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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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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打琵琶,初遇江南民國十七年,蘇州的梅雨季來得格外纏綿。

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發(fā)亮,巷口的油紙傘連成一片流動的墨色,

唯有蘇家大院里的那株百年枇杷樹,還擎著滿樹青黃的果子,在雨霧里透著幾分倔強的生機。

蘇晚卿坐在二樓的窗前,指尖捻著琵琶弦,卻遲遲未動。窗欞外的雨絲斜斜飄進來,

打濕了她月白色的旗袍下擺,也打濕了案上那封剛拆開的信 —— 上海的表哥說,

父親在滬上的生意出了岔子,讓她速去上海暫避。“小姐,該練琴了。

” 貼身丫鬟青禾端著熱茶進來,見她對著信紙發(fā)怔,輕聲嘆了口氣,“老爺吉人天相,

定會沒事的。再說,還有沈先生呢,他不是說會幫著照看老爺?shù)纳鈫幔?/p>

”提到 “沈先生” 三個字,蘇晚卿的指尖輕輕顫了顫。沈庭淵,

那個三個月前突然出現(xiàn)在蘇州的上海商人,總穿著熨帖的淺灰西裝,袖口別著銀質(zhì)袖扣,

笑起來時眼底會漾開淺淺的紋路,像雨后天晴時湖面的漣漪。他們的相遇,

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天。那天她抱著琵琶去巷尾的戲班送曲譜,路過石橋時不慎崴了腳,

琵琶脫手往橋下掉,是恰好經(jīng)過的沈庭淵伸手接住,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到她的手腕,

帶著微涼的體溫,卻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靶〗惝?dāng)心?!?他將琵琶遞還給她,

目光落在她沾了泥點的繡鞋上,“前面有家茶館,不如先去避避雨,我讓車夫送你回去。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茶館里的炭爐燒得正旺,沈庭淵點了一壺碧螺春,

聽她抱著琵琶彈了一曲《平沙落雁》。他不懂琴,卻聽得認(rèn)真,

末了輕聲說:“蘇小姐的琴聲里,有江南的軟,也有江南的韌,像這雨里的枇杷樹,看著柔,

根卻扎得深?!蹦侵?,沈庭淵便常來蘇家。有時是送些上海的時新布料,

有時是帶幾本外文詩集,更多的時候,是坐在窗前,聽她彈琵琶。他話不多,

卻總能在她彈到動情處,遞上一杯溫好的茶,或是輕聲說一句 “這里的泛音,若再輕些,

會更像雁鳴”—— 他雖不懂琴,卻懂她的琴聲。蘇晚卿放下信紙,指尖終于撥動了琵琶弦。

《平沙落雁》的旋律在雨霧里散開,剛彈到 “雁落平沙” 的轉(zhuǎn)折處,

院外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她猛地抬頭,透過雨簾,看到沈庭淵撐著一把黑色的油紙傘,

站在枇杷樹下,淺灰的西裝外套上沾了些雨珠,卻依舊挺拔?!霸趺从晏爝€練琴?

” 他走進房間,將傘靠在門邊,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角,

“是不是上海那邊…… 有消息了?”蘇晚卿點點頭,聲音有些發(fā)顫:“表哥說,

父親的貨船在吳淞口被扣了,還說…… 可能跟沈家有關(guān)?!鄙蛲Y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指尖攥緊了傘柄,指節(jié)泛白:“晚卿,你信我,沈家絕不會做這種事。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

最多三天,我一定給你一個答復(fù)。”他的眼神很堅定,可蘇晚卿卻不敢完全相信。

她雖生長在江南閨閣,卻也知道上海的商界風(fēng)云詭譎,沈家是滬上望族,

父親的小生意在他們面前,不過是螻蟻撼樹。更何況,前幾日她無意間聽到青禾說,

沈庭淵的父親,就是當(dāng)年逼得母親家道中落的沈老司令?!吧蛳壬?她低下頭,

避開他的目光,“我明天就要去上海了。父親的事,我想自己去看看。

”沈庭淵的身體僵了一下,喉結(jié)動了動,最終只說了一句:“我送你。”第二天清晨,

雨停了。蘇晚卿抱著琵琶,提著簡單的行李箱,站在蘇家大院門口。

沈庭淵的汽車已經(jīng)等在那里,黑色的福特轎車,在晨光里泛著冷硬的光澤?!斑@個你帶著。

” 他遞給她一個錦盒,打開后,里面是一枚和田玉做的琵琶簪,玉色溫潤,

簪頭雕著細(xì)小的琵琶弦,精致得不像話,“到了上海,若是遇到麻煩,

就拿著這個去霞飛路的‘淵記’商行,他們會幫你?!碧K晚卿接過錦盒,

指尖觸到冰涼的玉簪,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說不出是酸還是澀。她想說 “謝謝”,

又想說 “我們或許本就不該相遇”,最終卻只點了點頭,彎腰上了車。汽車駛離蘇州城時,

蘇晚卿回頭望了一眼,巷口的枇杷樹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野里。她握緊了手里的錦盒,

