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程度來不及多想,幾乎是出于本能,他大吼一聲,猛地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將祁同偉狠狠地撞開!
“砰!”
第二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一顆子彈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在程度的右肩擦過。
“程度!”
祁同偉看著倒在地上的程度顧不上自身的安危,沖到程度身邊。
“沒打中?!?/p>
看到程度沒事他才放下心
隨即,他搶過一名特警隊員的對講機,用一種近乎瘋狂的聲音下達了命令。
“我是祁同偉!命令京州市公安系統(tǒng)所有單位立刻進入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封鎖全城所有交通要道、機場、火車站!對所有出城車輛和人員進行最嚴格的盤查!”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兇手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
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在祁同偉的雷霆之怒下,迅速籠罩了整個漢東。
全城戒嚴,警笛長鳴。
無數(shù)的警察和武警被動員起來,對酒店周邊區(qū)域展開了拉網(wǎng)式的搜捕。
花斑虎在開出第二槍后,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他沒有絲毫戀戰(zhàn),立刻收起武器,消失在夜色籠罩的山林中。
然而,他低估了漢東警方的決心和效率。
在祁同偉不計代價的命令下,天羅地網(wǎng)已經(jīng)布下。
一夜的追逃與圍堵。
當(dāng)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精疲力竭的花斑虎,在漢東省的省界線上,被數(shù)百名荷槍實彈的武警徹底包圍。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聽著頭頂盤旋的直升機轟鳴聲,花斑虎知道,自己已經(jīng)插翅難飛。
將手機卡徹底銷毀后,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手槍。
但他沒有對準包圍他的警察,而是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
這位來自東南亞的頂尖殺手,最終選擇用一顆子彈,將所有的秘密,永遠地留在了漢東這片土地上。
第二天上午,漢東省委緊急召開常委會擴大會議,議題只有一個。
針對新晉副省長祁同偉的惡性刺殺事件。
會議室內(nèi)的氣氛比上一次常委會更加凝重。
沙瑞金坐在主位上,臉色雖然恢復(fù)了常態(tài),但眼神深處卻藏著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環(huán)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剛剛因病“倒下”,漢東就發(fā)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案。
“同志們,今天緊急召開這次會議,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是為了什么?!?/p>
沙瑞金說。
“我們的一位副省級領(lǐng)導(dǎo)干部,在我們的省會城市,竟然遭到了境外殺手的武裝刺殺!這是建國以來,我們漢東聞所未聞、駭人聽聞的惡性案件!”
他將目光轉(zhuǎn)向祁同偉,后者右臂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那是為了保護中槍的程度而被玻璃劃傷的。
“我首先代表省委,向祁同偉表示深切的慰問?!?/p>
祁同偉站起身,微微頷首。
“感謝沙書記和省委的關(guān)心,我個人沒事?!?/p>
沙瑞金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
“我在這里表明省委的態(tài)?!?/p>
“對于這起案件,我們必須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不管兇手背后站著誰,有多大的背景,我們都要把他揪出來,繩之以法,給祁同偉一個交代,給全省人民一個交代!”
“我完全同意沙書記的意見!”
省長劉興國立刻接話,
“這起事件的性質(zhì)極其惡劣!它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疇,這是對我們黨和政府權(quán)威的公然挑釁!是對我們漢東省政治穩(wěn)定的蓄意破壞!”
省委副書記高育良也緩緩開口。
“這件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我們這些在座的常委,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還怎么談為人民服務(wù)?”
幾位核心領(lǐng)導(dǎo)相繼表態(tài),為案件的調(diào)查定下了強硬的基調(diào)。
就在這時,作為當(dāng)事人的祁同偉,再次站了起來。
“沙書記,劉省長,各位領(lǐng)導(dǎo),”
“感謝各位領(lǐng)導(dǎo)對我的關(guān)心。但是,我認為,這件事,已經(jīng)不僅僅是我祁同偉個人的安全問題,更是我們整個漢東的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一個境外的頂尖殺手,能夠如此輕易地潛入我們的省會,并且精準地掌握我的行蹤,動用大口徑的狙擊步槍進行刺殺,這背后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在我們的內(nèi)部有一張巨大的黑網(wǎng)已經(jīng)囂張跋扈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他們敢暗殺一位副省長,明天就敢挑戰(zhàn)我們整個省委!”
他停頓了一下。
“所以,我建議不能就案辦案!我們必須借此機會,在全省范圍內(nèi)立刻展開一場雷厲風(fēng)行、聲勢浩大的‘嚴厲打擊犯罪’行動!對所有的黑惡勢力、保護傘、以及那些與境外勢力勾結(jié)的不法企業(yè)和個人,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掃除!把我們漢東的每一個角落,都清掃干凈!”
