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融資失敗,投資人說我的項目是在燒紙。我失魂落魄,卻看見丈夫顧晏臣,
正溫柔地給他的白蓮花師妹切牛排。他朋友大喊,他給她投了個大項目!
我再看他西裝口袋里的鉆戒票據(jù),收件人是那個綠茶。呵,他掏空我們的家產(chǎn)給小三鋪路,
我就讓他倆一起付出代價!1第五次融資路演失敗的郵件彈出來時,
整個世界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團灰色數(shù)據(jù)。PPT上的商業(yè)模型,每一個字都像是嘲諷。
「姜總,您的模式太理想化了,我們看不到盈利的可能?!?/p>
投資人刻薄的聲音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像一群圍著屍體的蒼蠅。
我頹然地靠在孵化中心的落地窗前,望向?qū)γ婺羌颐灼淞植蛷d。然後,我看見了我的丈夫,
顧晏臣。他正舉杯,對面坐著施暖,他恩師的女兒,我公司名義上的實習(xí)生。
施暖笑得像朵初夏的梔子花,乾淨又無辜。顧晏臣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寵溺,
他拿起刀叉,細緻地切著她盤裡的牛排。隔著一條街,我似乎都能聽到他們甜膩的對話。
一個路過的、他們的朋友大聲打著招呼,聲音順著風(fēng)飄進我的耳朵。「晏臣,
又帶著你的寶貝小師妹改善伙食?。柯犝f你給她投了個大項目,真是英雄出少年!」
顧晏臣的笑聲傳來,裹著一種殘忍的輕快:「年輕人有想法,得支持。
總比把錢扔進有些無底洞裡,聽個響就沒了強?!埂刚f的是,往姜池那個項目裡砸錢,
不就跟燒紙沒區(qū)別嗎!」燒紙。這兩個字像兩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半個月前,
我為了招待一個潛在投資人,喝酒喝到胃出血。顧晏臣在病床邊握著我的手,
滿眼心疼地說:「老婆,你太拼了。錢沒了我們再賺,就算你的項目永遠不成功,
我也養(yǎng)你一輩子。」原來,在他心裡,我的夢想和心血,只配用「燒紙」來形容。
2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家。不久,門響了,
顧晏臣帶著一身煙火氣和恰到好處的疲憊走了進來。他的領(lǐng)帶歪著,襯衫也皺了,
像極了一個為了生計奔波的好丈夫。他將一份打包好的晚餐放在桌上,
「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特地去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豬蹄飯?!?/p>
我看著餐盒上油膩的LOGO,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
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一次失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
我們把現(xiàn)在這套房子賣了,我支持你東山再起?!苟帱N感人。
如果我沒有在他脫下的西裝口袋裡,發(fā)現(xiàn)那張摺疊整齊的票據(jù)。
那是一家頂級珠寶店的銷售單,商品欄上赫然寫著:限量款「星月之戀」情侶對戒。
購買時間,正是今天下午,他聲稱在和海外客戶開視頻會議的時候。收件地址,
是施暖租住的那個高檔公寓。我忽然想起施暖上週發(fā)的朋友圈,
配圖是這款對戒的雜誌廣告頁,文字是:「最好的設(shè)計,給最懂的人?!刮业男?,
被這份廉價的豬蹄飯和昂貴的對戒,割得鮮血淋漓。我們結(jié)婚五年,從地下室搬進大平層,
我從沒要求過他買一件奢侈品。他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錢要投到事業(yè)裡?,F(xiàn)在我才明白,
我,以及我那搖搖欲墜的事業(yè),都不是那把「刀刃」。他的手機在沙發(fā)上嗡嗡震動了一下,
屏幕亮起,施暖的微信頭像旁彈出一行字:「晏臣哥,明天我第一次上臺做項目發(fā)表,
