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里十點，華燈初上。南城立交橋下，車流匯成一條條彩色的河，無聲地奔涌。
橋上人來人往，喧囂被分割成很多塊。賣唱的，賣花的，還有賣手機配件的。
蘇織就坐在自己的小馬扎上，面前鋪著一塊黑色的絨布。絨布上，手機膜分門別類，鋼化膜，
防窺膜，藍光膜，碼得整整齊齊。旁邊一個小小的充電臺燈，散發(fā)著一圈冷白色的光，
照亮她低垂的臉和一雙正在忙碌的手。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連帽衫，帽子戴著，
遮住了大半張臉。牛仔褲，帆布鞋。整個人縮在燈光和陰影的交界處。
一個油膩的男人走過來，手機往絨布上一拍?！袄习?，貼個膜?！碧K織沒抬頭，
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絨布上最便宜的那款?！笆?。”她的聲音很輕，有點啞，
混在車流聲里幾乎聽不見。男人掏出手機，掃了她掛在工具箱上的二維碼?！暗巍币宦暋?/p>
蘇織這才拿起那支油膩的手機，酒精棉片，除塵貼，動作一氣呵成。她的手指很長，很白，
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在給手機屏幕除塵的時候，那雙手動得又快又穩(wěn)。男人盯著她的手看，
眼神有點不對勁?！靶∶茫粋€人?。俊碧K織沒理他?！笆终婧每?，干這個可惜了。
”男人往前湊了湊，一股酒氣。蘇織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她抬起頭，帽檐下的陰影動了動，
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冷。男人被那眼神看得一哆嗦，后退了半步，訕訕地閉了嘴。
膜貼好了，完美無瑕，一個氣泡都沒有。蘇織把手機推過去，收回手，揣進了衛(wèi)衣口袋里。
男人拿起手機，嘟囔了一句什么，走了。她重新低下頭，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昂?，
老板?！币粋€聲音在頭頂響起。蘇-織以為又是客人，沒抬頭，重復之前的動作，
伸手指了指絨布。“講價嗎？”那個聲音帶著笑意。蘇織皺了皺眉。她這里，從不講價。
她抬起頭。面前站著個男人。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拉鏈拉到一半，
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他嘴里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歪著頭，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翹?！安恢v。”蘇織吐出兩個字。“那算了。”男人聳聳肩，沒走，
反而蹲了下來，視線和她持平?！澳氵@手藝，看著不錯?！碧K-織不說話，開始收拾東西。
她覺得這人有點煩?！皠e急著走啊。”男人從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有一道明顯的裂痕。“給我貼一張，最貴的。”蘇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機。
那是一臺用了好幾年的舊款，貼最貴的膜，浪費?！胺栏Q的，五十?！彼噶酥浮！靶?。
”男人很爽快地掃了碼。蘇織開始干活。男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手上。那目光不油膩，
就是純粹的好奇，像是在研究什么精密儀器?！拔医薪?，火字旁的焰。”他自顧自地說。
蘇織手沒停。“你呢？叫什么？”蘇織還是沒說話?！暗?，當我沒問?！苯嬉膊簧鷼猓?/p>
從嘴上取下那根煙，在指間轉了轉。“你天天都在這兒？”蘇織貼好了膜，把手機推給他。
江焰拿起手機，對著燈光左看右看?！笆炙囀钦媾１?。”他贊了一句，然后把手機揣回兜里，
“明天我還來?！碧K織終于有了點反應，她抬眼，冷冷地看著他?！澳闶謾C天天碎？
”江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安凰榫筒荒軄碚疹櫮闵饬耍俊彼酒鹕?，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樂意。”說完，他轉身走了，揮了揮手，背影混入人潮。
蘇織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眉頭皺得更緊了。她不-喜歡意外。這個江焰，就是個意外。
第二天，蘇織沒出攤。她開著那輛黑色的賓利，穿行在城市的核心商務區(qū)。車窗外，
是她一手建立的商業(yè)帝國——“元芯”科技的總部大樓，像一把利劍直插云霄。會議室里，
氣氛壓抑。蘇織坐在主位，一身高定西裝，妝容精致，眼神銳利?！八裕?/p>
這就是你們市場部熬了三個通宵做出來的方案？”她的聲音不大，
但每個字都敲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市場部總監(jiān)林芮的臉白了白?！疤K總，
這個方案我們是基于……”“基于廢話?！碧K織打斷她，將面前的文件扔了出去。
紙張散落一地。“我要的是解決方案，不是問題復讀機。天啟公司的新品發(fā)布會就在下周，
