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沒把蕭逸塵放在心上。
一個商人而已。
他拿著劍,沒有回出租屋,而是去了市里最大的博物館。
黎舒今天正好在這里做兼職講解。
當她看到趙政出現(xiàn)在面前時,吃了一驚。
“趙政?你來這里做什么?”
嬴政沒回答,而是把手里的青銅劍遞給她。
“找個地方,朕有話跟你說?!?/p>
他的語氣,依然是那種命令式的。
黎舒皺了皺眉,但還是帶著他去了博物館后面的一間文物修復室。
修復室里很安靜,擺滿了各種工具和儀器。
“說吧,什么事?”黎舒問。
嬴政把劍放在工作臺上。
“這把劍,值多少錢?”
黎舒扶了扶眼鏡,仔細看那把劍。
作為秦漢史的博士生,她的專業(yè)知識非常扎實。
她只看了一眼,眼神就變了。
“戰(zhàn)國時期的……趙國佩劍?!”
她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劍,用放大鏡觀察上面的銘文和銹色。
越看,心跳越快。
“是真的……這……這是從哪里來的?”
“西倉?!?/p>
“西倉?”黎舒難以置信,“那種地方,怎么可能會有這種級別的文物?”
她抬頭看著趙政,眼神里充滿了探究。
“趙政,你到底……”
“你只需告訴朕,它值多少錢?!辟驍嗨?。
黎舒沉默了一會兒,說:“這種有明確出處的青-銅器,是國寶級的。按照文物法,是不能進行私人交易的。如果上交國家,會給予獎勵和榮譽證書。”
“朕問的是,它在黑市上,值多少錢?!?/p>
黎舒的臉色沉了下來。
“趙政,你想干什么?這是犯法的!”
“犯法?”嬴政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輕蔑,“天下的法,皆由朕定?,F(xiàn)在,你告訴朕,它值多少-錢。”
那股無形的壓力,又出現(xiàn)了。
黎舒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咬著嘴唇,與他對視。
她發(fā)現(xiàn),她竟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最后,她還是妥協(xié)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品相完好的話,至少七位數(shù)。但這把劍殘損嚴重,而且來路不明……大概,能賣到六十萬左右。”
六十萬。
嬴政點了點頭。
夠了。
“幫朕,把它賣了。”他說。
“不可能!”黎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不會幫你做這種事!”
“你會的?!辟粗?,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你父親,需要換腎。手術費,還差四十萬,對嗎?”
黎舒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趙政。
“你……你怎么知道?!”
這件事,她誰都沒告訴過。連最好的閨蜜都不知道。趙政,這個平時在班里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朕想知道的事,沒有不知道的?!?/p>
這當然是吹牛。
是趙政的記憶告訴他的。那個懦弱的青年,一直暗戀著黎舒。他偷偷關注著她的一切,也知道了她家里的困境。
黎舒的臉色變得煞白。
她最大的秘密,被人當面揭開。
她感覺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像個透明人。
“趙政,你到底想怎么樣?”她的聲音在發(fā)抖。
“很簡單?!辟f,“幫朕賣了這把劍。錢,三七分。你七,我三?!?/p>
黎舒愣住了。
“你……你說什么?”
“朕說,你七,我三?!辟貜土艘槐?,“朕,只需要十八萬。剩下的,歸你。”
黎舒徹底懵了。
她以為對方是要挾,是要利用她。
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條件。
四十萬,正好是她父親手術費的缺口。
這個人,就像算好了一樣。
“為什么?”她不解地問。
“朕做事,無需向人解釋?!辟?政淡淡地說,“你只用回答,做,還是不做?!?/p>
黎舒陷入了劇烈的天人交戰(zhàn)。
理智告訴她,這是違法的,是危險的。
但情感上,父親的病,那沉重的醫(yī)藥費,像一座大山壓著她。
她看著眼前的趙政。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怎么相信你?”
“你別無選擇?!?/p>
黎舒沉默了。
是的,她別無選擇。
“好。”她點頭,“我?guī)湍?。但是,錢到手后,我們兩不相欠。你也要告訴我,你到底是誰?!?/p>
“可?!辟鲁鲆粋€字。
黎舒有自己的渠道。
她認識一位在古玩圈很有聲望的老教授,為人正直。她沒有說實話,只說是朋友家急用錢,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想找個靠譜的買家出手。
老教授看了東西,確認是真品后,也為這把劍的命運感到惋惜。
他聯(lián)系了一個做私人收藏的富商。
富商對這把劍很感興趣。
雙方約在一家茶館見面。
去見面的,只有嬴政一個人。
黎舒在茶館外等他。
她很緊張,手心里全是汗。
一個小時后,嬴政從茶館里出來了。
他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密碼箱。
他走到黎舒面前,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
里面,是整整齊齊的,一沓沓的紅色鈔票。
“六十二萬?!辟f。
黎舒看著滿箱的錢,眼睛都直了。
那個富商,比預估的多給了兩萬。
“密碼是六個八。”嬴舒把箱子合上,推給黎舒,“你的?!?/p>
“我……”黎舒看著他,說不出話。
“點點數(shù)?!?/p>
“不用了?!崩枋鎿u了搖頭,“趙政,謝謝你。”
“朕,不叫趙政?!辟粗?,一字一頓地說,“朕,姓嬴,名政。”
黎舒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
“信與不信,在你?!?/p>
嬴政說完,轉身就走。
他沒有拿走那十八萬。
他只是從箱子里,隨意抽了兩沓,一沓一萬。
“房租,生活費,夠了?!?/p>
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黎舒一個人,站在原地,提著那個沉重的箱子,很久很久,都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