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限流里出了名的殺手。
只要傭金夠,就算是神,我也敢殺。
這次的目標,是當年滅我滿門的權(quán)臣。
可進了任務(wù)世界。
他成了帝王。
我成了他手下最賤的小兵。
世界規(guī)則說。
小兵不能對帝王有半分敵意。
想都不行。
上次我多看了他鑾駕一眼。
胸口就像被重錘砸過,咳了半升血。
現(xiàn)在我守在他寢宮外圍。
看著他每晚摸出顆發(fā)光的珠子。
他沒了珠子,就會臉色慘白。
這是他的命門。
可我若動手。
要么殺了他。
要么,被規(guī)則撕成碎片。
我該怎么,用這雙握過無數(shù)人頭的手。
先偷了他的珠,再割了他的頭?
喪尸的嘶吼還黏在耳后,沈野抹了把臉上的黑血,指縫里漏出的硝煙味嗆得他偏頭咳嗽。
斷裂的喪尸臂骨卡在長槍裂縫里,他隨手將槍扔在 “喪尸圍城世界” 的任務(wù)結(jié)算點 —— 那是他用了三年的武器,槍桿上刻著的 “沈” 字早已被血漬浸成深褐色。
“編號 739 玩家沈野,完成 S 級刺殺任務(wù),獲得傭金 8000 晶核?!?冰冷的系統(tǒng)音在腦海里炸響,“是否兌換‘帝王世界’準入權(quán)限?”
沈野沒說話,只是摸向腰間。半塊生銹的將軍令牌硌在掌心,那是父親沈靖安留給唯一的東西。十六歲那年,權(quán)臣一紙 “通敵叛國” 的奏折,讓鎮(zhèn)守邊境的 “鐵壁將軍” 滿門抄斬,他躲在運輸艦的貨艙里,透過縫隙看見父親被押上刑場時,腰間掛著的就是完整的令牌。
“兌換?!?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白光閃過,身上的作戰(zhàn)服瞬間被替換成粗麻布軍裝。布料又硬又破,針腳處磨得皮膚生疼,胸口舊傷被布料一扯,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 那是上次在 “機械城世界” 被炮彈碎片劃的,還沒完全愈合。
“帝王世界” 的風(fēng)帶著檀香,和他記憶里星際聯(lián)盟軍部的雪松味截然不同。
沈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縱橫交錯的舊疤里,最淺的一道是昨天剛添的,握槍時發(fā)力過度,傷口裂開又結(jié)痂,泛著不正常的白色。他摸向靴筒,摸到那把系統(tǒng) “分配” 的短刀 —— 刀身銹跡斑斑,出鞘時甚至能聽見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新來的!愣著干什么?巡邏隊集合!” 粗啞的喊聲從身后傳來,沈野回頭,看見個穿著稍好的小兵正踹著旁邊的新兵,“再磨蹭,軍棍伺候!”
他沒動,只是目光掃過遠處。
明黃色的鑾駕正從宮道上過來,八匹白馬拉著的車廂雕著繁復(fù)的龍紋,珠簾晃動間,能看見里面坐著個穿紫袍的人。
是權(quán)臣。
沈野的呼吸驟然停了半拍。
哪怕過了十六年,他也忘不了這張臉。當年刑場上,就是這張臉帶著笑,親手將父親的令牌掰成兩半,扔在他面前說:“沈家的種,就該和這令牌一樣,爛在泥里?!?/p>
“砰!”
沒等他再看清,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重錘砸中。沈野踉蹌著后退兩步,一口血噴在地上,染紅了腳下的青石板。
“賤民敢窺伺帝王?” 守衛(wèi)隊長沖過來,一腳踹在他臉上,沈野的額頭撞在旁邊的石柱上,眼前瞬間發(fā)黑,“下次再敢抬眼,直接斷了你的狗眼!”
周圍的小兵們低著頭,沒人敢看。沈野趴在地上,嘴角的血混著泥土,他卻死死盯著鑾駕遠去的方向,指節(jié)因為用力攥緊短刀而發(fā)白。
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小兵對帝王產(chǎn)生敵意,觸發(fā)‘敵意預(yù)警’規(guī)則,懲罰:臟腑震蕩?!?/p>
原來這就是 “帝王世界” 的規(guī)矩。
沈野被拖起來時,還在咳嗽。守衛(wèi)隊長嫌他晦氣,揮揮手:“這小子抗揍,扔去后勤打雜,別在巡邏隊礙眼?!?/p>
后勤的活是洗恭桶、掃寢宮外圍的落葉。沈野沒抱怨,只是每天把自己的活干得最快,剩下的時間就靠在寢宮外圍的柱子上,盯著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
第三天夜里,他正在清理窗臺下的落葉,聽見里面?zhèn)鱽泶善魉榱训穆曇簟?/p>
沈野屏住呼吸,借著月光往窗縫里看。
權(quán)臣正坐在案前,手里捧著個錦盒。盒子打開的瞬間,柔和的光芒漫出來,照亮了他臉上的細紋。那是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通體瑩白,上面刻著復(fù)雜的圖騰,和沈野在父親舊部的筆記里見過的 “續(xù)命珠” 一模一樣。
權(quán)臣將珠子放在案上,伸手去拿旁邊的茶盞。剛碰到茶杯,他的手指突然開始顫抖,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大人,您沒事吧?” 旁邊的宮女慌了,伸手想去扶他,卻不小心碰到了案上的珠子。
“放肆!” 權(quán)臣猛地拍案,聲音里滿是暴怒。宮女嚇得立刻跪地,裙擺掃過地面,沾了點剛才打碎的瓷片,滲出血跡。
可奇怪的是,權(quán)臣罵完后,卻沒再動。他只是盯著那顆珠子,呼吸急促,像是在忍耐什么,最后只是揮揮手:“滾出去?!?/p>
沈野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看見權(quán)臣伸手去拿珠子時,手腕都在發(fā)顫;看見宮女碰了珠子后,權(quán)臣明明暴怒,卻因為珠子離身而不敢過度動怒。
這顆珠子,是權(quán)臣的命門。
月亮升到頭頂時,沈野值夜班。寢宮外圍靜得只剩下風(fēng)聲,他走到墻角,拔出那把生銹的短刀。
刀刃劃過石墻,火星濺在他的掌心舊疤上,有點疼。他一筆一劃地刻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取珠殺賊,為沈家雪冤?!?/p>
刻完最后一筆,他收起短刀,再次摸向腰間的令牌。半塊令牌貼在胸口,鐵銹的溫度透過粗布軍裝傳過來,像是父親的手在輕輕按他的后背。
沈野抬頭望向?qū)媽m的方向。朱漆大門緊閉,里面的人大概正握著那顆珠子安睡,卻不知道,有個背負著滿門血仇的小兵,已經(jīng)將他的命門,刻進了自己的骨血里。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檀香里似乎混進了點鐵銹味,那是他掌心舊疤裂開的味道,也是他復(fù)仇之路的起點。
明天起,他要做的,就是像只蟄伏的狼,盯著獵物的弱點,等一個最致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