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手機能收到明天的新聞嗎? 我信。 因為我已經(jīng)親眼見證了十七起事故,
在它們發(fā)生之前。 我試過阻止,卻引發(fā)了更可怕的后果。 我試過扔掉手機,
它總會自己回來。 現(xiàn)在,它給我推送了最后一條消息。 告訴我,明天我會死。 而兇手,
竟然是我自己。1窗外的城市已經(jīng)褪去了白日的喧囂,
只剩下零星的車燈像倦怠的流星般劃過黑暗。電腦屏幕的光暈映在我疲憊的臉上,
終于敲下最后一個句號,保存,發(fā)送。又是凌晨一點。我叫吳西,一個名字和我的生活一樣,
悄無聲息的生活于這都市鋼筋森林的某個格子間里。揉了揉發(fā)澀的雙眼,關掉電腦,
辦公室死寂一片,只剩下中央空調(diào)系統(tǒng)低沉的呼吸聲。癱進椅子里,
我?guī)缀跏潜灸艿孛隽耸謾C。指尖無意識地在那些色彩鮮艷的圖標上滑動,
朋友圈是別人的歲月靜好,短視頻軟件里充斥著罐頭笑聲,
新聞推送的標題一個比一個驚悚獵奇,試圖榨干用戶最后一點注意力。麻木地刷著,
眼皮越來越沉。就在意識即將被睡意俘獲的邊緣——手機屏幕毫無征兆地、自己亮了起來。
不是來電提醒,不是低電量報警,那光芒冷冽而突兀,像黑暗中突然睜開的一只獨眼。
我嚇了一跳,睡意瞬間驅(qū)散大半。屏幕上,是一條推送通知。但它極其怪異。沒有應用圖標,
沒有來源標識,只有最原始、最簡潔的系統(tǒng)通知樣式,背景是死寂的純白,
文字是沉郁的墨黑。那行標題像一枚冰冷的楔子,
硬生生釘入我的視線:【本市一男子于家中墜亡,
警方初步判定為自殺】心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深更半夜,收到這么一條推送,
任誰都會覺得晦氣。但我隨即失笑,肯定是哪個該死的流氓軟件或者病毒程序搞的鬼。
現(xiàn)在的算法推薦為了博眼球,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假新聞都開始用推送模擬了?
還做得這么粗糙,連個來源都沒有。我嗤笑一聲,手指習慣性地就想把它劃掉。
但動作卻在半空頓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好奇心攫住了我。鬼使神差地,
我指尖落下,點開了這條推送。內(nèi)容加載了出來,同樣簡潔得可怕,
像一份冰冷的電報稿:「本報訊:今日清晨六時許,
我市陽光花園小區(qū)3號樓一單元住戶發(fā)現(xiàn)同樓男子張某(化名)于其自家陽臺墜亡。
警方接到報案后迅速趕到現(xiàn)場,經(jīng)初步勘查,已排除外人入侵痕跡,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遺書一份,
初步判定為自殺事件。具體原因仍在進一步調(diào)查中。本報提醒,人生難免挫折,
請珍愛生命……」陽光花園小區(qū)?那不是離我住的就隔兩條街的老小區(qū)嗎?