你們的方案，能打嗎？”沒人敢說話?！傲挚偙O(jiān)?！碧K織的目光落在林芮身上，
“如果做不出，就換能做的人來。”林芮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里。她擠出一個笑：“蘇總，
請再給我們一天時間，保證……”“半天?！碧K織站起身，“中午十二點之前，
我要看到新方案。散會?！彼叱鰰h室，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像是某種宣告。
回到辦公室，她脫掉西裝外套，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樓下，車水馬龍，人和螞蟻一樣。
她不喜歡這里。這里讓她喘不過氣。手機響了，是助理的內(nèi)線電話?！疤K總，
裴氏集團的裴總到了，在會客室等您?！薄爸懒?。”裴煜。天啟公司的繼承人。
她最強勁的對手，也是圈子里公認最適合她的聯(lián)姻對象。蘇織走進會客室。
裴煜正坐在沙發(fā)上，手里端著一杯咖啡。他穿著手工定制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
整個人透著一股斯文敗類的精英感?！疤K總，別來無恙?！迸犰峡吹剿?，站起身，
臉上是完美的商業(yè)微笑。“裴總大駕光-臨，有何貴干？”蘇織在他對面坐下，
身體微微后仰，姿態(tài)疏離?！皼]什么大事。”裴煜放下咖啡杯，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
“就是聽說，元芯最近遇到了點小麻煩?！碧K織面無表情：“裴總的消息，一向靈通。
”“蘇總不-必這么警惕?！迸犰闲α诵?，“我們兩家雖然是競爭對手，但在某些方面，
也可以是朋友。比如，強強聯(lián)合。”他又在提聯(lián)姻的事?！芭峥偂！碧K織打斷他，
“我的字典里，沒有‘聯(lián)合’這個詞，只有‘吞并’。如果你想被元芯吞并，我很樂意。
”裴煜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疤K總還是這么有魄力?！彼屏送蒲坨R，“不過，
商場如戰(zhàn)場，誰吞并誰，還未可知。我今天來，只是想提醒蘇總一句，小心后院起火。
”他意有所指。蘇織心里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岸嘀x裴總關心。我的后院，很穩(wěn)。
”送走裴煜，蘇織回到辦公室，立刻給助理打了內(nèi)線。“查一下，最近公司內(nèi)部有什么異常。
”掛了電話，她感到一陣熟悉的疲憊。這種疲憊，只有在那個嘈雜的天橋下，
才能得到片刻的緩解。晚上十點，蘇織又出現(xiàn)在了立交橋下。她剛把攤子鋪好，
那個身影就出現(xiàn)了。江焰今天換了件牛仔外套，嘴里依然叼著根煙?！袄习?，生意興隆啊。
”他笑嘻嘻地蹲下來。蘇織沒抬頭，專心整理自己的工具。“今天不貼膜。”江焰說，
“跟你聊聊天?！薄安涣摹！薄皠e這么冷漠嘛。”江焰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在絨布上。
是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剛買的，你晚飯肯定沒吃吧？”蘇織看著那個烤紅薯，愣住了。
有多久，沒人給她帶過這種東西了？記憶里，只有媽媽會在冬天給她烤紅薯吃。她的手，
在口袋里攥緊了?！拔也怀?。”她聲音更冷了。“不吃放著也行啊，暖暖手。
”江焰把紅薯往她那邊推了推，“我坐會兒就走，不耽誤你做生意。
”他真的就坐在旁邊的小臺階上，也不說話，就看著橋下的車流。蘇-織沒再趕他。
周圍的喧囂似乎離她遠了一些。那個烤紅薯的香氣，一點一點，鉆進她的鼻子里。有點暖。
第二章接下來的幾天，江焰真的每天都來。他不貼膜，也不怎么說話，
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帶點吃的過來。有時候是一杯熱奶茶，有時候是一串糖葫蘆。他把東西放下，
就坐在旁邊的臺階上，玩手機，或者看著車發(fā)呆。蘇織從一開始的警惕和排斥，慢慢地，
也習慣了。她不吃他帶的東西，但也沒再扔掉。那些帶著溫度的食物，
就放在她工具箱的旁邊，像一個沉默的陪伴。這天晚上，風很大。
蘇織的充電臺燈被吹得晃來晃去。江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擋在燈前面，
形成一個小小的屏障?！帮L大，別把燈吹滅了?！彼f話時，嘴里呼出白氣。
蘇織看了他一眼。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她沒說話，低下頭，
繼續(xù)給一個女生的手機貼膜?！靶「?，你對你女朋友真好?！蹦莻€女生笑著對江焰說。
江焰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也不解釋?！澳潜仨毜摹！碧K織的手抖了一下，
刮刀在膜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見的劃痕。她皺起眉，把那張膜揭下來，扔進垃圾袋，
又拿了一張新的?！懊赓M?！彼龑δ莻€女生說?！鞍?？不用不用，是我手機不好貼。
”“我說免費?！碧K-織的語氣不容置疑。女生有點怕她，付了錢，拿著手機趕緊走了。