嚴查兇手,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但是,將事件擴大化,搞全省范圍的“嚴厲打擊犯罪”,這背后牽扯的利益和風(fēng)險,就太大了。
“我不太贊同祁同偉的建議?!?/p>
田國富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皺著眉頭說道。
“嚴查兇手背后的指使者,這是必須的,也是我們的責(zé)任。但是,不能把個案擴大化。我們不能因為一個殺手,就把我們漢東所有的干部和企業(yè)家,都歸于兇犯的行列。這樣做,打擊面太廣,容易造成人心惶惶,不利于干部隊伍的穩(wěn)定?!?/p>
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也立刻附和。
“是啊,田書記說的有道理。我們京州目前正處在經(jīng)濟改革和招商引資的關(guān)鍵時期,很多重大的項目都在洽談。”
“如果在這個時候,搞大規(guī)模的‘嚴厲打擊犯罪’行動,勢必會影響我們漢東的整體聲譽,嚇跑那些準備來投資的企業(yè)家?!?/p>
“為了抓一個兇手,影響了我們?nèi)〉慕?jīng)濟發(fā)展大局,這個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田國富和李達康的反對,代表了“沙家?guī)汀钡暮诵囊鈭D。
控制事態(tài),避免失控。
然而,劉興國卻在此刻,旗幟鮮明地表示了支持。
“我倒是覺得,祁同偉的建議,很有必要。”
劉興國緩緩說道。
“達康同志,你剛才說怕嚇跑投資者。我倒想問問,一個連副省長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地方,一個黑惡勢力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方,會有哪個正經(jīng)的企業(yè)家敢來投資?”
“不把這些害群之馬清除出去,漢東的經(jīng)濟發(fā)展,永遠都只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
高育良也緊跟著開口。
“我們常說,要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一個良好的營商環(huán)境,首先必須是一個安全的、法治的環(huán)境。”
“我認為,一場強有力的‘嚴厲打擊犯罪’行動,非但不會嚇跑投資者,反而會向外界展示我們省委省政府刮骨療毒、整頓吏治的決心,最終會贏得更多優(yōu)質(zhì)資本的青睞?!?/p>
劉興國和高育良的聯(lián)手反擊,讓田國富和李達康再次陷入了被動。
雙方唇槍舌劍,爭執(zhí)不下,會議室再次變成了壁壘分明的戰(zhàn)場。
最終,所有的壓力都回到了沙瑞金的身上。
沙瑞金的內(nèi)心無比掙扎。
他知道,祁同偉的提議,實際上就是劉興國和高育良借題發(fā)揮,想要借“嚴厲打擊犯罪”這把刀,來清洗他在漢東的勢力。
可他偏偏又不能公開反對,否則就是政治不正確。
“在漢東展開如此大規(guī)模的整治活動,事關(guān)重大,影響深遠。我個人認為,這件事,我們省委自己做決定恐怕分量不夠。需要,也必須得到中央的支持和批準?!?/p>
他這是在用“拖字訣”,想把皮球踢給中央。
而中央對所謂的大規(guī)模政治必定相當(dāng)謹慎
忽然白秘書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在沙瑞金耳邊說了幾句。
“什么?中央巡察組馬上來我們漢東了?”
漢東國際機場。
幾輛黑色的奧迪轎車以及一輛考斯特一字排開,靜靜等候。
省委書記沙瑞金、省長劉興國、省委副書記高育良,以及一眾省委常委悉數(shù)到場。
如此大的陣仗,只為迎接一支從京城而來的隊伍。
專機停了下來,王宏率先走了下來。
他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歡迎王宏組長,歡迎中央巡視組的同志們蒞臨漢東指導(dǎo)工作!”
沙瑞金第一個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主動伸出了雙手。
王宏與他握了握手,力道適中,笑容也恰到好處。
“沙書記客氣了,我們是來學(xué)習(xí)的,給你們添麻煩了?!?/p>
“不麻煩,不麻煩!能迎來中央巡視組,是我們漢東的榮幸,說明中央對我們漢東的工作高度重視!”
沙瑞金一邊說著,一邊側(cè)身將身后的劉興國和高育良介紹給王宏。
“這位是我們的省長,劉興國同志?!?/p>
“這位是我們的副書記,高育良同志?!?/p>
王宏與劉興國、高育良一一握手,目光在兩人臉上短暫停留,意味深長。
一番公式化的寒暄之后,眾人登上了那輛早已備好的考斯特中巴車,前往為巡視組安排的下榻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