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多多的引領下,林夜很快辦好了入學手續(xù)并對萬象學院的“學分”制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這套體系,像一個精密的以“價值交換”為核心的社會模型。
你為學院做出貢獻——比如完成任務、在考核中取得優(yōu)異名次、提交有價值的研究報告——學院便會獎勵你學分。
然后你可以用這些學分,去“購買”學院提供的一切資源。
從基礎的修煉室營養(yǎng)餐到高級的定制化裝備、稀有御獸蛋,再到頂級的如蘭教授那種級別的大拿的私人指導時間。
一切都明碼標價。
公平,且殘酷。
它鼓勵競爭,也杜絕了大部分依靠家世背景混日子的行為。
就算你家財萬貫,也無法直接用靈幣購買學分。
“明白了?!?/p>
林夜點了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這套規(guī)則,對他這種白手起家的實干派來說再有利不過。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封蘭教授親筆簽名的邀請函。
“先去找蘭教授,有了她的支持,我接下來的路會好走很多?!?/p>
林夜對錢多多說道。
兩人按照邀請函上的地址,穿過幾片風景優(yōu)美的教學區(qū),來到了一棟充滿了科幻感的銀白色建筑前。
這里就是萬象學院最核心的區(qū)域之一——基因與生命科學研究院。
門口的守衛(wèi)在核對了邀請函后,恭敬地放行。
林夜和錢多多乘坐著內(nèi)部的懸浮電梯,來到了位于頂層的蘭教授私人實驗室。
實驗室的門由特殊合金打造,充滿了厚重感,林夜整理了一下衣襟,按下了門鈴。
門無聲地滑開。
開門的卻不是蘭教授,而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面容姣好但表情冷淡的年輕女子。
她的胸牌上寫著:助教,蘇月。
“你們是?”
蘇月推了推眼鏡,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你好,我是林夜,今年的新生。這是蘭教授給我的邀請函?!?/p>
林夜禮貌地遞上信函。
蘇月接過來看了一眼,臉上并沒有露出任何驚訝或熱情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將邀請函還給了他。
“教授現(xiàn)在正在進行一個重要實驗,沒時間見你們?!?/p>
她的語氣,像一杯不加糖的冰水。
林夜眉頭微皺:“可是,邀請函上說 ”
“邀請函只是代表教授對你有初步的興趣,不代表你有資格隨時打擾她?!?/p>
蘇月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每年想走后門進教授實驗室的天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p>
她上下打量了林夜一番,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那目光仿佛在說:
一個御獸師,就算拿了高考狀元,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回去吧?!碧K月下了逐客令。
“想真正見到教授,很簡單。明天就是教授的《異獸基因?qū)W》第一堂公開課。在課上,拿出點能讓她眼前一亮的真本事。如果做不到,這封邀請函,也就作廢了。”
說完,她沒有給林夜任何反駁的機會“砰”的一聲,合金大門在他們面前緩緩關閉。
錢多多氣得臉都紅了:“這 這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林哥,咱們可是有教授親筆邀請的!”
林夜卻出奇地平靜。
他看著那扇冰冷的合金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他理解。
蘭教授那種級別的學者,時間寶貴到了極致。
一個助教,為她過濾掉那些無意義的拜訪,是理所應當?shù)摹?/p>
想獲得尊重想獲得資源,靠的從來都不是一紙文書,而是自己手中實實在在的籌碼。
他打開個人終端,調(diào)出了明天的課程表。
《異獸基因?qū)W》,主講人:蘭芷。地點:一號階梯教室。
林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轉(zhuǎn)頭對錢多多說:“走吧,回去準備一下?!?/p>
“準備什么?”
“準備一份禮物。”林夜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一份 能讓那位蘭教授,絕對無法拒絕的‘大禮’?!?/p>
萬象學院的一號階梯教室,大得像一座小型的歌劇院。
陽光透過穹頂?shù)牟A?,被切割成一道道柔和的光柱,懶洋洋地灑落在層層遞進的座位上,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
講臺上,蘭芷教授的聲音清冽而又富有磁性,像一條流淌在山澗里的溪水,能將最晦澀的《異獸基因?qū)W》理論,變得清晰易懂。
“ 所以,同學們必須記住血脈是一把鎖。它決定了一只異獸的潛力上限,也決定了它能走多遠。而進化,就是尋找打開這把鎖的鑰匙?!?/p>
蘭芷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數(shù)百張求知若渴的年輕臉龐,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科學家的嚴謹與冷酷。
“但大多數(shù)的鎖,從被鑄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預留鑰匙孔。這就是血脈的不可逾越性,是刻在基因鏈條上的鐵律。凡品,終其一生,也無法觸及領主的壁壘。這是我們目前所有研究都已證明的不可動搖的真理?!?/p>
她的話語,如同法官的判詞,給凡品血脈的命運,釘上了最后一顆棺材釘。
臺下,一片認同的點頭聲。
坐在后排的王騰,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瞥了一眼角落里那個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林夜,眼神里充滿了快意。
聽到了嗎,廢物?真理都告訴你了你的那只垃圾老鼠,永遠都是垃圾。
講座進入了最后的提問環(huán)節(jié)。
幾個學生問了一些關于基因剪輯和血脈嫁接的常規(guī)問題,蘭芷都游刃有余地給出了完美的解答。
眼看課程就要結(jié)束。
突然,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一個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
那個身影并不高大,動作也不張揚,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林夜。
蘭芷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她認出了這個昨天讓她吃了閉門羹的狀元,饒有興致地抬了抬手。
“這位同學,你有什么問題?”