江焰湊過來。“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蘇織收拾著東西，冷冷地說：“收攤了。
”“這才幾點??？”蘇織沒理他，把絨布一卷，工具放進箱子，拎起來就要走。
江焰跟在她后面?！拔梗闵鷼饬?？”“沒有?！薄澳悄阕哌@么快干嘛？”蘇織停下腳步，
轉過身。風把她的帽子吹得往后掀了掀，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和緊鎖的眉頭?！敖?，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沒想干什么啊。”江焰一臉無辜，“就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的。
”“我對你沒意思?！碧K-織說得直接又傷人，“別再來了。”江焰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行?！彼c了點頭，沒再糾纏，“那你自己小心點?！闭f完，他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蘇織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她拎著箱子，走進地鐵站。
回到那間位于城市之巔的頂層公寓，她脫掉那一身行頭，走進浴室。熱水沖刷著身體，
也沖不掉那種煩躁感。她討厭這種感覺。這種情緒被別人牽動的感覺。第二天，江焰沒來。
第三天，也沒來。蘇織的天橋生意，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墒?，她卻覺得有點不習慣。
她會下意識地看向那個臺階，那里空蕩蕩的。心里也空蕩蕩的。這天，她收攤比較晚，
一個醉漢過來找茬，說她貼的膜有問題，把他的手機屏幕刮花了。“你賠我手機！
”醉漢嚷嚷著，一身酒氣。周圍的人都遠遠地看著，沒人敢上前。蘇織冷著臉：“膜是軟的，
怎么可能刮花你的屏幕。是你自己摔的?！薄拔也还埽【褪悄闩?！”醉漢開始動手，
要去掀她的攤子。蘇織后退一步，握緊了手里的刮刀。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
抓住了醉漢的手腕?！昂榷嗔税桑鐐儍?？”是江焰的聲音。蘇-織猛地抬頭。
江焰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反扭著醉漢的手，力氣很大?！八墒郑∧闼麐屨l?。?/p>
”醉漢吃痛，叫了起來。“我是她男人。”江焰說得理直氣壯，眼睛卻看著蘇織，“有意見？
”蘇織愣住了。周圍的人開始起哄。醉漢被江焰的氣勢嚇住了，掙扎了兩下，沒掙開?！皾L。
”江焰松開手，推了他一把。醉漢罵罵咧咧地走了。江焰轉過身，看著蘇織?！皼]事吧？
”蘇織看著他，沒說話?！耙院笫諗倓e這么晚，不安全?！苯姘欀颊f。
“你不是不來了嗎？”蘇織問?！拔疫@不是……剛好路過嘛?！苯鎿狭藫项^，
眼神有點飄忽。蘇織知道他在撒謊。這附近，根本不是他回家的路。
她心里那塊空了幾天的地方，好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爸x謝?！彼吐曊f。
“跟我客氣什么?！苯嫘α?，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走吧，我送你到地鐵站。
”兩人并排走著，誰也沒說話。到了地鐵站入口，蘇織停下?！澳慊厝グ?。”“嗯。
”江焰點了點頭，“那個……以后我還能來嗎？”他問得有點小心翼翼。蘇織沉默了一會兒。
“隨你?！彼f完，轉身進了地鐵站。江焰看著她的背影，笑得像個傻子。公司里，
關于“天啟”的應對方案，依舊沒有進展。林芮提交上來的新方案，被蘇織再次駁回。
“抄襲，模仿，沒有一點新意?！碧K織的評價很刻薄，“林總監(jiān)，你的能力，僅限于此嗎？
”林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蘇總，時間太緊了。而且天啟這次的技術壁壘很高，
我們……”“我不想聽借口?！碧K織站起身，“這個項目，我親自接手。你們所有人，
配合我?！睍h室里，眾人噤若寒蟬。蘇織親自下場，這意味著，一場硬仗要開始了。
接下來的幾天，蘇織幾乎是以公司為家。她帶領團隊，沒日沒夜地分析數(shù)據(jù)，研究對策。
裴煜那邊，也沒有閑著。他派人送來了天啟新品發(fā)布會的邀請函，
上面用燙金的字跡寫著蘇織的名字。赤裸裸的挑釁?！疤K總，裴總還附上了一張便簽。
”助理把便簽遞過來。上面是裴煜龍飛鳳舞的字跡：“靜候佳音。”蘇織把便-簽揉成一團，
扔進垃圾桶。這天晚上，她加班到深夜，走出公司大樓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她太累了，
需要去那個地方透口氣。她打車去了立交橋。她沒有出攤，只是坐在那個屬于她的角落里，
看著車來車往。手機響了。是江焰。“喂？”她的聲音帶著疲憊?！澳阍谀膬耗?？
”江焰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皹蛳??！薄俺鍪裁词铝?？怎么沒出攤？”“沒事，
就是有點累?！彪娫捘穷^沉默了一會兒。“你等我，我馬上過來。”半個小時后，
江焰騎著一輛電動車，停在了蘇織面前。他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敖o。