連小區(qū)名都編得這么具體?細節(jié)越具體,反而越顯得虛假。我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這病毒推送編得還挺像那么回事,連「本報提醒珍愛生命」這種格式化的結尾都有。
也許是加班過度導致的神經(jīng)衰弱,我竟然對著一條明顯是惡作劇的推送研究了半天。
自嘲地搖搖頭,我截了個圖——想著明天可以當個樂子發(fā)給同事李旭看看,
吐槽一下現(xiàn)在手機病毒的離譜——然后干脆利落地刪掉了通知。屏幕暗下去,
重新映出我有些蒼白的臉。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無聲閃爍。那一晚,我睡得并不踏實。
夢里總有些模糊不清的下墜感。第二天被鬧鐘吵醒時,頭痛欲裂。擠著早高峰的地鐵,
我?guī)缀跽局家?。直到在工位坐下,灌下一大口冰美式,才感覺魂魄稍稍歸位。
習慣性地打開本地新聞網(wǎng)站,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新鮮事。然后,我就像被瞬間凍僵了一樣,
握著鼠標的右手手指冰冷徹骨,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網(wǎng)站頭條新聞的標題,
像復讀機一樣,一字不差地重復著昨晚那條詭異的推送:【本市一男子于家中墜亡,
警方初步判定為自殺】我猛地湊近屏幕,心臟瘋狂地擂鼓,幾乎要撞破我的胸腔。
眼睛貪婪又恐懼地吞噬著屏幕上的每一個字?!戈柟饣▓@小區(qū)3號樓一單元」
……「清晨六時許」……「張某(化名)」……「排除外人入侵」……「發(fā)現(xiàn)遺書」
……「珍愛生命」……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用詞!甚至連標點符號!
都和我昨晚看到的那條推送一模一樣!這不可能!絕對是巧合!對,是巧合!
是哪個無聊的小編照著我收到的病毒推送編了新聞?不對,時間對不上,
新聞是今天早上發(fā)生的,我的推送是昨天半夜……冷汗,
一瞬間就從我的額角、后背滲了出來,密密麻麻,帶來一種濕冷的黏膩感。我顫抖著手,
幾乎是慌亂地抓起桌上的手機,指尖因為冷汗而滑膩,解鎖了好幾次才成功。
我瘋狂地翻找著通知中心的歷史記錄,翻找著任何可能留下痕跡的角落。沒有。干干凈凈。
昨晚那條瘆人的推送,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我下意識截下的那張圖,
也找不到了相冊里沒有任何它的蹤跡,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從這個數(shù)字世界里徹底抹除。
不對,我有發(fā)給李旭!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點開和李旭的微信聊天框。
往上翻,往上翻……昨天晚上的聊天記錄還在,我吐槽加班好累,
他發(fā)來一個搞笑表情包……再往上,沒有了。根本沒有那張截圖。我甚至不死心,
手指發(fā)抖地給他發(fā)消息:「旭哥,昨天半夜我是不是給你發(fā)了個新聞推送的截圖?
一個墜樓的?」幾秒后,李旭回復了一個問號臉表情包?!????」「啥截圖?
你昨天不是說完加班累就睡了嗎?做噩夢了?」冰冷的寒意,在這一刻才真正意義上,
如同一條毒蛇,沿著我的脊椎緩慢地爬升,最終盤踞在我的后腦,對著我的神經(jīng)吐出信子。
那不是惡作劇。那不是病毒軟件。那是什么?那天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
無法集中精神任何工作。窗外陽光明媚,我卻覺得周身發(fā)冷,
看每一個同事的眼神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他們?nèi)魏我粋€微小的動作,一聲咳嗽,
一次突然的笑聲,都能讓我心驚肉跳。我強迫自己冷靜,用理性分析:也許是巧合,
一個概率極低的、驚人的巧合。對,一定是這樣。然而,理性在第二天凌晨,
再一次被輕而易舉地擊得粉碎。又是凌晨一點左右。手機屏幕再次自顧自地亮起。
那冰冷純白的背景,沉郁墨黑的文字,如同索命的符咒,準時降臨。
【突發(fā):學府路與楓林街交叉口發(fā)生嚴重車禍,一外賣員重傷送醫(yī)】我的呼吸驟然屏住。
學府路與楓林街?那個路口,就在我公司樓下!第二天,我?guī)缀跏瞧鴷r間,
在早間新聞的滾動播報里,聽到了這起完全吻合的車禍消息。推送再次神秘消失。
