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板上被踢得死去活來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
"林清雅你個小賤人!你弟弟的錢你也敢動!"周美華手里拿著雞毛撣子,每一下都往我身上招呼,"你知不知道浩然要娶媳婦,那二十萬是給他買房的首付!"
我蜷縮在角落,死死護住頭部,"媽,我沒動那錢,我真的沒有..."
"還敢狡辯!"一腳踢在我肋骨上,疼得我差點暈過去,"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密碼?你這個白眼狼,我養(yǎng)你十八年就是養(yǎng)了條狗!"
陳浩然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戲,"媽,別打壞了,等會還得讓她去工地搬磚賺錢呢。"
"浩然說得對。"周美華停下手,陰森森地盯著我,"明天開始,你就別上學了,去建筑工地干活,什么時候賺夠二十萬什么時候回來。"
我的心徹底涼了。
為了陳浩然的學費,我從十四歲就開始打工。餐廳刷盤子,超市理貨,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好不容易考上了重點高中,眼看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現(xiàn)在卻要我去搬磚?
"我沒有拿錢!"我掙扎著爬起來,聲音嘶啞,"那二十萬我根本沒碰過!"
"還嘴硬!"周美華又要動手,陳浩然卻突然攔住她。
"媽,算了。"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帶著得意的冷笑,"清雅姐,實話告訴你吧,錢是我自己花的。"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什么?"
"我拿去堵伯了,一晚上就輸光了。"陳浩然聳聳肩,滿不在乎,"反正你遲早要給我賺錢,早點晚點有什么區(qū)別?"
周美華也不意外,顯然早就知道真相,"浩然花錢是應(yīng)該的,你一個外人憑什么享受我們家的資源?現(xiàn)在該你還了。"
外人?
這個詞像一根針狠狠扎進我心里。
"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們的女兒!"我哭著喊道。
"女兒?"周美華哈哈大笑,"林清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從孤兒院領(lǐng)回來給浩然做伴的,說白了就是個丫鬟!"
"這些年讓你上學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現(xiàn)在浩然要結(jié)婚了,你這個工具也該發(fā)揮作用了。"
陳浩然點點頭,"清雅姐從小就懂事聽話,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明天我就聯(lián)系好工地,你去那里干活,包吃包住,一個月三千塊,要不了幾年就能賺夠了。"
幾年?
我看著他們母子倆一唱一和,仿佛在討論一件商品的價值,突然感到一陣惡心。
"如果我不去呢?"我咬著牙問道。
"不去?"周美華冷笑,"那就滾出這個家,看你能活幾天。沒有我們,你早就死在外面了,現(xiàn)在竟然還敢頂嘴?"
"媽,別跟她廢話了。"陳浩然不耐煩地擺擺手,"清雅姐,你就老老實實聽話吧,反正你也沒別的選擇。"
我看著這兩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中最后一絲溫情徹底泯滅。
從小到大,我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以為周美華真的把我當女兒。我拼命討好他們,把最好的都留給陳浩然,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一點點愛。
可現(xiàn)在我才明白,我在他們眼里從來都不是人,只是一個會說話的賺錢工具。
"好,我答應(yīng)你們。"我緩緩站起身,擦掉眼淚,"但是我有個條件。"
"條件?"周美華瞪著我,"你有什么資格提條件?"