”他把保溫桶塞到蘇織手里，“剛熬的粥，喝點暖暖胃?！碧K織打開保溫桶，
一股香氣冒了出來。是皮蛋瘦肉粥，里面還加了姜絲。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很暖，
一直暖到胃里?！澳阍趺粗牢以谶@里？”她問?！拔颐刻焱砩隙紩谶@附近轉一圈。
”江焰說，“不看到你收攤，不放心?！碧K織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江焰。
”“嗯？”“你是不是……喜歡我？”江焰沒想到她會問得這么直接，愣住了。隨即，
他笑了?！笆前??！彼姓J得坦坦蕩蕩，“不行嗎？”蘇織看著他，看著他眼睛里的光。
那光很亮，很真誠，是她在那個冰冷的商業(yè)世界里，從未見過的東西。她低下頭，繼續(xù)喝粥。
她沒有回答行，還是不行。但她沒有拒絕。第三章元芯和天啟的商戰(zhàn)，正式打響。
裴煜的新品發(fā)布會開得聲勢浩大，請來了各路媒體和網(wǎng)紅，幾乎占領了所有科技版面的頭條。
天啟推出的“靈犀”芯片，在性能上，確實超越了元芯目前的所有產(chǎn)品。一時間，
元芯的股價應聲下跌。公司內(nèi)部，人心惶惶。只有蘇織，依舊冷靜。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
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她走出來，眼睛里布滿血絲，但眼神卻異常明亮。“通知所有高層，
半小時后，開會?！睍h上，蘇織拋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方案。“我們不跟天啟硬碰硬。
”她說，“我們換賽道?！彼诖笃聊簧险故境鲆环軵PT?！疤靻⒌摹`犀’，
主打的是高端市場，追求極致性能。但他們忽略了，市場最大的基本盤，是中低端用戶。
”“我們立刻啟動‘磐石’計劃，
推出一款性能穩(wěn)定、功耗極低、價格只有‘靈犀’三分之一的芯片。
”“我們的目標不是打敗‘靈犀’，而是占領它下面的所有市場?！薄坝棉r(nóng)村包圍城市。
”這個方案，大膽，甚至有些離經(jīng)叛道。但不得不說，直擊要害?！疤K總，
可是研發(fā)一款新芯片，需要時間……”研發(fā)部主管提出疑慮?！安恍枰！碧K織打斷他，
“‘磐-石’計劃的核心技術，我們?nèi)昵熬鸵呀?jīng)儲備了。我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眾人嘩然。原來，蘇織早就布好了局。這個女人，看得太遠了。林芮坐在下面，臉色復雜。
她原以為蘇織這次在劫難逃，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后手?！吧?。立刻執(zhí)行?！碧K織說完，
轉身離開。她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開車去了立交橋。她需要喘口氣。天還沒黑，
橋下沒什么人。她坐在老位置，拿出手機，給江焰發(fā)了條消息?！霸趩幔俊苯鎺缀跏敲牖亍?/p>
“在。”“在哪兒？”“在你心里?！碧K織看著那四個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她打字：“說正經(jīng)的?！薄皠偱芡暌粏?，在路邊啃面包呢。怎么了，想我了？”“嗯。
”蘇織把這個字發(fā)了過去。這次，江焰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蘇織以為他沒看到。然后，
手機震動了一下?！暗刂钒l(fā)我?！碧K織把立交橋的位置發(fā)了過去。不到二十分鐘，
江焰就到了。他看到蘇織，眼睛都在發(fā)光?！澳銊偛耪f的是真的？”他小心翼翼地問。
“哪個？”蘇織明知故問?！熬褪恰胛伊?。”“假的。”蘇織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
江焰也不失望，在她旁邊坐下。“假的也行，我當真的聽?！彼麖亩道锾统鲆话鼥|西，
“給你?！笔且话孱伭乃??！靶『⒆硬懦缘臇|西。”蘇織嘴上嫌棄，卻接了過來。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顆糖，會好一點?！苯嬲f。他似乎看穿了她平靜外表下的疲憊。
蘇-織剝了一顆糖，放進嘴里。是檸檬味的，很酸，但酸過之后，又有點甜?！敖?，
你平時都做什么？”她問?！拔?？跑腿，代駕，送外賣，什么掙錢干什么。
”江-焰說得很坦然，“沒你那么厲害，動不動就改變世界?！薄罢l告訴你我能改變世界了？
”“猜的。”江焰看著她，“你這種人，天生就不是池中之物?！碧K織沉默了。
“如果……我只是個在天橋貼膜的，你還會來找我嗎？”她問。江焰轉過頭，
很認真地看著她?！皶?。”他說，“我第一次見你，你就坐在那兒，周圍那么吵，那么亂，
可你好像跟這個世界隔了一層。我就覺得，你這人，有故事?！薄拔也缓闷婺愕墓适隆?/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就是想，能不能讓你的世界里，也吵一點，亂一點。有我。
”蘇織的心，被他的話攪得一團亂。她站起身，想逃?！拔以摶厝チ??！薄拔宜湍?。
”“不用?！薄拔覉猿帧！苯娴膽B(tài)度很強硬。他騎著那輛破舊的電動車，蘇織坐在后面。
