)備的!
’’奶奶得意的揚(yáng)起下巴‘‘餓了吧,奶奶的好大兒!
’’她伸出手無比精準(zhǔn)的抓起那個最大最圓潤的饅頭,塞到弟弟嘴里。
我從盤子里拿出另外兩個大饅頭,一手一個放在了爺爺爸爸盤子里?!疇敔敚职中量嗔?,
多吃點(diǎn)?!裉煸趺催@么懂事。
’’爸爸一邊吃著饅頭一邊笑著問‘‘今天把這死丫頭揍了一頓,在家也不知道看好田金寶,
讓金寶把老鼠藥倒面粉缸里了。’’爺爺邊吃邊說。爸爸媽媽聽到這句話一愣。
接著爺爺說‘‘不礙事不礙事,你媽說了這饅頭高溫一蒸,什么毒都?xì)⑺懒恕?/p>
’’奶奶也擺了擺手‘‘今天這饅頭我還多蒸了一會,保準(zhǔn)啊什么毒都沒有了。
’’我看到爸爸也點(diǎn)頭附和著‘‘這老鼠藥都好幾年了,撒了也沒見家里有死老鼠,
說不準(zhǔn)早過期了?!f完繼續(xù)大口大口的啃著饅頭。我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
只顧低頭慢慢吃著自己的窩窩頭。一頓飯下來,一家人把饅頭吃了個七七八八。到了晚上,
全家人開始肚子疼金寶上吐下瀉,哭鬧不止。媽媽和奶奶飯量小吃的少,
還能勉強(qiáng)坐起來安撫金寶。而爸爸和爺爺此刻早已癱軟在床上。一家子鬧翻了天。就在此時,
他們想起還有我??吹轿液涟l(fā)無損的樣子,
奶奶的語氣尖銳:‘‘我就說這死丫頭是我們家掃把星,我看我們?nèi)疫@樣就是你給克的。
’’媽媽頭腦還算清醒,‘‘小草,你快去村里衛(wèi)生室喊個醫(yī)生過來?!衣犜挸隽碎T,
心里想著也不能不去叫醫(yī)生,但也不急。我不急不忙的來到衛(wèi)生室,
簡單說了一下家里的情況。村里的鄉(xiāng)村醫(yī)生李叔就跟我回了家。李叔到家后看到的,吐的吐,
拉的拉,還有意識不清的。立馬開始問意識還算清醒的媽媽家里今天都吃了什么。
‘‘今天飯都是正常吃的,也沒吃什么特殊的呀!’’媽媽如實(shí)回答。
但李叔還是讓我媽仔細(xì)回想,并讓我媽把吃了什么具體說出來。突然間,
我媽像想起什么來一般:‘‘金寶他奶奶說,今天面粉里不小心摻了點(diǎn)老鼠藥。
但不是都高溫殺毒了嗎?不可能有毒的?!钍迓牭胶舐冻霾豢芍眯诺谋砬?。
‘‘快去縣里醫(yī)院吧,早去說不準(zhǔn)還有救。’’媽媽急了,拖著虛弱的身體趕緊出門找車子。
車子倒是找到了,但位置卻不夠坐,爸爸媽媽抱著率先抱著金寶上了車之后,
就只剩一個位置。爺爺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情況,就在這時奶奶卻清醒了過來,
知道要去醫(yī)院后,一邊罵著我掃把星,一邊喊著旁邊的人把她攙扶到了車?yán)铩?/p>
他們?nèi)チ丝h城醫(yī)院洗胃,而爺爺早就死在了床鋪上。奶奶,媽媽和金寶吃的少,
洗過胃之后就脫離了危險(xiǎn)。而爸爸卻陷入了昏迷,在醫(yī)院三天后也死了。一時之間,
家里的兩個最重要的勞動力沒了,奶奶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她陷入了極大的痛苦。把所有的錯和怨氣都發(fā)泄到我的身上?!畳甙研?,
讓你看不好你弟弟,最該死的就是你!’’奶奶對我拳打腳踢?!婚_始就該把你掐死,
你個掃把星,你把你爺爺和爸爸都克死了’’她和媽媽狠狠的戳著我的頭皮,
嘴巴飛濺出令人惡心的唾沫。而那個真正的罪魁禍?zhǔn)讌s在一邊,
幫著她們倆狠狠的把我按到在地上。我覺得可笑至極,什么都沒做的我成了殺人犯,
真正的罪魁禍?zhǔn)自诎l(fā)瘋犯罪。No·2家里的頂梁柱塌了兩根,我媽和我奶都成了寡婦。
我在家里的日子更不好過,動輒就是打罵,而田金寶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丁,
奶奶和媽媽恨不得把他當(dāng)成祖宗供著。
而田金寶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媽媽和奶奶的那份過度的‘‘保護(hù)和偏愛’’,
那雙眼睛里有一種有恃無恐的蠻橫,在悄然生長。生活的重?fù)?dān),落到了我媽和我身上。
我媽天不亮就要下地干農(nóng)活,漸漸的精神不太對勁,也變得有些瘋瘋癲癲,
而我拖著瘦弱的身體,去挑水,去洗衣,去做飯。就像報(bào)應(yīng)一樣,
奶奶病后突然落下了后遺癥,瘸著的左腿像極了我上一世被他們打斷的那一條。她歪在炕上,
指揮著我干這個干那個,稍有不滿,手邊有什么就朝我砸過來?!姥绢^,粥熬那么稀,
想餓死我金寶嗎?’’‘‘磨磨蹭蹭,豬都比你能干?!畳甙研?,
你爺爺和爸爸你都不放過,死的怎么不是你?’咒罵聲成了每日的背景音。
