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天，我正在擦星星，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就飛到了我面前，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司律殿。
司律殿，天庭的紀律部門，管天規(guī)戒律的地方。說白了，就是天庭的派出所。
令牌上說，有人告我“頂撞上仙，毀壞公物”，讓我立刻去司律殿接受問詢。告我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昭元仙君那個草包。
我把星塵布往肩膀上一搭，跟著令牌就去了。
司律殿門口站著兩個金甲神將，面無表情，跟門神似的。我走進去，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巨大的紫檀木案，案后坐著一個白胡子老頭。
老頭穿著一身繁復的仙官袍，袍子上繡滿了各種規(guī)章條文，看得人眼花。他就是文曲星君，司律殿的主事。據(jù)說這家伙的本體是一本《天規(guī)總綱》，腦子里除了條條框框，什么都沒有。
我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在案前坐下。
文曲星君的白眉毛抖了抖，顯然是對我這種隨意的態(tài)度很不滿。他清了清嗓子：“堂下何人，見了本星君為何不拜？”
“陳凡，擦星星的。腿腳不好，拜不了?！蔽衣N起二郎腿。
文曲星君的臉抽搐了一下，從旁邊拿起一卷竹簡，攤開：“昨日，巡天仙君昭元上告，言你玩忽職守，頂撞上仙，還毀壞了他的法寶‘驚雷鞭’。你可認罪？”
“不認。”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哦？”文曲星君扶了扶頭上的官帽，“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第一，我沒玩忽職守。北極星的亮度，整個天庭有目共睹。不信你去看看，比你那張老臉亮多了?！?/p>
文曲星君的臉黑了。
“第二，我沒頂撞上仙。是他先跑到我的地盤，對我大呼小叫，影響我工作。我只是進行了友好的溝通?！?/p>
“友好的溝通？”文曲星君冷笑一聲，“那驚雷鞭如何解釋？昭元仙君說你悍然出手，將他的法寶毀于一旦！”
“哦，那個啊?！蔽一腥淮笪?，“那個不叫驚雷鞭，叫豆腐渣。他拿那玩意抽我，我沒動，它自己就碎了。質(zhì)量問題，建議他去找煉器監(jiān)投訴，別來煩我?！?/p>
“一派胡言！”文曲星君一拍桌子，桌上的筆墨紙硯都跳了起來?！澳氵@是藐視公堂！”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攤了攤手，“你要是不信，可以叫他再來抽我一次。我保證還站著不動。要是他那鞭子還能碎，就證明我說的是真的。”
文曲星君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當然知道昭元仙君是個什么貨色，也知道我敢這么說，肯定是有恃無恐。但這案子是雷部正神親自打過招呼的，他又不能不辦。
他沉吟了半晌，換了個策略：“就算驚雷鞭之事有待商榷，你頂撞上仙，目無天威，總是事實。按天規(guī)第一千三百二十七條，當受鞭刑一百，以儆效尤?！?/p>
“天規(guī)？”我笑了，“天規(guī)還寫了，仙官之間當友愛互助，不得恃強凌弱。他一個巡天仙君，跑到我一個擦星星的面前耀武揚威，是誰先違反天規(guī)？”
“強詞奪理！”文曲星君吹胡子瞪眼。
“是不是強詞奪理，你心里清楚?！蔽艺酒饋?，走到他桌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桌面上。
桌子沒碎，但整個司律殿都晃了一下。大殿頂上的灰塵簌簌地往下掉。文曲星君坐著的椅子往后滑了三尺，他本人更是臉色發(fā)白，死死抓住桌子邊緣才沒摔下去。
我收回手指，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文曲星君，我尊敬你是個管規(guī)矩的，所以才跟你來講道理。但道理講不通的時候，我就只能講拳頭了?！?/p>
“你……你想干什么？這里是司律殿！你敢在這里動手，就是與整個天庭為敵！”他聲音發(fā)顫。
“我不想動手。”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旁邊一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冷茶，喝了一口。“這茶，不好喝。又冷又澀?！?/p>
我放下茶杯，看著他：“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這案子，到此為止。昭元仙君要是再來煩我，下一次碎的，就不是他的鞭子了。”
文曲星君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能感覺到我身上那股若有若無，但卻足以讓他神魂俱滅的氣息。那不是仙力，那是純粹的，原始的，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
他知道，眼前這個擦星星的，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fā)生過。你也當沒發(fā)生過?！蔽艺酒鹕恚牧伺囊路?，“我還要回去擦星星，不奉陪了。”
我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我又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了，下次記得換點好茶葉。不然，我不介意幫你把這司律殿給拆了，省得在這里礙眼。”
說完，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司律殿。門口的兩個金甲神將，從頭到尾都跟木雕一樣，動都沒敢動一下。
我知道，這事沒完。但我也無所謂。天庭這潭水，該攪一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