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天,雪很大,先生說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替我尋嫁妝。 身為穿越女,我事業(yè)剛成,
豈能被早定娃娃親的“故人之子”捆綁? 連夜逃婚,卻見紅衣少年策馬攔路,
笑吟吟甩出一紙婚書: “岳母當(dāng)年偷我爹的定親玉佩,
該物歸原主了——” 我盯著他腰間熟悉的玉佩,
瞳孔地震: “難怪有故人之子...原來故人沒死?!” 他俯身捏住我下巴:“錯,
是死了又氣活的?!? 風(fēng)雪夜逃婚我及笄這天,盛京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窗外扯絮紛紛,
屋內(nèi)暖融如春,我卻對著銅鏡里那張逐漸長開的臉,愁得差點把眉筆掰斷?!袄习澹?/p>
‘逍遙居’送來的今春新茶樣到了,說是請您務(wù)必親自嘗嘗?!毖诀呒t豆搓著手從外間進來,
帶著一身寒氣,眼睛卻亮得很,“還有‘錦繡樓’的掌柜,問咱們下季的新花色定沒定,
想求個先機……”我,沈芊,穿越第十五年,
終于把我那小小的胭脂鋪子開成了名動京城的“美人制造局”,產(chǎn)業(yè)鏈都快延伸到江南去了。
事業(yè)女性剛嘗到甜頭,豈能回去搞那相夫教子那一套?絕無可能。
尤其還是跟一個素未謀面、據(jù)說全靠我娘當(dāng)年“偷”了人家爹一塊玉佩才硬攀上的娃娃親!
“茶樣放下,錦繡樓的事讓林管事去應(yīng)付?!蔽覕[擺手,心煩意亂,“紅豆,
前廳……那‘故人之子’,到底走了沒?”紅豆縮縮脖子,
小臉皺成一團:“沒呢……先生正陪著喝茶。小姐,那位小郎君……瞧著怪嚇人的。
”“嚇人?”“嗯……渾身一股子從冰窖里爬出來的冷氣,臉色白得不像活人,
偏偏笑模樣還挺好看。他說……”紅豆壓低聲音,“說他是從北境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特來給您送及笄禮,順便……討要嫁妝。”我手一抖,眉筆終于“啪”地斷了。好家伙,
道德綁架加恐怖故事雙管齊下是吧?這婚,必須逃!什么故人之子,
聽我娘吹了十幾年他爹那位驚才絕艷卻英年早逝的白月光,結(jié)果白月光居然還有兒子?
這兒子還找上門了?這情節(jié)狗血得我那個世界的編劇都不敢這么寫!趁著前廳還在虛與委蛇,
我當(dāng)機立斷:“紅豆,收拾細軟,老地方匯合!”夜黑風(fēng)高雪急,正是跑路好時機。
我裹著厚厚的狐裘,揣著銀票,身手利落地從后墻翻出。雪深及膝,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跟我事業(yè)合伙人約好的南城門摸去。只要出了城,海闊憑魚躍,
大不了殺去江南重開號!至于我娘欠下的風(fēng)流債?讓她自己解決!眼看城門在望,
我心中剛升起一絲曙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踏碎風(fēng)雪,如同催命符般自身后追來!
我頭皮一炸,拔腿就想狂奔。然而一道紅影快如閃電,猛地勒馬橫在我面前。
駿馬希律律一聲長嘶,噴出的白氣幾乎糊我一臉。我驚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冰冷的雪窩里。
馬背上,一襲灼目紅衣的少年垂眸看我,嘴角噙著抹玩味的笑。
大雪落在他鴉羽般的發(fā)上、肩頭,卻絲毫不減其艷色,反而襯得他那張臉愈發(fā)蒼白精致,
真真是……艷若桃李,冷若冰霜。他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卷東西,手腕一抖,
“唰”地在我面前展開。那大紅灑金的紙質(zhì),那熟悉的格式——分明是一紙婚書!“沈小姐,
”他開口,聲音帶著點懶洋洋的啞,像冰雪初融,“深更半夜,這是要去哪兒?
