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囚室里,田八月破天荒地沒有蜷縮。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低著頭,額前細(xì)碎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表情。
負(fù)責(zé)監(jiān)控的警員全神貫注。
突然,田八月緩緩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沒有了慣常的恐懼和瑟縮。
那是一種極致的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悸。
然后,在慘白的燈光下,他對著墻角的監(jiān)控探頭,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拉扯,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不是解脫的笑,不是瘋狂的笑,更不是得意的笑。
那是一種…極其詭異、難以形容的笑。
仿佛冰層下潛藏的深淵張開了一道縫隙,透出徹骨的寒意和無盡的嘲弄。
這笑容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就在笑容收斂的剎那,田八月對著鏡頭,緩緩地、清晰地伸出了右手。
五指張開,掌紋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監(jiān)控室里的警員瞬間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滯了。
他立刻抓起通話器:“報告!報告!目標(biāo)對著鏡頭笑了!很詭異!然后伸出了右手!五指張開!重復(fù),五指張開!”
張蒼幾乎是沖進(jìn)監(jiān)控室的。
他死死盯著屏幕回放。
慢放!
定格!
那個詭異的笑容讓他后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
而那個五指張開的手勢…是什么意思?
數(shù)字5?
代表死去的五人?
還是某種信號?
倒計時?詛咒?
無人能解。謎團(tuán)更深。
就在48小時時限將到,張蒼幾乎已經(jīng)能看到田八月走出看守所大門背影的絕望時刻,一個來自云崖灣所屬縣局的緊急電話,如同驚雷般炸響:
“張隊!出事了!昨晚,李老歪、王癩子他們五個,連夜逃回了云崖灣!剛到村里沒多久,就…就出事了!”
“什么事?!”張蒼的心猛地揪緊。
“重傷!五個人都受了重傷!狀況非常詭異!”
“怎么傷的?!”
“李老歪,被人用利器撕開了嘴角,傷口一直裂到耳根,像…像是在笑?
王癩子,后腦被重物砸了個大坑,昏迷不醒!趙鐵頭,胸口插著一把生銹的魚叉,差點(diǎn)穿心!孫麻子,被人按著腦袋差點(diǎn)溺死在自家腌咸菜的水缸里!周疤眼…最怪!他身上沒明顯外傷,但人瘋了!縮在墻角,不停地用指甲摳自己的眼睛,一邊摳一邊喊‘別看我!別看我!眼睛!好多眼睛!’,兩只眼睛都摳瞎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而且…他們每個人被發(fā)現(xiàn)時,身上都用血…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圖案…村里的老人說…看著像…像一條船錨!”
船錨!
“錨,該起了!”
蘇菲的信息如同魔咒般在張蒼腦海中回蕩。
一股電流瞬間竄遍張蒼全身,巨大的震驚和狂暴的疑慮幾乎將他撕裂。
田八月一直被嚴(yán)密關(guān)押在看守所里!插翅難飛!
他怎么可能在千里之外的云崖灣,一夜之間,將這五個兇悍的老混蛋重創(chuàng)至此?!
除非…除非田八月根本就不是唯一的執(zhí)行者!
除非…那個神秘的“蘇菲”,根本就不是躲在網(wǎng)絡(luò)后的幽靈!
除非…她(或者他)才是真正揮動“錨”的人!
而田八月,只是這個恐怖計劃中,負(fù)責(zé)在418宿舍里…按下啟動按鈕,或者在最后時刻確?!把劬Χ奸]了”的那個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
“蘇菲…”
張蒼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繃而嘶啞,眼中爆發(fā)出駭人的精光。
他猛地轉(zhuǎn)身,對著同樣被這消息震得目瞪口呆的隊員們吼道:
“查!給我不計一切代價!挖地三尺!把這個蘇菲給我挖出來!她不是虛擬賬號!她是活人!是同伙!是真正的幽靈殺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