心里默默念著:沈庭淵,若你我之間真有恩怨,那這場相遇,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第二章 滬上風(fēng)云,誤會叢生上海的霞飛路,比蘇州的雨巷熱鬧得多。

汽車鳴笛聲、小販的叫賣聲、洋行里的打字機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嘈雜卻充滿生機的曲子,

可這生機,卻讓蘇晚卿覺得格外陌生。沈庭淵將她安排在法租界的一棟小洋樓里,

離 “淵記” 商行不遠,樓下有巡捕房,相對安全?!澳阆茸≡谶@里,

我已經(jīng)讓人去聯(lián)系你父親了,一有消息就告訴你?!?他站在客廳里,

目光掃過她帶來的琵琶,“這里有架鋼琴,若是悶了,可以彈彈。

”蘇晚卿搖搖頭:“我只想盡快見到父親?!鄙蛲Y的眼神暗了暗,輕聲說:“好。

我還有事要處理,晚上再來看你?!彼吆螅嗪處椭帐靶欣?,看著滿屋子的西式家具,

忍不住嘀咕:“小姐,沈先生對您真好,可我總覺得…… 他好像有什么事瞞著您。

”蘇晚卿沒有說話,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知道沈庭淵有事瞞著她,

從他提到沈家時躲閃的眼神,到他父親的身份,再到父親貨船被扣的事,

所有的線索都像一張網(wǎng),將她和他困在里面,動彈不得。傍晚時分,沈庭淵沒有來,

倒是來了一個穿著黑色旗袍的女人,妝容精致,眼神卻帶著幾分?jǐn)骋?。“你就是蘇晚卿?

” 女人坐在沙發(fā)上,端著青禾遞來的茶,卻沒有喝,“我是沈庭淵的未婚妻,林曼麗。

”“未婚妻” 三個字,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蘇晚卿的心上。她手里的玉簪差點掉在地上,

指尖微微顫抖:“你…… 你說什么?”林曼麗笑了笑,

笑容里帶著幾分輕蔑:“沈家和林家是世交,我和庭淵的婚約,是從小就定下的。蘇小姐,

我知道你在蘇州和庭淵走得近,可你該清楚,你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蘇家不過是蘇州的小家族,現(xiàn)在你父親的生意又出了問題,你覺得,你配得上他嗎?

”蘇晚卿的臉?biāo)查g變得慘白,她握緊了手里的玉簪,

指腹被簪尖硌得生疼:“沈庭淵從未跟我說過……”“他當(dāng)然不會跟你說。

” 林曼麗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不過是覺得你新鮮,

像玩一件新奇的玩意兒。蘇小姐,識相點,拿著這筆錢,離開上海,回你的蘇州去。

”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張支票,放在茶幾上,“這里有五千塊,

足夠你和你父親過下半輩子了?!碧K晚卿看著那張支票,只覺得無比諷刺。她拿起支票,

撕成碎片,扔在林曼麗面前:“林小姐,我蘇晚卿雖然家道中落,卻還不至于用感情換錢。

沈庭淵若是真的有未婚妻,讓他自己來跟我說?!绷致惖哪樕亮讼聛恚骸疤K小姐,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沈家是絕不會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進門的。你父親的貨船,

就是我父親讓人扣的,只要你離開沈庭淵,我保證你父親能平安無事。

”“是你們扣了我父親的貨船?” 蘇晚卿猛地抬頭,眼神里滿是憤怒,

“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為什么?” 林曼麗冷笑一聲,“因為你不該纏著沈庭淵!

蘇小姐,我最后勸你一次,要么拿著錢走,要么…… 等著給你父親收尸!” 說完,

她轉(zhuǎn)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卻刺耳的聲響。林曼麗走后,蘇晚卿再也忍不住,

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青禾連忙上前安慰:“小姐,您別聽她的,她肯定是騙人的!

沈先生那么對您,怎么會有未婚妻呢?”可蘇晚卿知道,林曼麗沒有騙人。

沈庭淵從未跟她提過家人,從未帶她去過沈家,甚至連他在上海的住處,她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真心相待,卻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他無聊時的消遣,

是他未婚妻眼里的 “來路不明的女人”。晚上,沈庭淵來了。他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里面是她愛吃的蘇州點心,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今天去查了你父親的事,有眉目了,

再過兩天應(yīng)該就能……”他的話還沒說完,蘇晚卿就將手里的玉簪扔到他面前,

玉簪掉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簪頭的琵琶弦斷了一根?!吧蛲Y,你為什么要騙我?

”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睛通紅,“林曼麗都跟我說了,你有未婚妻,

我父親的貨船是你們扣的,你接近我,是不是就是為了報復(fù)蘇家?”沈庭淵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撿起地上的玉簪,看著斷了的簪頭,眼神里滿是痛惜:“晚卿,你聽我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林曼麗說的是假的,我和她的婚約……”“假的?” 蘇晚卿打斷他,

“那你告訴我,你父親是不是沈老司令?是不是當(dāng)年逼得我母親家破人亡的沈老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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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3 22:1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