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不止一次揪著我耳朵說：“沈欣挽，你給我聽好了，離陸星發(fā)那小子遠(yuǎn)點！
他這輩子頂多只能算你哥，別的想都別想！”青春期那會兒，我聽得進誰的話啊？
尤其是這種給我劃道道的話。他們越是反對，我越覺得我和陸星發(fā)的愛情特么的感天動地，
是沖破世俗枷鎖的壯舉。為了他，我干了十七年來最叛逆的一件事，跟我爸我媽杠上了。
1 叛逆少女的抉擇家里吵得雞飛狗跳，我爸氣得差點把我掃地出門，
指著我鼻子罵：“沈欣挽，你真是把我們家的臉都丟光了，要是敢出這個門，
就別認(rèn)我這個爹了！”我媽眼淚都快流干了，我那時候心里還憋著一股勁兒，
覺得他們勢利眼，看不起陸星發(fā)。我抱著一種莫欺少年窮的悲壯心態(tài)，
一頭扎進了我認(rèn)為的愛情里，背上所有罵名，義無反顧地牽起了陸星發(fā)的手。村里人盡皆知，
陸星發(fā)家爛得像個無底洞。爹是個酒鬼，喝多了就鬧事。媽受不了早跟別人跑了。他呢！
也沒什么志向，過一天算一天。不上進？也可能是看不到上進的出路吧?？赡菚r候我眼瞎啊，
覺得這叫破碎感，他窮怎么了？我陪他掙！他沒出息怎么了？我愛他就行。
為了這份偉大的愛情，我干了件這輩子最虎的事兒，跟我爸媽撕破臉。高考完，
成績明明能上個不錯的大學(xué)，我眼一閉心一橫，把錄取通知書鎖抽屜最底下，
跟我爸媽大吵一架后，拖著個破行李箱就跑去和陸星發(fā)匯合了。我們進了同一家電子廠，
流水線的日子機械又枯燥，手指頭磨得生疼。一天十二小時下來，人都是麻的。
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個幾百塊一個月的出租屋。夏天熱得像蒸籠，冬天墻壁漏風(fēng)，
凍得直叫人難受。每個月拿著微薄的工資，算計著這個月房租水電交了，還能剩多少吃飯。
日子苦嗎？超級苦！跟了陸星發(fā)之后，才知道原來日子竟苦成這樣子。每發(fā)一次工資，
陸星發(fā)都要窩在房間里玩上十天半個月。他換了好幾個廠子，總是嫌累嫌錢少，
干不了多久就撂挑子，窩在出租屋里打游戲。開銷基本靠我那點微薄的工資。
他不上班的日子，沒錢就到處借朋友的，每一次還不上人家都找上門來，指著他鼻子罵，
甚至還想動手。我省吃儉用，幫他還債。我以為這是同命相連，同甘共苦。
與他來往的朋友都勸我離開他。2 愛情的幻滅在一起兩年，
我活活把自己活成了他喜歡的樣子。他喜歡黃頭發(fā)長直，我就從來沒剪過頭發(fā)，再熱也披著。
他喜歡厚厚的齊劉海，我就為他留。他喜歡穿短裙的女孩，我柜子里就再沒出現(xiàn)過褲子。
現(xiàn)在想想，我真像一個按照說明書被組裝起來的娃娃。直到有一天，我手機欠費，斷了網(wǎng)。
我叫他開熱點給我，他在那個轉(zhuǎn)身都困難的廚房里，忙得團團轉(zhuǎn)，頭也不抬：“沒空，
自己連，密碼0316”我“哦”了一聲，拿過他扔在沙發(fā)上的手機。解了鎖，
屏幕沒有直接跳到桌面，而是直接彈在一個微信聊天界面上。備注是：“豬豬貝”。
聊天最底下，是一個亮晃晃的轉(zhuǎn)賬紅包，數(shù)字扎眼——520。
上面還有幾條語音和幾條文字：“豬豬情人節(jié)快樂。”【給你買的化妝品到了沒？喜歡嗎？
】豬豬貝：【喜歡，但太貴了！】【喜歡就好。下次帶你去買包包，好不好咯？
】后面跟著一個傻不拉嘰的委屈表情包。我盯著聊天界那個四五千塊的化妝品鏈接看了半天，
手機瞬間燙得像塊烙鐵，差點從我手里掉下去。520的轉(zhuǎn)賬以及禮物，
刺得我眼生疼我手指發(fā)抖地往上劃。聊天記錄很長，不是一天兩天了。肉麻的話，
露骨的調(diào)情，甚至還有不同酒店的定位分享。時間跨度，遠(yuǎn)遠(yuǎn)不止最近。
廚房里炒菜的聲音嗡嗡作響，油煙機轟轟地叫。我卻像被按了靜音鍵，
整個世界只剩下屏幕上那些字，一個個往我眼睛里釘。幾千塊的化妝品？他昨天還跟我說，
這個月房租差點不夠，讓我跟我哥開口借點。我為了省點錢，早餐啃了好幾天饅頭。