而田金寶的身體落下病根,他面黃肌瘦,腸胃嬌柔的像豆腐做的,每次他捂著肚子在家哭嚎,
奶奶就心疼的肝兒顫,一邊咒罵著我是掃把星又克她寶貝孫子了,
一邊到處搜刮偏方給他‘‘補(bǔ)身子?!S著時間推移,在極度溺愛之下,
田金寶變的極其霸道,自私,暴躁易怒。我的饅頭,他看見了,搶了扔到地上。
我剛洗好的衣服,他搶過來就撕扯。不止對我,他想要河邊小孩手里的玩具,
不管不顧的沖上去就搶,搶不到就躺著地上撒潑,直到對方家長不堪其擾,
罵罵咧咧的把玩具丟給他。奶奶在一旁看著,不僅不阻止,
反而會露出一臉得意的神情:‘‘看,我金寶多有能耐!’’村里小孩都怕了他,
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就要躲著走。有次,他不知道在哪翻出來一盒受潮的火柴,在柴火堆旁邊劃著玩。
火星濺到干燥的麥草上,瞬間就燎起一小片。挑水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
我下意識想去滅火??赡_步剛動,就硬生生停住腳步。奶奶聽到金寶的聲音,
拖著瘸腿從屋里沖出來,
像護(hù)雞崽子一樣第一時間撲上去把被濃煙嗆得咳嗽的田金寶摟到懷里,拖著他就往院子里跑!
‘‘金寶,我的心肝!嚇?biāo)滥棠塘?!’’她聲音都變了調(diào)?;鹈绮淮?,我拿著水瓢,
一瓢一瓢的潑過去,火很快就熄滅了。奶奶抱著驚魂未定的弟弟‘‘不怕不怕,金寶不怕!
都怪那柴火堆離金寶太近了,奶奶去打它。’’我站在那片狼藉旁邊,
看著奶奶那瘸著腿卻把弟弟護(hù)的密不透風(fēng)的身影??粗锝饘氀劾锊恢旄叩睾竦念B劣。
我的嘴角,在無人的角落,向上彎起一個冰冷的微笑。溺愛,才是真正的毒藥。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冷眼旁觀??粗麄冊谧约捍罱ǖ臏卮怖?。一步步,走向深淵。
No·3秋收后,家里收獲了幾袋沉甸甸的玉米,接下來大半年的口糧有了著落。
弟弟最近迷上了‘‘打仗’’游戲,天天拿著一根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木頭棍子,
在狹小的房間里舞的虎虎生風(fēng)。這天下午,媽媽大概是近日秋收太過勞累,
吃過午飯后便早早的睡下。奶奶也歪在炕頭上打著盹。金寶在屋里興奮的揮舞著他的棍子。
‘‘哐當(dāng)?。髯雍莺菰以诹耸⒎庞衩椎钠聘咨?,那口破缸瞬間四分五裂!緊接著,
沒收住力的棍子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砸到了奶奶搭在炕沿的那條瘸腿上?!唬?!
’’奶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奶奶的臉?biāo)查g慘白?!业耐?,
我的腿?。獢嗔耍獢嗔耍?!’’奶奶抱著那條腿,蜷縮在床上,
發(fā)出痛苦的哀嚎。田金寶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蒙了,他看著奶奶痛苦的樣子,
下意識的就想往后縮。
‘‘你······你個小······’’‘‘畜生’’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劇烈的疼痛讓奶奶短暫的失去了理智。田金寶被嚇壞了,他從未見過奶奶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棍子自己飛過去的。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的眼淚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奶奶眼中的憤怒,
轉(zhuǎn)而從憤怒變成了心疼。‘‘哎呦,我的乖孫,我的金寶別哭了,把奶奶心都哭碎了。
’’奶奶忍著鉆心的疼,撫摸著懷里金寶的頭?!豢薏豢?,都是奶奶的錯,
奶奶的腿放的不是地方,擋著我金寶練武功了。’’她疼的直抽氣,
還在安慰著自己懷里的大命根子。奶奶一邊說著,一邊將怨毒的目光轉(zhuǎn)向剛剛聽到動靜,
從灶房走進(jìn)來的我的身上!‘‘你個掃把星,就知道杵在那里看戲,
還不快去把你李叔喊過來,你是想疼死我嗎,死丫頭?!艺驹陂T口,看著這一幕,
沒有說話,默默地轉(zhuǎn)身。李叔來了??戳丝茨[的像發(fā)面饅頭一樣的腿?!タh里醫(yī)院,
家里看不了?!钍迦鐚?shí)說道但奶奶最終怕花錢,還是沒有去,她躺在炕上,
腿被破木板夾住,高高架起,李叔開了些止疼的草藥。但奶奶卻還是被疼的日夜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