好緊張,你晚上能來幫我順一下稿子嗎?」發(fā)送時間,五分鐘前?!肝??!褂忠粭l。
「我煲了湯哦?!刮疫o了口袋裡那張冰冷的票據(jù)。3「別哭了。」顧晏臣發(fā)現(xiàn)了我的淚水,
慌亂地用他那昂貴的襯衫袖口為我擦拭,眼裡的疼惜逼真到幾乎能以假亂真。「池池,
是我不好,讓你這麼辛苦。如果覺得累,我們就不做了好不好?把公司關(guān)了,
家裡的債我來想辦法,你就安安心心做顧太太……」他還在演。演一個愛我至深,
願意為我兜底的好男人??伤笛e的每一分錢,都沾著我們這個家的血肉。
他開始為施暖和她那個「大項目」鋪路了。讓我放棄,
然後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將我們的共同財產(chǎn),轉(zhuǎn)化為對另一個女人的「投資」?!割欔坛肌!?/p>
我拂開他的手,聲音出奇的平靜,「你恩師的生日快到了吧。他老人家最喜歡熱鬧,不如,
我們這週末請他和他家人來家裡吃頓飯?」顧晏臣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是欣慰。
他大概以為,我終於想通了,要回歸家庭,扮演好賢內(nèi)助的角色了?!负茫冒?,池池,
你能這麼想,我太高興了。」他用力抱住我。我任由他抱著,像抱著一塊冰。週六的家宴,
我親自下廚。施暖穿著一條香檳色的吊帶裙跟著她父親來了,裙子襯得她像一條美人魚。
而那枚「星月之戀」的男戒,就戴在顧晏臣的無名指上,他說是新買的裝飾品。而女戒,
此刻正掛在施暖天鵝般優(yōu)美的脖頸上,成了項鏈的吊墜。燈光下,
鑽石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席間,顧晏臣不停地給施暖布菜,那姿態(tài),
比對我這個正牌妻子還要殷勤。施暖喝了點紅酒,臉頰微醺,忽然看向我,
聲音甜得發(fā)膩:「姜池姐,聽說你的項目又失敗了。你別灰心,我看過你的計劃書,
其實……有點太情懷化了?!顾靡环N天真又誠懇的語氣,當著所有人的面,解剖我的失敗。
「現(xiàn)在的市場很殘酷的。不像我的那個項目,」她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看向顧晏臣,
滿眼崇拜,「主要是晏臣哥的商業(yè)眼光太毒了,每一步都幫我算得精準無比?!?/p>
我捏著筷子的手,指節(jié)泛白。顧晏臣清了清嗓子,語氣裡帶著責備的寵溺:「小暖,別亂說。
你姜池姐只是……時運不濟?!顾闷鸸?,夾了一塊最大的龍蝦肉放進我碗裡,
溫聲道:「池池,別多想,快吃。」那一刻,我真想把那碗菜直接扣在他臉上。
施暖突然「啊」地一聲輕呼,她端著的紅酒杯「一歪」,整杯猩紅的液體,
精準地潑在了我攤在旁邊的、準備下週見最後一個投資人的文件上。墨跡瞬間暈開,
我的心血,成了一灘汙漬?!笇Σ黄饘Σ黄?!姜池姐!」她慌忙拿紙巾去擦,眼眶立刻紅了,
楚楚可憐,「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顧晏臣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看我的文件,
而是猛地抓住施暖的手腕,緊張地檢查:「燙到了沒有?」他的手,
曾經(jīng)在我每一次熬夜到天亮?xí)r,為我端來熱牛奶。而此刻,那雙手,
正無比珍視地捧著另一個毀掉我心血的女人的手。4「你故意的。」我冷冷地看著施暖,
看著她那張純潔無瑕的臉。顧晏臣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姜池!
小暖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怎麼說話的?」他把我拽到一邊,壓低聲音,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今天是我老師在,你給我點面子行不行?別在這發(fā)瘋!」
發(fā)瘋?我的事業(yè)被人毀了,我的丈夫被人搶了,我還要裝作一個顧全大局的聖人?「面子?」
我氣極反笑,聲音控制不住地發(fā)抖,「顧晏臣,那我被毀掉的前途,算誰的?