她從來沒坐過這種交通工具。風從耳邊吹過，她能聞到江焰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抓住了他夾克的衣角。江焰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
他車騎得更穩(wěn)了。到了蘇織公寓樓下，那輛黑色的賓利依舊靜靜地停在專屬車位上。
江焰看了一眼那輛車，又看了看蘇-織。他眼里沒有驚訝，也沒有探究。“到了?！彼f。
“嗯?！碧K織下了車，站著沒動?！吧先グ桑琰c休息?！苯嬲f?！敖妗！碧K織叫住他。
“嗯？”“你不好奇嗎？”她問?！昂闷媸裁?？”“好奇我住在這里，卻要去天橋貼膜。
”江焰笑了?！懊總€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好奇，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彼粗?/p>
“我喜歡的，是那個坐在小馬扎上，不愛說話的貼膜老板。至于你住在哪里，開什么車，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彼f完，朝她揮揮手?！白吡耍魈煲?。”他騎著電動車，
消失在夜色里。蘇織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她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皫臀也閭€人，
叫江焰?！钡诙?，助理把江焰的資料放在了蘇織的辦公桌上。很簡單的一份資料。孤兒，
在福利院長大。高中畢業(yè)就出來闖蕩，做過很多工作，但都沒做長。沒有案底，
社會關系簡單。就是一個在城市底層掙扎求生的普通人。蘇織看著那份資料，
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疤K總?！敝碓谝慌杂杂种??！罢f。
”“這個人……跟您不是一個世界的?！敝碚f得很委婉?！拔抑馈！碧K織合上文件夾。
“那您……”“你出去吧?！碧K織知道，助理說的是對的。她和江焰，云泥之別?？墒牵?/p>
那又怎么樣呢？只有在江焰面前，她才覺得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一個叫“蘇總”的符號。元芯的“磐石”芯片，以雷霆之勢推向市場。
就像一顆深水炸彈。所有人都沒想到，在高端芯片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元芯居然另辟蹊徑，
來了一招降維打擊。
中低端手機廠商、智能家居公司、車載系統(tǒng)供應商……瘋了一樣地涌向元芯。元芯的股價，
觸底反彈，一路飆升。裴煜的天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坐在辦公室里，
看著元芯的股價走勢圖，臉色陰沉?！疤K織……”他念著這個名字，眼神里有欣賞，
更有強烈的戰(zhàn)意。“裴總。”他的助理敲門進來，“我們查到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助理把一個平板遞過來。上面是一張照片。照片很模糊，是在晚上拍的。
一個穿著連帽衫的女人，正坐在路邊的小馬扎上，低著頭，像是在擺地攤。看不清臉。
但是那個身形，那個氣質……裴煜的瞳孔猛地一縮。“這是誰？”“我們的人，
跟了蘇織好幾天。發(fā)現(xiàn)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晚上去南城立交橋下。照片就是在那拍的。
”“她在干什么？”“擺地攤，好像是……給手機貼膜?！敝碚f出這句話的時候，
自己都覺得荒謬。裴煜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手機貼膜？元芯的CEO，蘇織，
去天橋下貼膜？這怎么可能？是替身？還是……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里形成?！皞滠?。
”他說，“去南城立-交橋?！彼H眼去看看。這個蘇織，到底藏著什么秘密。第四章夜，
南城立交橋。蘇織像往常一樣，鋪開了她的攤子。江焰坐在旁邊的臺階上，哼著不成調的歌。
自從那天之后，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他來，她不趕。他帶吃的，她偶爾會嘗一口。
他們不聊彼此的工作和過去，只說些有的沒的。“哎，你說，對面那棟樓，
亮著燈的有多少戶是真的有人在？”江焰指著遠處一棟高聳的住宅樓?！安恢?。
”蘇織專心致志地擦拭著一張新的鋼化膜?！拔也乱话胍话?。一半是家，一半是房子。
”江焰說，“你說，住在頂層的人，會不會覺得孤單？”蘇-織的手頓了一下。她的家，
就在城市的頂層。“會。”她輕輕地說。江焰轉過頭看她，黑亮的眼睛在夜色里，
像是兩顆星星。“那你呢？你孤單嗎？”蘇織沒有回答。她拿起一張膜，
準備給手邊的模型機貼上，練練手。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無聲地停在了橋下的路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高定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是裴煜。