林夜迎著數(shù)百道或好奇或戲謔或不屑的目光,神色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教授,我認為凡品血脈并非沒有進化的可能?!?/p>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
教室里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竊笑聲。
“這家伙睡糊涂了吧?敢質(zhì)疑蘭教授的理論?”
“高考考了個第一就真以為自己是神了?太狂妄了?!?/p>
“御獸師的腦回路果然和我們不一樣。”
王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像看一個白癡。
蘭芷的眉頭微微皺起,但她依舊保持著學者的風度,耐心說道。
“同學,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科學,是需要依據(jù)的。你這個論點有任何理論或事實支撐嗎?”
“有。”
林夜點了點頭,繼續(xù)語出驚人。
“我認為通過特定的環(huán)境刺激和精準的能量誘導一只凡品的尋影鼠,其血脈完全有可能返祖,激活其體內(nèi)潛藏的早已被稀釋遺忘的‘太古噬影’因子!”
“太古噬影鼠?”
這個詞一出,全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吧?太古噬影鼠?那不是只存在于神話傳說里的東西嗎?”
“他還真敢說??!這跟說一只土雞能返祖變成鳳凰有什么區(qū)別?”
“瘋了這家伙絕對是瘋了!”
蘭芷臉上的耐心也終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失望和不悅。
她認為林夜是在嘩眾取寵,浪費大家的時間。
“這位同學,如果你的問題只是基于這種毫無根據(jù)的幻想那么你可以坐下了?!?/p>
她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寒意。
然而,面對著全場的嘲諷和講臺上權威的否定,林夜依舊面不改色。
只是平靜地看著蘭芷,問出了最后一句話。
“教授,能借您的講臺和黑板用一下嗎?”
蘭芷一愣,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林夜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從最后一排,走到了講臺上。
他拿起一支粉筆,轉(zhuǎn)身面對那塊巨大的黑色書寫板。
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是一塊藏于鞘中的溫潤古玉,那么現(xiàn)在這塊玉已經(jīng)出鞘,鋒芒畢露!
他的手腕穩(wěn)定而有力,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發(fā)出一陣清脆而又富有節(jié)奏的“沙沙”聲。
沒有猶豫,沒有停頓。
一個個復雜的能量循環(huán)圖,一條條分叉又聚合的基因突變模型,一段段如同天書般的古老符文注釋在他的筆下,行云流水般地呈現(xiàn)出來。
教室里的笑聲漸漸地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黑板上那幅越來越龐大、越來越玄奧的圖案給震住了。
他們看不懂,但他們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一種 嚴謹?shù)搅钊酥舷⒌倪壿嬛馈?/p>
王騰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蘭芷教授起初還抱著雙臂,帶著一絲審視的冷漠。
但漸漸地,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身體不自覺地前傾最終她完全站直了身體,那雙美麗的眸子里,寫滿了從疑惑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的駭然!
林夜畫出的那個能量循環(huán)節(jié)點不正是她某個研究課題中,困擾了她三年的瓶頸嗎?
那個基因突變的方向,不正是她在一份殘缺的古代文獻中看到,卻始終無法驗證的猜想嗎?
他怎么會知道?!
終于,林夜停下了筆。
整塊黑板,已經(jīng)被一幅堪稱藝術品的復雜圖譜占滿。
他扔掉只剩一小截的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轉(zhuǎn)過身對著臺下已經(jīng)鴉雀無聲的眾人,和他面前那位神情呆滯的蘭芷教授,平靜地為自己的這番“驚世駭俗之論”,做出了最后的注解。
“這是我的猜想模型?!?/p>
“我稱之為,‘定向進化論’?!?/p>
蘭芷看著黑板上那幅她夢寐以求的藍圖,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眼神平靜得可怕的少年,她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都在劇烈地搖晃,繼而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