是你恩師女兒的一句『對不起』,還是你這個丈夫的一句『給我面子』?」
客廳裏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恩師臉上掛不住,拉著施暖就要告辭。施暖卻一步三回頭,
淚眼婆娑地看著顧晏臣,演著她的獨角戲?!戈坛几?,都怪我不好,惹姜池姐生氣了。
姐姐創(chuàng)業(yè)壓力那麼大,心情不好是應(yīng)該的。她畢竟……畢竟為這個家付出過?!顾е?,
那模樣,好像我才是那個仗勢欺人的惡人。我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回了書房,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當晚,顧晏臣沒有回來。我聯(lián)繫了閨蜜寧曦,那個在華爾街殺伐決斷的金融律師。電話接通,
我只說了一句:「寧曦,我需要你的幫助?!箤庩氐穆曇舯热魏螘r候都冷靜:「地址發(fā)我,
我訂最早的航班回來。另外,你和顧晏臣名下的所有共同資產(chǎn)明細,立刻、馬上,
全部發(fā)給我?!箳斓綦娫?,我在書房查找公司的備份文件,卻在書櫃的暗格裡,
發(fā)現(xiàn)了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牛皮紙袋。打開它,裡面是施暖那個所謂「獲獎項目」
的完整融資協(xié)議。法人代表,是顧晏臣。最大的天使投資人,也是顧晏臣。而出資的賬戶,
赫然是我們倆的聯(lián)名賬戶!日期,是我第一次胃出血住院那天。
底下還壓著一份草擬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如果我的「無底洞」項目在年底前還不能盈利,
我自願放棄在我們共同創(chuàng)辦的公司中46%的股份,轉(zhuǎn)為對我個人債務(wù)的償還。
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陪他奮鬥了五年,用盡了娘家最後的資源,換來的,
是一份讓我淨身出戶的賣身契。至此,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心死了,也就麻木了。
我開始無聲無息地打包我的東西,這個骯髒透頂?shù)募?,我一秒都不想再待?「池池,
猜我給你帶了什麼?」隔天,顧晏臣像是什麼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回了家,
手上提著一個精美的禮盒。我冷漠地看著他,不發(fā)一言。他打開禮盒,
裡面是我父親生前最喜歡收藏的、那支早已停產(chǎn)的萬寶龍鋼筆。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以為弄丟了?!改憧纯矗洗卧诩已缟习涯愕奈募v了,小暖一直內(nèi)疚得不行。
她說知道這支筆對你意義重大,特地託了很多關(guān)係才找到的,算是給你賠罪。」
我盯著那支筆,目光像是結(jié)了冰。這支筆,是我十八歲生日時,父親送我的禮物,
筆桿上刻著我的名字縮寫「JC」。結(jié)婚第一年,我當成最寶貴的信物送給了顧晏臣,
希望他能像父親一樣,在商場上寫出自己的傳奇。而現(xiàn)在,它從施暖手裡,以「賠罪」
的名義,回到了我面前。這不僅是挑釁,更是羞辱?!高€給我?!刮疑焓?。顧晏臣一愣,
「什麼?」「我送你的東西,現(xiàn)在我要回來。把它給我?!刮壹又亓苏Z氣。
他終於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眉頭緊鎖:「姜池,你沒必要這麼咄咄逼逼人吧?
小暖只是一片好心?!埂敢黄眯??」我嗤笑出聲,「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她,
睡了我的男人,花了我的錢,毀了我的心血,最後還拿著我的東西來向我炫耀?」
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改惴且@麼想,我也沒辦法。姜池,
你的失敗不能總怪在別人頭上!你自己不爭氣,還要拖累我到什麼時候?」他終於不演了。
「所以,我的不爭氣,就是你心安理得背叛的理由?」「顧晏臣,是我不爭氣,
還是你和你那個好師妹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我將書房那份融資協(xié)議狠狠摔在他臉上。
他看著散落一地的文件,眼神閃爍,最後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就是投了小暖!
她的項目有未來,有前景,能賺錢!不像你的,只會燒錢!姜池,商人的本性就是趨利避害,
我不能讓我所有的身家都陪著你的夢想一起死!」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捅得我體無完膚。我們五年的婚姻,同甘共苦,到頭來,只是一場可以用「趨利避害」
來計算的交易?!负?,很好?!刮尹c點頭,轉(zhuǎn)身走進臥室,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你應(yīng)該也很樂意簽了它?!鼓鞘俏疫B夜擬好的「夫妻共同債務(wù)協(xié)議」。
我看著他震驚的臉,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你不是說要支持我東山再起嗎?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簽了它,我們把公司僅剩的固定資產(chǎn)全部抵押,去做最後一搏。贏了,
我們一起翻身。輸了,這幾千萬的債,我們一起背?!诡欔坛妓浪赖囟⒅欠輩f(xié)議,
又看看我。他不知道,這只是我的投石問路。6顧晏臣當然沒有立刻簽字。
他用盡各種理由拖延,說市場不好,要再觀望,說我應(yīng)該先冷靜,不要衝動。而這期間,
寧曦的跨國郵件,每天準時出現(xiàn)在我的郵箱裡。我們悄無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