他站在不遠處，借著昏暗的路燈，看著那個縮在角落里的身影。真的是她。雖然戴著帽子，
低著頭，但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清冷氣質，裴煜絕對不會認錯。元芯的CEO，蘇織。
竟然真的在這里擺地攤，貼手機膜。裴煜覺得這個世界很魔幻。他邁開步子，
朝蘇織的攤位走去。江焰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他。他站起身，擋在了蘇織面前，眼神里帶著警惕。
“干嘛的？”江焰問。裴煜的目光越過江焰，落在蘇織身上?！百N膜?！迸犰系穆曇艉芷届o，
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蘇織身體一僵。她聽出了這個聲音。她緩緩地抬起頭。
帽檐下，那雙清冷的眼睛，對上了裴煜探究的目光?？諝?，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蘇織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會找到這里？他知道了？江焰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袄习?，
你認識他？”他低聲問蘇-織。蘇織沒有回答。她看著裴煜，大腦在飛速運轉。承認？否認？
裴煜沒有給她太多時間。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了那塊黑色的絨布上?！百N最好的。
”他說。他的動作，他的語氣，都像是在進行一場商業(yè)談判。蘇織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重新低下頭，拿起裴煜的手機。她的手，有點抖。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緊張過了。江焰看著蘇織的樣子，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和蘇織，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而他，不是。
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感涌上心頭?！拔梗餮b男?！苯骈_口了，語氣不善，“貼膜排隊，
懂不懂規(guī)矩？”裴煜這才正眼看了看江-焰。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路邊的石子。“你是誰？
”“我是她……”江焰剛想說“男朋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資格？
“我是誰不重要?！苯鎿Q了種說法，“重要的是，你讓她不舒服了?！迸犰陷p笑一聲，
沒再理他。他的注意力，全在蘇織身上。他在觀察她。觀察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每一個表情。她很緊張，但又在極力掩飾。她貼膜的動作，依舊熟練，但指尖的微顫，
還是出賣了她。為什么？裴煜想不通。是什么樣的理由，能讓一個身價百億的總裁，
跑到這種地方，做這種事？他忽然覺得，這個他一直當做對手的女人，比他想象中，
要復雜得多，也有趣得多。膜貼好了。蘇織把手機推過去，全程沒有說一個字?！岸嗌馘X？
”裴煜問?！拔迨！迸犰夏贸鲥X包，抽出一張一百的。“不用找了?！彼彦X放在絨布上，
轉身就要走?！罢咀 ！碧K-織開口了。她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平時的冰冷?！拔疫@里，
不收小費?！彼闷鹉菑堃话俚?，從自己的錢盒里，數(shù)出五十塊錢，遞給他?！澳米摺?/p>
”裴煜看著她遞過來的錢，又看了看她那張倔強的臉。他笑了。他接過錢，沒有再說什么，
轉身回到車上，離開了。邁巴赫消失在車流里。蘇織松了一口氣，感覺后背都濕了。
“他誰啊？”江焰問，語氣有點悶?！耙粋€……客戶?！碧K織撒了謊。江焰沒再追問。
但他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那個男人的眼神，看蘇織的眼神，充滿了占有欲。
那是雄性之間才能感覺到的，領地被侵犯的信號。“收攤吧?！苯嬲f，“我送你回去。
”“嗯?！被厝サ穆飞?，兩人一路無言。氣氛很沉悶?？斓焦窍聲r，江焰突然開口。
“小織?！彼苌龠@么叫她?！班?？”“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貼膜了，
要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去……”他頓了頓，“你會告訴我嗎？”蘇織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她抓著他衣角的手，緊了緊?！安粫心敲匆惶斓?。”她說。江焰沒再說話。他知道，
她在安慰他，也在安慰她自己。可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由不得他們了。
裴煜回到公司，立刻叫來了助理?！叭ゲ椋K織的過去。我要她從小到大的所有資料，
越詳細越好?！彼幸环N直覺，答案，就在她的過去里。而另一邊，公司里，
