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怔愣了片刻,揚起手,一巴掌扇在醫(yī)生的臉上?!叭ツ岈數模悴荒芤淮握f清楚嗎?”
“你怎么動手打人呢?”醫(yī)生被打懵了,捂著臉問道。
“打人?老子殺你全家都不帶眨眼的。”
刀疤臉越想越氣,大逼兜對著醫(yī)生臉上使勁呼,嚇得一旁的小護士連忙跑出門撥打報案電話。
這時,一個男人同時進來了。
來人穿著一件真絲襯衫,豪放的敞著領口,脖子上掛著一塊觀音吊墜,個子不高,卻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偉岸感,正是“宏盛”拆遷公司總經理馮驍。
“住手。”馮驍拉開刀疤臉:“疤子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被蛇咬了你朝醫(yī)生發(fā)什么火?!?/p>
呵斥了手下一句,他朝主治醫(yī)生微微躬身:“對不起,我兄弟不懂事,還請見諒,你的醫(yī)藥費我會負責?!?/p>
“他們倆的病我看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主治醫(yī)生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氣的摔門而去。
情緒激動,劇烈運動都會加快毒素擴散,如果說他之前對刀疤臉的死亡概率預估是90%,那么經過這一輪,就變成了99%。
一個死人,他也懶得計較太多了。
“這老逼養(yǎng)的就是欠揍,竟敢給老大你甩臉子?!钡栋棠槍χt(yī)生的背影罵罵咧咧。
“算了,人家平白無故被你揍了一頓,有點情緒也很正常?!瘪T驍不以為意,接著問道:“你們倆什么情況?”
“老大,他說我快要死了....”刀疤臉剛說了半句就號啕大哭起來。
“老大,我也快死了?!笔莺锿瑯油纯蘖魈椋麑e人的生死無所謂,但輪到自己卻怎么也不能泰然處之。
兩人一起嗚嗚嗚的嚎,又傷心又委屈,眼淚都哭出來了,吵的馮驍心里異常煩躁。
馮老大掙的多,開銷也大,麾下養(yǎng)的這些小弟都是要花錢的。
像瘦猴這種沒什么戰(zhàn)斗力,主要負責放蛇、潑糞、訛人的爛仔,工資是600塊錢一個月,還要包吃住、包香煙,交社保、充Q幣、買點卡。
像疤子這種紋龍畫虎的打手,工資是1500一個月,遠遠超過了青山縣城鄉(xiāng)居民平均工資。
這還只是固定工資,每搞定一個釘子戶還要另外給他們發(fā)提成。
上面這些還只是固定人馬的開支,如果和混黑的刺頭拆遷戶干群架,還要另外花錢搖人。
臨時打手價碼更高,一個人頭起碼得100起步,哪怕是最便宜的中學生,也要搭上兩包玉溪煙,一頓開撥酒。
這還只是站場子的價格,砍人還得另外加錢。
馮老大嘆了口氣,這年頭黑社會道德集體大滑坡,個個都向錢看,哪像以前義氣為先,幾根煙都能叫來一幫小兄弟打群架。
三江集團是市里知名的房地產開發(fā)商,董事長鄭三江更是XX代表,商界名流,以馮驍的層次自然夠不上對方。
和馮驍對接的是鄭三江的小兒子鄭旭光,這次強拆十里鋪,對方給他開出的酬勞只有200萬。
前期馮驍已經花了三四十萬,再加上這兩個即將嗝屁的小弟撫恤金,一人沒二三十萬根本擋不住。
相當于100萬就這么打了水漂。
200萬還是規(guī)定時間內完成拆遷任務的酬勞,要是超過時限,酬勞只會更少。
畢竟房地產是高周轉、高負債項目,每天的銀行利息都能嚇死人,幾個月都搞不定,人家還用得著找你?
好在十里鋪的居民大都是軟柿子,不到一個月就已經有一半人簽了協議,剩下的大部分人也在動搖。
只剩下小部分刺頭還在負隅頑抗,不足為懼。
“放個蛇都能把自己咬死,真他么廢物。”馮驍看見兩個小弟就來氣,但又不好發(fā)作,畢竟人家是替自己辦事。
這時,一個手下忽然打來了電話,說他的得力干將“光頭”也被一條眼鏡蛇咬了。
馮驍又傻眼了,安排好醫(yī)生照看兩人,匆匆趕往光頭病房,看到光頭腫脹化膿的鼻子,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光頭和另外兩個手下不一樣,是他的干弟弟,在他瞎幾把混的時候就跟著他了,兩人感情非常深厚。
“我弟什么情況?”馮驍攔住醫(yī)生問道。
醫(yī)生嘆了口氣:“距離關鍵器官太近,救治希望不大啊?!?/p>
咬光頭的是舟山眼鏡蛇,毒性本就很強,且咬的又是鼻子,釋放的是神經和細胞混合毒素,疼的光頭一直在床上哀嚎,冷汗順著額角大顆大顆砸在床上。
鼻子傳來的劇痛像被燒紅的鋼釘刺入,每一次抽搐都能帶出腥臭的組織液,皮肉潰爛,傷口發(fā)黑、碳化,腫脹的范圍已經蔓延到整個臉部,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聽到醫(yī)生的話,光頭身體直抽搐,嘴唇顫抖,神情絕望到了極點。
他才30歲,他還不想死!
馮驍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光頭,如果好兄弟是被人所傷,他可以拍著胸脯說,大哥一定替你報仇。
可被蛇咬了,自己能找誰報仇?
就算找到了還不能打死,畢竟人家是保護動物。
馮驍詳細詢問了一番光頭被咬的情況,咬光頭的蛇和咬另外兩個小弟的蛇一樣,都是他派人從鄉(xiāng)下收集過來,專門嚇唬釘子戶的。
然而據瘦猴所說,那條舟山眼鏡蛇蛇已經被他遺棄在那殘疾人家,距離動遷辦公室足足有400多米路程。
而自己被咬和光頭被咬,前后卻隔了僅僅6分鐘。
也就是說,那條眼鏡蛇不僅爬了400多米路來咬光頭,且全程都在趕路,絲毫不帶休息,這樣才能在6分鐘內趕到現場。
“這事怎么這么奇怪?”
馮驍越想越不對勁,感覺整件事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背后操控著。
可是人又怎么能驅使蛇發(fā)動攻擊?
除非是有人拿著那條蛇,特意將它投放到光頭臥室。
唯有這種可能。
馮驍眼眸里閃過一道寒光,朝著門口喊了一聲:“來人?!?/p>
“驍哥?!币粋€年輕人推門而入,微微欠身等候指示。
“你給我查清楚,晚上10點,有什么可疑的人曾接近動遷辦公室,如果有消息,立即向我匯報。”
“明白?!?/p>
“打電話報案,就說十里鋪有毒蛇咬人,讓他們盡快派人來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