第三天凌晨?!咎嵝眩航诙嗝用駡蟀福Q錦繡苑小區(qū)周邊出現(xiàn)夜間尾隨者,
請女性市民深夜出行注意安全】錦繡苑……那是我每天下班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新聞再次應驗。
小區(qū)業(yè)主群里炸開了鍋,都在討論這件事,提醒家人朋友注意。規(guī)則,
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而恐怖。這條來自「明天」的死亡(或災禍)預告,每晚凌晨準時推送,
精準無比。它報道的都是發(fā)生在我生活軌跡周邊的小型社會新聞,并且,無一例外,
全部成真。它不再給我任何僥幸的機會。我像是被一個無形的、惡意的存在選中,
強制訂閱了一份來自地獄的「明日頭條」。而我,只是一個被迫提前閱讀的、絕望的讀者。
手機,這個現(xiàn)代人最親密的伙伴,此刻在我手中,冰冷得像一塊墓碑。而我并不知道,
這份「死亡預告」,很快將不再滿足于報道旁人。它將緩緩地,不容抗拒地,將標題的主角,
換成我的名字。2推送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扭曲的時鐘。每個凌晨一點,
心臟都會條件反射般地抽搐一下,等待那只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
我不再覺得它是惡作劇或是巧合。它是一種宣告,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存在,
蠻橫地將未來的悲劇提前二十四小時塞進我的生活。
我被困在一個永無止境的、提前一天的噩夢里??謶窒裉俾粯永p繞著我,日夜不休。
我變得神經(jīng)衰弱,黑眼圈濃重,對任何突然的聲響都反應過度。我不敢看同事們的眼睛,
總覺得他們下一秒就會出車禍或被偷竊——如果推送這么預告的話。我更不敢看手機,
那冰冷的玻璃和金屬外殼,在我手里重若千鈞,像一塊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或者一塊從墳墓里挖出來的碑。我不能這樣下去。我必須做點什么。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周后。
那天的推送相對「溫和」:「今晚八時許,
景泰家園x號樓xxx室因老舊電器短路引發(fā)小型火災,無人傷亡,財物損失輕微?!?/p>
景泰家園?那是我隔壁小區(qū)!而且,無人傷亡!這似乎是一個機會。
一個微小、風險看似可控的機會。一個測試這「命運」是否真的堅不可摧的機會。
一股近乎絕望的勇氣攫住了我。我要干預。晚上七點半,
我根據(jù)推送提供的模糊地址(樓號和房間號),找到了那戶人家。
我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自稱是社區(qū)電力安全普查的志愿者,說檢測到這片線路老化,
特地來提醒注意電器使用安全。開門的是一位頭發(fā)花白、面容和藹的老太太。
她對我突兀的來訪有些疑惑,但還是客氣地聽了我的絮叨。我極力強調(diào)老舊電器,
尤其是取暖器、電熱毯的風險,提醒她睡前一定要拔掉插頭。老太太笑著謝我,說她會注意。
關門時,我瞥見她客廳里確實放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電暖器。那一晚,我徹夜未眠,
豎著耳朵聽隔壁小區(qū)的動靜。沒有警笛聲,沒有喧嘩聲。平靜無波。第二天,
我迫不及待地刷新本地新聞和社會新聞版塊。沒有景泰家園火災的報道!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幾乎讓我虛脫的狂喜淹沒了我。我成功了!我改變了推送預言的未來!
它不是絕對的!我不是只能被動接受的傀儡!整整一天,
我都沉浸在一種劫后余生般的亢奮中。天空似乎都更藍了。那盤踞在我心頭多日的陰冷恐懼,
第一次被陽光撕開了一道口子。我甚至開始盤算,既然小的悲劇可以避免,
那么未來是否……然而,我高興得太早了。命運的殘酷之處在于,
它總會用最響亮的方式告訴你,你的反抗是多么可笑。當晚,凌晨一點。手機屏幕如期亮起。
那冰冷的白光再次刺破我的希望。我顫抖著點開,
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也許今天會是別的新聞,或者……或者什么都沒有。但推送來了。
標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我剛剛愈合一點的恐懼深處:【悲??!
