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所以，這個微信號就是騙你的那個人？"
林鶴聲修長的手指在江月手機屏幕上滑動，翻看著那個備注為"阿聲寶貝"的聊天記錄。他們坐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里，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桌面上。
江月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已經(jīng)涼掉的珍珠奶茶："對，就是他。用你的名字，騙了我一年。"
說出這句話時，她仍感到一陣不真實。眼前這個清秀的大學生，怎么可能是那個在微信上甜言蜜語、騙走她十二萬積蓄的油膩中年男？
林鶴聲微微蹙眉，把手機還給她："我能拍一下這個微信號嗎？我有個朋友可能能幫上忙。"
"朋友？"江月疑惑地看著他。
"嗯，計算機系的學長，對網(wǎng)絡追蹤有點研究。"林鶴聲輕描淡寫地說，掏出自己的手機——一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國產(chǎn)機型，但江月注意到手機背面貼著一張?zhí)厥獾你y色貼紙，上面印著模糊的"HT"字母。
林鶴聲拍完照，發(fā)了條語音消息："老白，幫我查下這個號，急用。"
不到五分鐘，他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林鶴聲看了一眼，眉頭微挑："找到了。微信號注冊人是陳默，32歲，手機號139xxxx5588，名下有個叫'默語咖啡'的店，地址在H市濱海區(qū)星光大道77號。"
江月瞪大眼睛："這...這么快？"
"學長技術好。"林鶴聲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凈得讓人無法懷疑，"要去看看嗎？"
江月的手指緊緊攥住奶茶杯，塑料杯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一年了，她終于要見到那個騙子的真面目了。
"去！"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字。
林鶴聲點點頭，又發(fā)了條語音："老白，再幫我個忙，查查這個陳默的銀行流水，特別是最近半年有大額轉入的賬戶。"
江月驚訝地看著他："這也能查到？"
"學長...有點特殊門路。"林鶴聲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江月讀不懂的光芒。
二十分鐘后，他們站在了"默語咖啡"店門前。這是一家裝修精致的小店，門口的黑板上用粉筆畫著各種咖啡圖案。透過落地窗，江月看到一個微胖的男人正在吧臺后擦拭咖啡機，那熟悉的稀疏頭頂和雙下巴讓她胃部一陣絞痛。
"是他..."江月的聲音發(fā)抖。
林鶴聲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冷靜點，我們先觀察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年輕女人推著嬰兒車走進店里。微胖男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滿臉笑容地迎上去，親了親女人的臉頰，然后彎腰逗弄嬰兒車里的孩子。
江月如遭雷擊，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林鶴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他有家庭..."江月的聲音支離破碎，"他跟我說他是單身...說他每天都在想我..."
林鶴聲的眉頭緊鎖，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黑皮哥，能帶幾個人來星光大道77號嗎？對，就是現(xiàn)在。別動手，就是撐個場面。"
掛斷電話，他對江月說："我喊了綁我的幾個朋友來幫忙。等他們到了，我們一起進去。"
江月茫然地點點頭，眼睛仍死死盯著店里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那個在微信上說愛她到天荒地老的男人，此刻正抱著自己的孩子，臉上洋溢著父親的笑容。
十五分鐘后，黑皮帶著三個壯漢趕到?？吹搅助Q聲，黑皮的態(tài)度意外地恭敬，看樣子是收到了不少的好處："林...林同學，人齊了。"
林鶴聲點點頭："謝謝各位來幫忙。記住，不要動手，聽我指揮。"
江月驚訝地發(fā)現(xiàn)，平時囂張跋扈的黑皮在林鶴聲面前竟然像個聽話的學生。
一行人走進咖啡店，鈴鐺清脆地響了一聲。陳默抬頭，笑容在看到江月的那一刻凝固在臉上。
"歡...歡迎光臨。"他的聲音明顯變了調，眼神閃爍不定。
江月張開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一年積攢的憤怒、委屈、痛苦堵在喉嚨里，化作一陣陣顫抖。
林鶴聲上前一步，聲音平靜得出奇："陳默，32歲，家住濱?；▓@7棟302室，妻子劉語兒，兒子陳小樂八個月大。同時用'林鶴聲'的假名在微信上與至少三位女性保持戀愛關系，騙取財物共計二十三萬元。我說得對嗎？"
陳默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們是誰？我要報警了！"
"報啊。"林鶴聲掏出手機，"正好讓警察看看你手機里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詐騙金額超過二十萬，根據(jù)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陳默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不知道？"林鶴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這是你的銀行流水，過去半年有三筆來自江月的大額轉賬，備注分別是'親愛的買手機'、'創(chuàng)業(yè)資金'和'我們的未來基金'。需要我念更多嗎？"
江月震驚地看著林鶴聲。那張紙是什么時候準備的？他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拿到這么詳細的資料？
陳默的妻子察覺到異常，抱著孩子走過來："老公，這些人是？"
"沒...沒事，顧客。"陳默強作鎮(zhèn)定，但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語兒，你先帶寶寶回家。"
林鶴聲適時地放軟了語氣："陳先生，我們也不想鬧大。只要退還江小姐的十二萬元，這件事可以私了。"
陳默看了看虎視眈眈的黑皮一行人，又看了看林鶴聲手中那張寫滿他罪證的紙，最后目光落在滿臉淚水的江月身上。
"我...我現(xiàn)在沒那么多現(xiàn)金..."他結結巴巴地說。
"手機銀行轉賬，現(xiàn)在。"林鶴聲的語氣不容拒絕，"否則我們只能請警察來處理了。"
十分鐘后，江月的手機收到了十二萬元的到賬提醒。看著那個數(shù)字，她感到一陣不真實——一年來的噩夢，就這樣結束了？
離開咖啡店前，林鶴聲最后對癱坐在椅子上的陳默說："建議你注銷所有交友軟件賬號。如果再發(fā)現(xiàn)你用假名騙人，這些資料會直接出現(xiàn)在公安局。"
回程的出租車上，江月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張銀行流水...你是怎么拿到的？"
林鶴聲笑了笑："學長有門路。"
"那個'學長'到底是什么人？"江月追問，"還有，為什么黑皮對你那么恭敬？"
林鶴聲望向窗外："給了點錢而已。"
江月知道他在回避，但此刻她太疲憊，不想再追問。十二萬元安靜地躺在她的銀行卡里，卻沒有帶來預期的解脫感。她以為自己會欣喜若狂，但此刻只感到無盡的空虛和疲憊。
"謝謝你。"她輕聲說，"如果沒有你，我這錢肯定要不回來。"
林鶴聲轉過頭，陽光透過車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不用謝，我只是看不慣欺負人的人。"
江月想分一部分錢給他作為感謝，卻被堅決拒絕；想請他吃飯，也被婉拒。最后林鶴聲只是把她送到家門口，禮貌地道別。
"等等！"在他轉身離開前，江月叫住他，"至少告訴我，你為什么幫我？真的只是因為'看不慣'？"
林鶴聲站在樓梯間的光影交界處，一半臉在光里，一半在陰影中："也許是因為...你綁架我的時候，哭起來的樣子太讓人難過了。"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轉身離去，腳步聲在樓道里漸漸消失。
江月站在門口，手里攥著手機，十二萬元的到賬提醒還在屏幕上亮著。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兩年來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這邊，為她討回公道。
這種感覺，比拿回錢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