”我心臟砰砰狂跳,強自鎮(zhèn)定:“你、你是誰?攔我路做什么?”他輕笑一聲,俯下身,
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指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尖:“來收債啊。
”“岳母大人當(dāng)年順手牽羊,偷拿了我爹的蟠龍玉佩當(dāng)定親信物,一揣就是十五年。
如今物該歸原主了吧?”我的目光下意識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往下移,最終定格在他腰間。
那里懸著一枚玉佩,剔透瑩潤,一條螭龍盤繞其上,龍睛一點殷紅,在雪夜微光下,
流轉(zhuǎn)著詭異又熟悉的光澤。那紋樣,
那質(zhì)地——我從小到大在我娘珍藏的匣子里偷看過無數(shù)次,絕不會認錯!
正是我娘口中那位“早死的白月光”、我名義上的“公公”的傳家寶,
也是她硬塞給我說是指腹為婚憑證的東西!可這玉佩,不是該隨著他爹長埋地下嗎?
怎么會……一個荒謬又驚悚的念頭猛地竄上我的天靈蓋,炸得我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我猛地抬頭,手指顫抖地指向他,
聲音變調(diào):“你……這玉佩……難怪有什么故人之子……原來故人根本沒死?!
”少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卻透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邪氣。他忽然伸出手,
冰涼的指尖帶著風(fēng)雪的氣息,輕輕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臉,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板e。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進我耳膜?!笆撬懒恕薄坝肿屇隳?,還有你,
給、氣、活、了?!憋L(fēng)雪好像在這一刻都靜止了。我瞪著眼前這張艷極近妖的臉,
腦子里只剩下“死了又氣活了”這六個大字在瘋狂刷屏,
accompanied by 一陣嗡嗡的耳鳴。
我……我穿越的這難道不是個正常古代世界嗎?怎么還帶玄幻色彩的?!“詐、詐尸啊你!
”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雖然尖細得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紅衣少年,不,
疑似詐尸的故人本人,聞言嗤笑一聲,指尖在我下巴上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凍得我一哆嗦?!氨炔坏蒙蛐〗?,”他慢悠悠地說,尾音拖得老長,“還沒死呢,
就急著把我‘遺孤’的嫁妝卷跑路了?!蔽遥骸啊焙眉一铮谶@等著我呢!
“誰卷嫁妝了!”我試圖拍開他的手,奈何對方看似沒用力,我卻撼動不了分毫,
只好梗著脖子維持氣勢,“那是我自己掙的!還有,誰家好人半夜攔路討債還動手動腳?
你這是騷擾!綁架!”“哦?”他挑眉,另一只手晃了晃那紙婚書,“持證綁架,
算不得騷擾吧,未婚——妻?”未婚妻三個字被他念得百轉(zhuǎn)千回,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是你爹跟我娘定的!包辦婚姻不作數(shù)!我告訴你,現(xiàn)在流行自由戀愛!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他忽然湊近,溫?zé)岬暮粑鼛缀跻獓姷轿夷樕?,帶著一絲極淡的藥草冷香,
“扭下來啃一口不就知道了?”我被他這虎狼之詞震得外焦里嫩,一時竟忘了反駁。
就在這僵持不下之際,又一串馬蹄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紅豆帶著哭腔的吶喊:“小姐!
小姐不好了!先生他……先生他答應(yīng)讓小郎君……啊不,是讓那位公子帶您回府商議婚事啦!
”我眼前一黑。完犢子!內(nèi)奸竟在我身邊!連我最信任的賬房先生都被這妖孽策反了?!
眼前的紅衣美人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貍,終于松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轉(zhuǎn)而朝我伸來,
掌心向上,指節(jié)分明?!奥犚娏耍俊彼Z氣愉悅,“岳母大人不在,長兄如父,
先生既點頭了,那便……”我看著他那雙仿佛盛滿了星子卻又深不見底的眸子,
又瞥了瞥旁邊急得快要哭出來的紅豆,以及遠處隱約可見的家丁火把。大雪紛飛,
前有妖孽攔路,后有“叛軍”追兵。2 紅衣少年攔路我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
感覺腦子里的算盤珠子噼里啪啦一陣亂響后,
終于認命地、惡狠狠地……把手拍在了他冰涼的手掌上?!靶校≌劸驼?!誰怕誰!