我盯著他的背影，他還在那兒掂鍋，渾然不覺。這一刻，心里不是憤怒，先是茫然，
然后是無邊無際的荒唐和冰涼。像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渣子，從頭凍到腳。我舉著手機，
走到廚房門口，聲音都是飄的：“陸星發(fā)，這是誰？”他回頭瞥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了，
一把搶過手機，動作大得差點把鍋掀翻?！罢l讓你亂看我手機了！
”他吼得比油煙機聲音還大，試圖用憤怒掩蓋心虛?！澳愀嬖V我，這個豬豬貝是誰？
那520怎么回事？幾千塊的化妝品又是怎么回事？”我聲音在抖，但異常堅定。
他眼神躲閃，支吾了半天，最后反而像是被我逼急了，徹底惱羞成怒：“我前女友！
聊聊天怎么了？轉(zhuǎn)個賬怎么了？沈欣挽你tm有完沒完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一點自信都沒有，像個黃臉婆，你叫我怎么愛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
”我像被人當(dāng)頭打了一棒，懵了。他不解釋，不道歉，反而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
怪我不好看，怪我不自信，怪我像個黃臉婆？我哭著問他：“從第一天在一起，
你就讓我留長發(fā)，剪劉海，染黃毛，穿那些衣服……是不是因為她？”他沉默了，
那沉默比任何回答都?xì)埲?。答案血淋淋地擺在我面前，原來我自以為是的這段感情里，
到頭來只是個拙劣的復(fù)制品，一個填別人空白的替身。我那點自以為是的愛情，從頭到尾，
就是個笑話。今天是情人節(jié)，他大老就跟我說出去集上逛一下，給我買禮物。
原來是出去陪前任逛街購物了，還轉(zhuǎn)五二零。回來卻給我?guī)Я艘粋€29.9的相冊打印，
我樂滋滋地當(dāng)寶一樣供。我以為他窮，他節(jié)省，我理解，我陪他省。結(jié)果呢？他不是窮，
他只是覺得我不配！我哭了一晚上，眼睛腫得像核桃?？尚Φ氖牵诙?，
我居然還想聽他一句解釋，哪怕騙騙我也好。但他沒有，他直接冷戰(zhàn)，摔門出去，
幾天不回來。我竟還沒舍得立刻分手。我犯賤地想，也許他只是一時忘不了，
我再用愛感化感化他？畢竟我為了他，什么都沒了。但是后來，
我發(fā)現(xiàn)他心里不僅裝著那個前任，身體也出G了。那個叫伊雪蓉的初戀女神，被富二代甩了，
寂寞空虛冷，一個電話，陸星發(fā)就屁顛屁顛去了。3 真相的殘酷這還不完事！
直到他的好哥們兒顧野找到我。顧野那人，平時吊兒郎當(dāng)，但眼神里有種看透一切的戲謔。
他把我拉到街邊，遞給我一根煙，我搖搖頭。他自己點上，吸了一口，說：“沈欣挽，
你是個好姑娘，別tm在陸星發(fā)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不值得?！蔽倚睦锟┼庖幌?。
“他與那個女人，從來就沒斷過。你在廠里吭哧吭哧加班的時候，
人家倆在市中心租的房子同居呢?！薄肮浣?、看電影、過節(jié)……哦，對了，
那女的還為他打過胎，就去年的事兒?！鳖櫼巴铝藗€煙圈，說得輕描淡寫，
每一個字卻像針一樣扎在我耳朵里。“陸星發(fā)他就沒喜歡過你，懂？
你就是他與他初戀分手后，故意氣對方時拉出來的擋箭牌，是個聽話又好哄的備胎。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原來不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得太少了。
我以為他只是一時氣，過幾天消氣了回來哄一哄就好了。
沒想到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欺騙和背叛。同居？打胎？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
