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一聽到盛弘的聲音,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是爸爸,是那個回家會帶自己騎大馬的爸爸,是那個總會帶著自己出去偷偷吃糖的爸爸。
李奶奶連忙走出來,把事情跟盛弘夫妻說了,夫妻倆都是急忙進到客廳,看到頭發(fā)遮住臉的盛安,母親周婉一下就跑過去想抱住盛安,但又怕盛安身上有傷,到跟前輕輕把盛安抱在懷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盛弘也是眼眶通紅,手指捏得咔嘰作響,青筋暴起。
李奶奶見狀也是一臉心酸,但是提醒道:
“盛弘、周婉,你們倆是小安的父母得給小安把這片天給撐起來,先把小安帶回家洗漱一下,也得帶小安去醫(yī)院看看,其它事以后再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的身體?!?/p>
周婉拼命點頭,盛弘則是轉(zhuǎn)頭抹了一把臉,眼眶通紅地抱起盛安就往家的方向走。
盛安被抱起來的一瞬間還有點不知所措,但盛弘抱得緊緊,盛安感覺回到了小時候,總會在父母下班后第一時間沖過去,父親盛弘總會把自己一把抱起,然后天地間就只剩下自己的笑聲了。
盛安也就不掙扎了,安安靜靜地被盛弘抱著,實在太累了,周婉在前面,把家門打開,盛弘把盛安直接抱到了房間。
房間是盛安一直住的,即便盛安出嫁了,房間也一直留著,周婉還時不時進來打掃一下,盛安被盛弘放到床上時,還能聞到洗衣皂淡淡的香味。
盛安呆呆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間,再看看忙進忙出的父母,眼淚控制不住就決堤了。
周婉打了一盆水,準備先讓盛安先擦擦,看到盛安哭,把毛巾一扔便直接過去安慰盛安了。
看著面前在溫聲細語安慰著自己的父母,盛安只覺得有千般委屈,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從一開始無聲的哭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周婉和盛弘都急得不行,但又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安慰自己——能發(fā)泄出來也是好事!
就在盛安哭累的時候,有人敲響了盛家的大門,盛弘開一開門就看到了兩個公安,其中一個公安說:
“同志,你好!我們是城東公安局的公安,你叫我小李就好,旁邊的是我的同事,你叫小江就行。”
盛弘先是跟兩人打了招呼,才問:“不知道兩位公安同志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吶?”
小李公安繼續(xù)說:“同志,是這樣的,我們分局接到報案說是早些時間在巷子里遇到了一個精神狀態(tài)不太對的女子,我們就過來了,剛剛在巷子里打聽到那女子是你的女兒,所以過來問問情況。”
盛弘眼眶又忍不住紅了:“兩位公安同志,我也是剛剛回來,我女兒是結(jié)婚的了,我女兒反應有點遲緩,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回到家一直在哭,我和我妻子問什么也不回答。
所以我現(xiàn)在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你們的詢問,你們先在這等等,我先進去看看?!?/p>
兩位公安應下了,盛弘進到房間,看到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盛安,周婉正在給盛安擦臉,又把長長的頭發(fā)編成辮子只是臉色蒼白,整個人也瘦得不成樣子。
也是這時周婉才看到盛安的肚子已經(jīng)癟下去了,著急想問但還是控制著語氣:
“安安,告訴媽媽,肚子里面的寶寶吶?”
盛安抬頭與周婉對視,周婉覺得盛安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樣木訥了,靈動了不少,一下子眼淚再一次失控了,不過這次是喜悅的。
盛安不知道要怎么說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只是默默地把身上的包裹解了下來,打開,入目的是一具已經(jīng)黑紫的嬰兒尸體,周婉的手都是顫抖的,盛弘則直接把院子里等候的兩位公安叫了進來。
兩人看到嬰兒的尸體也被嚇了一跳,盛安不管幾人的神色,直接把在婆家遭遇的一切都緩緩說了出來,自己嫁過去后的一切都說了,包括盛寧兩個月前去到婆家后的事,以及自己被推早產(chǎn),大出血也被留在家里等死以及自己怎么回的家都說了。
周婉已經(jīng)哭得撕心裂肺了,盛弘也是淚流滿面,兩位公安也是心疼看向這個好像在講述別人的事的女子,小李公安先問:
“盛安同志,對于你的遭遇我們十分痛心,我們也希望可以給你討回公道。
盛安同志,請問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你婆家在你生產(chǎn)當天晚上是故意不起來,以及大出血的時候也是故意不送到醫(yī)院的嗎?”
盛安想了一會才說:“我當時的接生婆可以證明他們是故意沒有送我去醫(yī)院的,高小妹當時說家里沒錢,死了也是我的命。”
兩位公安對視一眼,為難地說:“盛安同志,還有別的證據(jù)嘛?”
盛安看著兩位公安的神情,也知道這些是入不了陳家一家畜生的罪的,但也只能無奈搖頭。
小李公安只能無奈地說:“盛安同志,如果沒有別的證據(jù),我們沒有辦法給你婆家人定罪的?!?/p>
話沒說完,便被盛弘大聲打斷:“小李公安,你這是要偏幫對方,我女兒都差點死了,我孫女已經(jīng)死了,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這么沒了,還定不了對方的罪,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小李公安尷尬一笑,小江公安則是無奈地說:
“同志,我能明白的你的心情,但法律就是這么規(guī)定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就算我們抓了他們回去,但不用兩天就鐵定會放出來的,沒有證據(jù)。
高小花當時就說家里沒錢了,那也是合理的呀,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人生孩子會去醫(yī)院的呀!”
兩位公安解釋了好久才離開的盛家,兩位公安一走,盛弘越想越氣,尤其想到盛安那張慘白如紙的臉,直接拎起放在院子里的斧頭,準備去找陳家算賬,被盛安一句:
“爸,你不要去,別為了這些畜生搭上自己的命!”
盛弘一下呆在了原地,周婉也定定看著盛安,生怕盛安一下就消失了,盛弘隨后激動地跑到盛安身邊,蹲下,聲音顫抖:
“安安,你,你,你是不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