”我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抖落一身的雪,努力維持最后的體面,“但我警告你,
本姑娘的商業(yè)帝國版圖剛拓展到關(guān)鍵階段,沒空陪你玩過家家!想娶我?聘禮少了免談!
規(guī)矩大了免談!后院塞人了免談!”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力道不容掙脫,
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笑意更深?!扒闪?,”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氣息拂過耳廓,“我這個人,最不缺的就是錢,最厭的就是規(guī)矩……”“至于后院?
”他直起身,拉著我便往他那匹神駿的黑馬走去,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落在我和身后所有人的耳中?!爱吘顾肋^一回,比較挑剔,養(yǎng)你一個就夠折騰了。
”我:“???”等等,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不對味呢?還有,誰要你養(yǎng)啊喂!
那匹通體烏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駿馬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噴出的白氣混著雪沫,
糊了我一臉。謝灼,就是這個自稱“死了又氣活”的家伙,力道大得驚人。
我?guī)缀跏潜凰嘈‰u似的提溜上了馬背,脊背撞進他懷里,冷硬的胸膛硌得我后腦勺生疼。
“喂!你……”我掙扎著想保持點距離,卻被他一條胳膊鐵箍似的圈在身前,動彈不得。
“坐穩(wěn)。”他在我頭頂開口,聲音帶著點懶洋洋的嘲弄,“摔下去斷了腿,聘禮可要打折了。
”我:“……”這人的嘴是淬了毒嗎?紅豆和后面趕來的家丁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活像一群被凍住的傻鵪鶉。賬房先生站在最前頭,捋著山羊須,
一臉“老夫也是為你好”的慈祥表情,看得我牙根癢癢。“先生!您就這么把我賣了?
”我悲憤控訴。先生嘆口氣,聲音飄在風(fēng)雪里,顯得特別虛偽:“小姐,婚書為證,
信物為憑,謝公子一片誠心……”“他是誠心來氣死我的吧!”謝灼低笑一聲,胸腔震動,
貼著我后背傳來,怪膈應(yīng)人的。他不再給眾人反應(yīng)的時間,一抖韁繩:“駕!
”烏云踏雪(我決定給這破馬起個名)長嘶一聲,撒開蹄子就沖了出去,
瞬間將那群“叛徒”甩在身后。風(fēng)雪撲面,刮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我只能死死抓住馬鞍的前橋,感覺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這速度,
比我在現(xiàn)代玩過的任何過山車都刺激——主要是心理刺激。“慢、慢點!超速了!
官道上不許飆馬!”我嗷嗷亂叫?!胺判?,”謝灼的聲音混著風(fēng)灌進我耳朵,“死過一回,
惜命得很。”我信你個鬼!直到城門那點微光徹底消失在風(fēng)雪夜幕里,馬速才稍稍緩了下來。
我驚魂未定,頭發(fā)被吹得亂七八糟,活像個女瘋子。“謝公子,”我試圖跟他講道理,
牙齒凍得咯咯響,“強扭的瓜不甜,真的。你看我,除了會做點生意,一無是處。脾氣壞,
心眼小,還敗家!真的,我鋪子里的新款胭脂水粉,我都是自己先試用,試用不完就扔,
特別浪費!”他在我身后“嗯”了一聲,聽起來居然有點……愉悅?“無妨,
我墳頭草……呃,家底還算厚實,養(yǎng)得起?!薄拔也欢?guī)矩!見了皇帝都不會下跪的那種!
”“巧了,我詐尸還魂,大概也算不上什么守法良民。”“我、我克夫!”我豁出去了,
開始胡言亂語,“算命的說我八字硬,??宋椿榉颍∧憧茨愕?,
我不是那個意思……”說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圈著我的手臂似乎緊了一下,
頭頂?shù)穆曇袈朴频貍鱽恚骸芭??那正好,我死過一次,命更硬??凑l克得過誰。
”我徹底沒轍了。這人是油鹽不進??!
一路生無可戀地被挾持回了沈府——我那個自從我娘云游四海后就由我一手遮天的沈府。
下人們看到謝灼抱著我下馬(是被拎下來的?。?,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見。暖閣里,炭盆燒得噼啪作響。我捧著熱茶縮在圈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