景泰家園一老婦深夜意外觸電身亡,疑因排查電器隱患不慎】內(nèi)容詳情:「……據(jù)悉,
死者張某某(68歲)于前日曾接受社區(qū)安全提醒,遂于晚間自行檢查家中老舊電暖器線路,
疑似操作不當,導致意外觸電,不幸身亡……」「啪嗒!」
手機從我徹底僵住、失去所有力氣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朝上,
那行黑色的死亡宣告依舊清晰可見。張某某……就是昨天那位和善的老太太。
不是我預想中的火災,而是……觸電身亡。因為我。是因為我的「提醒」!
是我那自以為是的「干預」,親手將她推向了另一條更致命的死路!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胃里翻涌上來,我沖進衛(wèi)生間劇烈地干嘔,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是因為氣味,而是因為一種徹頭徹尾的、令人窒息的絕望和負罪感。
我扶著冰冷的瓷磚墻壁,渾身發(fā)抖。鏡子里的那個人,面色慘白,眼神渙散,
像個可憐的瘋子。我明白了。那條推送,根本不是預言。它是一個程序。
一個冰冷、絕對、不容篡改的程序。而我試圖去修改它的行為,
就像往精密運行的代碼里插入了一個錯誤指令。程序不會崩潰,它只會……自行修正。
用另一種更高效、更直接的方式來達成原本的「結果」——死亡。我的干預,非但不是救贖,
反而是催命符。我成了命運的一部分,成了那個間接的「兇手」。恐懼進化了。
它不再僅僅是對未知預知的恐懼,更混合了深重的負罪感和一種對無形規(guī)則的敬畏戰(zhàn)栗。
這東西是活的!它有自己的意志!它在玩弄我!我不能留著它!必須丟掉它!第二天,
我像是扔掉一塊燒紅的烙鐵,開車跑到十幾公里外的城郊,搖下車窗,
用盡全身力氣將手機扔進了一條渾濁的河里??粗欠浩饾i漪的水面迅速恢復平靜,
我長長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仿佛扔掉了一個詛咒。盡管心里空落落的,
像缺了器官一樣不適應,但一種扭曲的輕松感還是升騰起來。我嘗試回歸沒有「明日頭條」
的正常生活。但這種平靜只持續(xù)了不到二十四小時。第二天中午,
我正在辦公室心神不寧地吃著外賣,前臺同事抱著一個小紙盒走過來:「默哥,
你的同城快遞,剛才快遞員放前臺的。」同城快遞?我沒買東西啊。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我盯著那個巴掌大的紙盒,手指冰涼。慢慢地,
用裁紙刀劃開膠帶。里面沒有緩沖物,只有一部手機。
我那部黑色的、屏幕右下角有一道細微劃痕的手機。它冰冷、沉默地躺在盒子里,
像一具等待指令的傀儡。盒子里還有一張打印出來的電子面單。寄件人姓名欄,
清晰地印著我的名字、我的電話號碼。寄件地址,是我公司的地址。收件人,也是我。
時間戳,顯示它就是昨天下午我開車去扔手機的那一刻發(fā)出的。
我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從頭到腳一片麻木。它……自己回來了。
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方式。我猛地將盒子蓋上,像是里面盤踞著一條毒蛇。
巨大的恐懼再次將我吞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洶涌。這一次,我不再嘗試反抗了。我知道,
我逃不掉了。這份來自明天的死亡預告,已經(jīng)牢牢地綁定了我的人生。
而我那可悲的、試圖改變命運的嘗試,唯一證明的,就是我的無能為力。并且,
為下一次更恐怖的預告,埋下了伏筆。我知道,它很快就會來。而下一次,
可能就不再是「別人」的新聞了。3手機靜靜地躺在辦公桌上,
那個熟悉的快遞紙盒已經(jīng)被我撕碎扔進了垃圾桶,但它存在本身就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它回來了,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無法反抗的方式,宣告了所有逃避企圖的破產(chǎn)。
我不再試圖扔掉它了。我知道那是徒勞。它選擇了我,像一種無法治愈的病毒,
一種如影隨形的詛咒。而這份詛咒,開始展現(xiàn)出它更深層的惡意。之前的推送,雖然恐怖,
但還隔著一層——它發(fā)生在我的「附近」,卻并非我的「身邊」。那些受害者是陌生人,
他們的悲劇讓我恐懼的是推送本身,而非我與他們的聯(lián)系。但現(xiàn)在,變了。
【財務部員工王某下班途中遭搶奪,手腕受傷,重要文件丟失】王某?王姐?
