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勝美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輕觸微涼的玻璃。樓下的黃浦江像條綴滿碎鉆的綢帶，晚風卷著桂花香從半開的窗縫溜進來，拂過她頸間的珍珠項鏈。這串珠子是她用第一筆獵頭傭金買的，當時覺得貴，如今看來，倒是配得上此刻的心境——歷經(jīng)打磨，終成光華。
手機在桌面震動，是系統(tǒng)的提示音。不是工作消息，也不是朋友問候，而是一行只有她能看見的淡藍色字體：【檢測到宿主與原主靈魂剝離度100%，任務完成度100%。是否選擇脫離當前世界？】
樊勝美——不，此刻占據(jù)這具身體的，早已是林嵐。她緩緩閉上眼，腦海里閃過穿來之初的狼狽：躲在公司茶水間哭著接母親催債的電話，衣柜里最貴的裙子是為了應酬買的打折款，看著鏡子里那張寫滿焦慮的臉，總覺得下一秒就要被生活壓垮。
那時的她，還在用林嵐的靈魂，笨拙地模仿著樊勝美的討好與隱忍。
直到第一次在空間里舀起靈泉水，看著水面倒映出的陌生面孔漸漸染上自己的眼神；直到拒絕嫂子撒潑時，指尖傳來的不是顫抖而是堅定；直到簽下辦公室租賃合同那天，站在空曠的房間里，突然清晰地意識到——這不是樊勝美的逆襲，是林嵐在這片土壤上，重新活了一次。
【是否脫離當前世界？】系統(tǒng)再次詢問，字體微微閃爍。
林嵐睜開眼，看向書桌。那里攤著"勝美咨詢"的年度規(guī)劃，紅色水筆圈出的"拓展海外業(yè)務"旁邊，貼著她手繪的思維導圖；抽屜里放著邱瑩瑩婚禮的邀請函，伴娘服尺寸那一欄，邱瑩瑩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樊姐穿什么都好看"；手機相冊里，有關(guān)雎爾在項目慶功宴上的笑臉，有曲筱綃和姚斌拌嘴的抓拍，有安迪和譚宗明在游輪上的合影。
這些畫面，早已和她的記憶根系纏繞在一起。
她拿起手機，給系統(tǒng)回復：【我選擇留下，以林嵐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壽終正寢。】
淡藍色的字體消失了，沒有確認提示，也沒有額外獎勵，仿佛只是一場悄無聲息的告別。林嵐走到穿衣鏡前，看著鏡中的女人。眉眼還是樊勝美的輪廓，但眼神里的沉靜與銳利，是屬于林嵐的印記。她抬手解開珍珠項鏈，換上自己買的銀質(zhì)鎖骨鏈——那是她用第一筆理財收益買的，設計簡約，卻比任何珠寶都讓她安心。
"從今天起，我是林嵐。"她對著鏡子輕聲說，聲音不大，卻像敲碎了最后一層蛋殼。
第二天去公司，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行政修改所有對外資料。"法人姓名變更為林嵐，"她對助理說，"名片、官網(wǎng)、合同模板，全部更新。"
助理有些驚訝："樊總，哦不林總，這會不會影響業(yè)務？很多客戶都習慣叫您樊總了。"
"習慣會變的。"林嵐笑了笑，遞過一份新的個人簡歷，"就說我之前用的是筆名，現(xiàn)在正式啟用本名。"
她沒解釋太多。有些轉(zhuǎn)變不需要向全世界宣告，就像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空間里的靈泉已經(jīng)能用來培育稀有藥材，洗髓丹的配方她早已改良，甚至能憑著記憶，復刻出上一世學過的管理學課程。這些屬于林嵐的秘密，是她扎根在這個世界的底氣。
中午和安迪吃飯時，對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你今天好像不一樣了，"安迪攪動著咖啡，"不是氣場，是......狀態(tài)，更松弛了。"
"可能是想通了一些事。"林嵐切開牛排，"我決定去讀個MBA，你覺得哪個學校好？"
"哈佛或者斯坦福的在線課程都不錯，"安迪眼睛一亮，"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對了，譚宗明說他公司的海外分公司缺個戰(zhàn)略顧問，你有沒有興趣？"
"可以聊聊。"林嵐笑了，"不過我更想先把自己的公司做好，說不定以后能跟你們集團合作。"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大平臺的樊勝美，林嵐的野心，是建立屬于自己的版圖。
下午回到公司，前臺說有位姓樊的先生來找她。"他說他是您的哥哥。"
林嵐皺了皺眉："讓他走，就說林總不認識他。"
沒過多久，手機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是樊勝英發(fā)來的，字里行間還是那套賣慘求錢的話術(shù)。林嵐直接拉黑，順手將"樊"這個姓氏設為關(guān)鍵詞攔截。她不是樊勝美，沒必要對不相干的人浪費情緒。
關(guān)雎爾晚上來送文件時，帶來了自己做的曲奇。"林姐，你真的改名字啦？"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我覺得這個名字更好聽，很有力量。"
"是嗎？"林嵐拿起一塊曲奇，"等你考完注冊會計師，我請你去瑞士滑雪。"
"真的嗎？"關(guān)雎爾歡呼起來，"謝謝林姐！"
看著小姑娘雀躍的背影，林嵐想起剛認識關(guān)雎爾時，她總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如今的她，穿著得體的套裝，匯報工作條理清晰，偶爾還會跟客戶據(jù)理力爭——這才是關(guān)雎爾該有的樣子，像株被陽光滋養(yǎng)的藤蔓，慢慢舒展成自己的形狀。
晚上邱瑩瑩打來視頻電話，背景是她新開的咖啡店，林師兄正在鏡頭外喊她"老板娘"。"林姐，你快來看我的新菜單！"邱瑩瑩舉著平板，"有款特調(diào)叫'勝美時光'，是用你送我的埃塞俄比亞豆子做的！"
林嵐笑了："改叫'林嵐特調(diào)'吧，我給你投資開分店。"
掛了電話，她走進空間。靈泉邊的土地上，種著她從資料里查到的幾種珍稀藥材，長勢喜人。藥柜里的丹藥已經(jīng)按功效分類放好，清醒丹、體力丹，甚至還有她自己研發(fā)的安神香。她走到那面能映出靈魂的水鏡前，里面清晰地映出林嵐原本的模樣——不是樊勝美的精致，卻有著更沉靜的輪廓。
"接下來，該學點新東西了。"她對自己說。
打開電腦，她開始研究人工智能在獵頭領域的應用，又報了金融衍生品的課程，甚至下載了編程教程。上一世沒來得及學的知識，這一世要一點一點補回來。財富積累很重要，但認知的邊界，才是決定能走多遠的關(guān)鍵。
深夜，曲筱綃發(fā)來消息，是她和姚斌在民政局門口的合照，配文："搞定！"
林嵐回了個紅包，附言："新婚快樂，份子錢等婚禮補上。"
放下手機，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座凌晨三點依然燈火璀璨的城市。屬于樊勝美的枷鎖早已斷裂，屬于林嵐的人生，才剛剛展開。系統(tǒng)或許在等著她完成所謂的"積累"，但對她而言，留在這個世界，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是因為這里有她親手種下的花，有她真心相待的人，有她終于學會珍惜的、熱氣騰騰的生活。
她拿起筆，在年度規(guī)劃的最后添了一行字："活成自己的光。"
窗外的第一縷晨曦穿透云層，落在紙上，像給這行字鍍上了一層金邊。林嵐知道，自我覺醒從來不是終點，而是每一個"今天"，都比昨天更清楚自己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