林芮也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她安插在蘇織身邊的眼線告訴她，
蘇織最近經(jīng)常和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來往，而且，裴煜也開始頻繁地接觸蘇織。
女人的直覺告訴林芮，這里面有事。她買通了一個私家偵探，二十四小時，跟著蘇織。
她要看看，這個高高在上的蘇總，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幾天后，
私家偵探給了她想要的東西。一疊照片。照片里，蘇織穿著廉價的衛(wèi)衣，坐在天橋下，
為人貼膜。而她的身邊，總是坐著那個叫江焰的男人。他們一起吃烤紅薯，一起喝奶茶。
江焰騎著電動車送她回家。她坐在后面，抓著他的衣角。那畫面，刺痛了林芮的眼睛。
她嫉妒，嫉妒得發(fā)瘋。憑什么？憑什么蘇織擁有一切？她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財富，
還有一個愿意陪她在街邊吃苦的男人。而自己呢？自己努力了這么多年，爬到總監(jiān)的位置，
卻連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都沒有。不公平。一個惡毒的計劃，在林芮的心里生根發(fā)芽。
她把其中一張最模糊，但又能隱約看出是蘇織的照片，匿名發(fā)給了相熟的媒體。
附上了一段文字：“驚爆！元芯女總裁，竟有神秘替身？夜會底層男友，上演雙面人生！
”她知道，這張照片，這幾句話，足夠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她要毀了蘇織。
毀了她完美無瑕的形象，毀了她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個冰山女王，
面具之下，是何等的“不堪”。第五章新聞是在第二天早上爆出來的。
一篇名為《冰山女王的雙面人生：元芯CEO的神秘“地攤”情緣》的文章，像病毒一樣，
在網(wǎng)絡上迅速傳播開來。文章里，附上了那張模糊的照片。雖然看不清臉，但照片里的女人，
身形和氣質，都和蘇織有七八分相似。文章的作者，用極具煽動性的筆調，
描繪了一個“真假總裁”的故事。說元芯的CEO蘇織，有一個長相酷似的“替身”，
這個“替身”出身底層，生活貧困，每晚在天橋下擺地攤。而蘇織，
則和這個“替身”的男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文章暗示，蘇織的生活，
遠沒有表面上那么光鮮，甚至可能涉及某些“權色交易”。一石激起千層浪。
元芯的公關部電話，瞬間被打爆了。公司的股價，剛剛回暖，又開始斷崖式下跌。“蘇總！
蘇總！”助理慌慌張張地沖進辦公室?！俺龃笫铝?！”蘇織正坐在辦公桌前，
平靜地喝著咖啡。她已經(jīng)看到了那篇報道?！盎攀裁??！彼鹧燮?，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
“可是……現(xiàn)在外面都傳瘋了！對公司影響太大了！”“我知道?！碧K織放下咖啡杯，
“通知公關部，暫時不要做任何回應。另外，查一下這篇文章的來源?！薄笆恰?/p>
”助理應聲退下。蘇織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
會這么快。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裴煜？還是林芮？或者是……其他她不知道的敵人？
手機響了。是江焰。“你看到新聞了？”他的聲音很沉?！班拧！薄澳愦蛩阍趺崔k？
”“還沒想好?！薄靶枰易鍪裁磫?？”江焰問?！安挥??！碧K織說，“這是我的事，
我自己解決?！薄靶】棧苯娼兴拿?，“你聽著，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在。
”蘇織的心，暖了一下?！拔抑??！睊炝穗娫?，她睜開眼，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想用這種方式打倒我？太天真了。下午，裴煜來了。他沒有預約，直接闖進了蘇織的辦公室。
“新聞，是你做的？”蘇織開門見山。裴煜看著她，眼神復雜?！澳阌X得是我？”“除了你，
我想不到別人?！迸?煜自嘲地笑了笑。“蘇織，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一個卑鄙的人？
”“商場之上，沒有卑鄙，只有手段?！薄昂靡粋€手段。”裴煜走到她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果我說，不是我呢？”蘇織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里，
沒有幸災樂禍，反而……有一絲擔憂？“我為什么要信你？”“因為，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毀掉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快感。”裴煜說，“我要的，是在商場上，
堂堂正正地擊敗你?！彼D了頓，繼續(xù)說：“而且，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對手。
”最后兩個字，他說得很慢。蘇織沉默了。她知道，裴煜說的是真話。以他的驕傲，