那個總是笑瞇瞇,會給我多塞一張餐補發(fā)票,催我快點報銷的財務大姐?我的心猛地一沉。
第二天,消息傳來,王姐在離公司不到五百米的地鐵口被飛車黨搶了包,拉扯中摔倒在地,
手腕骨折。我躲在格子間里,聽著同事們議論紛紛,給她發(fā)起眾籌慰問金,
我卻連點開鏈接的勇氣都沒有。是我……如果我早知道……不,我不能早知道!
我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再去「提醒」她,然后讓她遭遇更可怕的不測嗎?
負罪感像藤蔓一樣勒緊我的心臟。幾天后。【設計部李旭食物中毒,
疑似午餐食用不潔壽司所致】李旭?!我?guī)缀鯊囊巫由蠌椘饋?!那是跟我同期進公司,
關系最好,我會把惡搞推送截圖發(fā)給他的哥們!我猛地抓起手機,沖動地想立刻打給他,
告訴他今天千萬別吃壽司!但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像被凍住一樣。
老太太那張和善的臉和冰冷的死亡新聞交替在我眼前閃現(xiàn)。我的「提醒」,是毒藥。那一天,
我坐立難安,每隔幾分鐘就看向李旭的工位。中午,
他果然和幾個同事興高采烈地討論著新開的那家日料店外賣。我想沖過去,
想找借口拉他去吃別的,但腳步卻像灌了鉛。最終,
我眼睜睜看著他把那份包裝精美的壽司套餐拿回了工位。下午,李旭沒回來。
同事說他突然嘔吐不止,被緊急送醫(yī)了。我坐在那里,渾身冰冷。我是個懦夫。
我是個間接的兇手。我明明知道,卻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按照既定的劇本上演,而我,
是那個唯一的、該死的提前看過了劇本的人。我開始變了。我無法再面對我的同事和朋友。
每一次普通的問候,每一次工作交接,
我都在他們臉上看到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因我而起的悲劇陰影。
我害怕聽到任何關于他們未來計劃的信息,害怕知道他們明天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我變得沉默寡言,回避所有的眼神接觸和社交活動。午餐時間獨自躲到消防通道或者天臺。
有人靠近,我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彈開。我的工作效率變得極低,精神無法集中,
眼里布滿血絲?!竻俏?,你最近沒事吧?臉色很難看啊。」有同事好心問候?!笡]事!
我很好!別管我!」我的反應總是過度激烈,近乎失態(tài)。他們看我的眼神從關心變成了疑惑,
然后是疏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回避。
辦公室里開始流傳一些關于我的竊竊私語——「吳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感覺他怪怪的,離他遠點吧?!拐衔乙狻J柽h我吧,離我遠點。這樣你們就安全了。
離我這個災星遠一點。我活成了一個孤島,被恐懼和負罪感的冰冷海水包圍。唯一的「訪客」
,就是每天凌晨一點,那一道準時亮起的、代表死亡預告的冰冷白光。
它不再是一個外來的詛咒,它成了我生活唯一的核心,我扭曲的日常儀式。
我甚至開始習慣性地在凌晨一點前醒來,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那只靴子落下,
宣判我身邊又一個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的命運。直到那一天。那是一個異常沉悶的夜晚,
空氣黏稠得讓人喘不過氣。我像往常一樣,在凌晨一點前驟然驚醒,心臟沉重地跳動著,
等待著審判。手機屏幕,亮了。白光刺眼。我麻木地、幾乎是習慣性地伸手拿起它。點開。
目光掃過那行標題。時間,在那一刻停止了。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