世界轟隆隆地塌了，但我居然沒哭，可能是眼淚昨天晚上流干了。
我選擇了最沒出息的一種方式，裝傻。我甚至不敢跟他撕破臉。我害怕撕破了，
就連這個虛假的男朋友都沒有了。我離不開他。那種感覺像染上了毒癮，明知道他在消耗我，
毀滅我，可一想到要離開，就像要剜掉心里一塊肉，痛得窒息。我努力做得更好，更聽話。
更勤儉節(jié)約，工資上交給他管。我學(xué)著化更濃的妝，穿更短的裙子，
試圖變得更像他喜歡的那個影子。我卑微到了泥土里，只求他別不要我。
我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人：最合格的備胎，最忠誠的舔狗。但我的委曲求全，
換來的不是他的回頭，而是變本加厲的踐踏。他大概覺得我徹底沒脾氣了，好拿捏，
連隱藏都懶得隱藏。有時，趁我不在家。直接將那個女人帶回出租屋住，多次被我碰上，
他還找借口與我對質(zhì)?！叭厝剡@兩天暫時住這里，你把房間騰出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那我住哪里？
壯地說：“你先搬到廠里去住一段日子”他摟著那個穿著紅色吊帶睡裙的女人、坐在沙發(fā)上，
邊吃東西邊追劇。看我，像看小丑一樣?！安环?，你可以滾呀？又沒強迫你留下來。
”那女的上下打量我，捂著嘴笑：“星發(fā)，這就是你找的那個……替代品啊？
品味真是……越來越獨特了?！彼劾锶呛敛谎陲椀某爸S。陸星發(fā)居然也跟著笑，
摟緊了她?！吧蛐劳炷挠形覀兗胰厝睾?，整天灰頭土臉廠妹的樣子，帶出去都丟人。
”我存錢，我省吃儉用，我規(guī)劃著那虛無縹緲的未來，在他嘴里卻成了灰頭土臉，
丟人現(xiàn)眼的人。這一刻，我心里有什么東西，“啪”一聲，徹底斷了。
4 絕望的深淵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著?？烤凭楸宰约?，
有次在酒吧街便宜的小酒館里喝得爛醉如泥，幾個小混混圍過來拉拉扯扯。我嚇壞了，
下意識掏出手機，第一個打的還是他。電話通了，我哭著喊：“星發(fā)，我在酒吧里，
有人纏著我，我好怕，你來接我好不好……”那邊吵吵嚷嚷，
他很不耐煩：“沈欣挽你鬧夠沒有？玩欲擒故縱這套？真沒勁！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
這種地方也是你去的？滾遠(yuǎn)點，我瞧不上你這樣的貨色！”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嘟嘟的忙音像一把鈍刀，在我心口來回拉鋸。冰冷的恐懼和絕望瞬間把我淹沒，
比那些小混混的手更讓我惡心。最后還是好心的酒保幫我嚇走了那些人，給我打了輛車。
車停在了出租屋樓下，我與司機道過謝，剛上樓，就看見拐彎處又停了一輛車。車門開時，
陸星發(fā)從車?yán)镒吡讼聛?，他前女友伊雪蓉后下，倆人又是摟摟抱抱，你儂我儂一陣子，
最后陸星發(fā)依依不舍地上了樓。我扭開門鎖，坐在沙發(fā)上。他進門一眼就看見了我，
眼神滿是厭惡：“怎么還不搬走？”我解釋：“我……我回來拿點東西！”“拿完，趕快走！
”他扭頭走向自己臥室的門：“哦，對了，記得把這這個月的房租交了！”“嗯。
”我捂著肚子艱難地回房間收東西，兜里的手機再次亮起：一個陌生的好友邀請碼彈出來，
我通過好友。聊天界面跳出來幾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緊接著伊雪蓉發(fā)過來一大堆話：“挽挽妹妹，謝謝你幫我把阿發(fā)照顧得那么好，
現(xiàn)在我回來了就不用你咯！”我盯著屏幕看幾秒，點開刪除好友。
5 背叛的代價第二天早上，我準(zhǔn)備出門時，伊雪蓉已經(jīng)來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