不屑于做這種事。那會是誰？“蘇織，你到底是什么人？”裴煜問出了他心里最大的疑惑，
“為什么要去貼膜？”“這好像和裴總無關。”“有關?！迸犰险f，
“如果你因為這件事倒下了，我會覺得很無趣。”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
“這是我私人的電話。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打給我?！闭f完，他轉身離開了。
蘇織看著那張名片，陷入了沉思。裴煜，這個她一直當做敵人的男人，
似乎……并沒有那么壞。事情的發(fā)酵，比蘇織想象的還要快。一些自稱“知情人士”的賬號，
開始在網(wǎng)上爆料。說蘇織私生活混亂，說元芯內(nèi)部管理混亂，
甚至有人開始質疑“磐石”芯片的技術來源。謠言，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董事會那邊，
也開始給她施壓。要求她立刻召開記者發(fā)布會，澄清事實?！疤K總，再不回應，
公司就真的要完了！”公關部總監(jiān)急得滿頭大汗。蘇織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必須站出來。
但是，要怎么說？說照片里的人不是她？那等于撒謊。以媒體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到時候，她將徹底失去信譽。說照片里的人是她？那要怎么解釋？一個千億公司的CEO，
跑去天橋貼膜？誰會信？只會覺得她精神有問題。這是一個死局。晚上，她又去了天橋。
她沒有出攤，只是坐在那里，吹著冷風。她感覺很累，很無助。這是她執(zhí)掌元芯以來，
遇到的最大危機。江焰來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邊，脫下自己的外套，
披在她身上?！敖妗！碧K織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是不是……快要撐不住了？
”江焰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不會。”他說，“有我呢。”他的手很暖，很粗糙，
卻給了蘇織無窮的力量。“小織，你聽我說?！苯婵粗难劬?，一字一句地說，
“別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誰?！薄澳闶翘K總也好，是貼膜的小織也好，
你都是你。”“你沒偷沒搶，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那些躲在暗處造謠的人，才應該覺得羞恥?！苯娴脑挘褚坏拦?，
照進了蘇織灰暗的心里。是啊。我為什么要害怕？我為什么要解釋？我就是我。
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蘇織，和那個在天橋下沉默貼膜的小織，都是我。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敖?。”蘇織反手握住他的手，“謝謝你?！薄吧倒?。
”江焰揉了揉她的頭，“跟我還客氣?！碧K織看著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冰雪初融，
像黑夜里綻放的曇花。江焰看呆了。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笑?！敖妫蚁氲搅?。”蘇織說。
“想到什么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彼难劬?，重新燃起了斗志。
那個無所不能的蘇總，回來了。她站起身，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巴ㄖP部，
準備新聞發(fā)布會。時間，明天上午十點?！薄爸黝}？”助理問。蘇織看了一眼身邊的江焰，
又看了看這片她熟悉的喧囂。“主題就叫——”“我的雙面人生。
”第六章元芯科技的新聞發(fā)布會，吸引了全城的目光。無數(shù)的記者和媒體，扛著長槍短炮，
將發(fā)布會現(xiàn)場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想知道，面對這場前所未有的公關危機，
元芯的女王蘇織，將如何應對。林芮也坐在臺下的人群里。她化了精致的妝，
但依然掩蓋不住眼底的緊張和興奮。她期待著，期待著看到蘇織驚慌失措，語無倫次的樣子。
她要親眼看著她，從神壇跌落。上午十點整。發(fā)布會現(xiàn)場的燈光暗了下來。蘇織，從后臺，
緩緩地走了出來。她今天沒有穿西裝，而是選擇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
她臉上未施粉黛，頭發(fā)也只是隨意地扎在腦后。當她走上臺的那一刻，全場所有的閃光燈，
都對準了她。她沒有回避，而是坦然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們拍攝。她的眼神，平靜，且堅定。
她沒有走到發(fā)言席后面，而是直接走到了舞臺的最前端?！拔抑?，大家今天來，想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