"讓我把高中讀完。"我看著她們,語氣平靜得可怕,"三個月后高考結(jié)束,我就去打工賺錢。這三個月里,我會打零工補貼家用,絕不白吃白住。"
陳浩然和周美華對視一眼,似乎在考慮這個提議。
"三個月太久了,我的婚房等不了那么久。"陳浩然皺眉。
"那就兩個月。"我咬咬牙,"兩個月后,我立刻去工地,多一天都不會耽擱。"
周美華思考了一會,"行,兩個月就兩個月,但是你要保證,這兩個月每天都要打工,一分錢都不能少交。"
"我保證。"
當天晚上,我躺在那個破舊的小房間里,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漬,腦子里一片混亂。
十八年了,我終于看清了現(xiàn)實。
周美華收養(yǎng)我,不是因為善心,而是因為需要一個免費的勞動力。陳浩然把我當姐姐,不是因為親情,而是因為我好欺負。
這個家,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
我摸了摸枕頭下面的一個小盒子,那里面放著我這些年偷偷攢下的錢,總共三千多塊。本來是想買個好點的書包,現(xiàn)在看來,這筆錢有更重要的用處。
既然他們不把我當人看,那我也沒必要繼續(xù)裝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做飯、打掃衛(wèi)生,表面上看起來和往常一樣聽話。但是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計劃。
一個徹底改變命運的計劃。
陳浩然睡到中午才起床,看到我在廚房里忙活,滿意地點點頭,"清雅姐,下午你去超市應(yīng)聘,聽說那里正在招臨時工。"
"好的。"我乖巧地答應(yīng)。
"記住了,一個月至少要交兩千塊生活費,不許偷懶。"
"我知道。"
陳浩然吃完飯就出門了,說是去網(wǎng)吧和朋友玩游戲。周美華也出去了,說是去找朋友打麻將。
家里就剩我一個人。
我走進周美華的房間,在她的梳妝臺抽屜里翻找著什么。這個動作我已經(jīng)計劃了很久,今天終于有機會實施。
很快,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一張發(fā)黃的舊照片,還有一個破舊的檔案袋。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背景看起來像是醫(yī)院。女人的臉被撕掉了,但是嬰兒的模樣卻清晰可見。
那個嬰兒,就是我。
檔案袋里有幾張文件,都是關(guān)于收養(yǎng)手續(xù)的。但是讓我震驚的是,上面寫的收養(yǎng)日期,和周美華告訴我的完全不一樣。
按照她的說法,我是一歲的時候被她從孤兒院接回來的。但是文件顯示,我是剛出生就被她收養(yǎng)了。
而且,文件上還有一個醫(yī)院的印章——市中心人民醫(yī)院。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如果我是剛出生就被收養(yǎng),那說明我有親生父母。而且從文件的細節(jié)來看,這不像是正常的收養(yǎng)手續(xù),更像是...
買賣。
我把文件和照片仔細收好,然后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做家務(wù)。
下午,我真的去了超市應(yīng)聘,但是我的目的不是打工,而是打聽消息。
超市里有個阿姨,在這個社區(qū)住了二十多年,對周圍的事情都很了解。我裝作隨便聊天,提到了十八年前的一些事情。
"十八年前啊,那時候這一帶還有很多事情呢。"阿姨一邊整理貨架一邊說,"特別是那個周美華,突然就抱回來一個孩子,說是收養(yǎng)的。"
"收養(yǎng)的?"我裝作好奇,"她不是一直想要女兒嗎?"
"想要女兒?"阿姨笑了,"她那個時候成天嫌棄女孩子沒用,說只有兒子才能傳宗接代。突然收養(yǎng)個女兒,誰信???"
"而且那個孩子看起來就不像孤兒院出來的,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顧過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那您覺得那個孩子是哪里來的?"
阿姨四處看了看,然后壓低聲音,"我聽說啊,是從醫(yī)院抱回來的。具體怎么回事不清楚,但是肯定不簡單。"
從醫(yī)院抱回來的?
我想起了檔案袋里的醫(yī)院印章,心里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當天晚上,我借口去圖書館自習,實際上去了市中心人民醫(yī)院。
醫(yī)院的檔案室不是隨便能進的,但是我有辦法。我在網(wǎng)上查到了一個護士的微信,說是要查找十八年前的出生記錄,愿意付費。
那個護士一開始很警惕,但是聽說有錢賺,態(tài)度就軟化了。
"你說的日期,我可以幫你查查,但是要五百塊。"她在微信里說。
五百塊對我來說是個大數(shù)目,但是為了知道真相,我咬咬牙答應(yīng)了。
三天后,那個護士給我發(fā)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份出生證明的復印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嬰兒姓名:沈清雅,父親:沈建國,母親:李慧萍,出生日期:2006年3月15日。
我的生日是3月15日,但我的名字叫林清雅,不是沈清雅。
這說明什么?
說明我真的不是孤兒,我有親生父母,而且他們給我取的名字是沈清雅,不是林清雅。
周美華改了我的姓氏,讓我以為自己是她的女兒。
我的手在顫抖,血液在沸騰。十八年來,我一直在錯誤的家庭里生活,把仇人當成了恩人,把綁架犯當成了母親。
那天晚上我徹夜未眠,一遍遍地回想著這些年的種種細節(jié)。
為什么周美華對我的態(tài)度總是那么奇怪,既像是在照顧我,又像是在提防我?
為什么她從來不讓我接觸外面的人,總是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為什么她總是強調(diào)我是她從孤兒院領(lǐng)回來的,要我感恩戴德?
現(xiàn)在想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真相。
她怕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我找到親生父母,怕失去這個免費的勞動力。
我咬著牙做了一個決定——我要找到我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