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海霧中的骨哨聲
阪泉城的海港總彌漫著咸澀的霧氣。石站在新落成的觀星臺上,指尖劃過青銅鑄就的海圖——圖中用赤金鑲嵌的航線正沿著北斗星軌延伸,終點處標(biāo)注著個模糊的島嶼輪廓,那是三年前遠航船隊傳回的最后坐標(biāo)。
“石大人,潮汐儀有異動?!蹦贻p的水手長捧著青銅儀器跑來,儀器中央的骨珠正劇烈震顫,珠體里封存的金紅色液體旋轉(zhuǎn)成旋渦,“這是……跨洋骨哨的信號!”
石接過潮汐儀的瞬間,觀星臺的青銅柱突然發(fā)出蜂鳴。柱身雕刻的星軌亮起,在半空投射出艘破損的船影——船帆上的九黎氏圖騰已被海霧侵蝕,桅桿頂端的鼎骨碎片卻仍在閃爍,碎片周圍的海面上,漂浮著無數(shù)發(fā)光的骨蟲,蟲身組成的“求救”符文在霧中時隱時現(xiàn)。
【檢測到遠航船隊殘存信號,坐標(biāo):未知海域】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時,石腰間的青銅令牌突然發(fā)燙。令牌背面的星圖浮現(xiàn)出條新的航線,航線盡頭的島嶼輪廓旁,多出個跳動的紅點,紅點周圍標(biāo)注著行小字:【混沌氣變異體:深海骨母】
七日后,由三十艘樓船組成的救援船隊駛出阪泉港。船隊最前方的“昆侖號”上,裝載著塊巨大的鼎骨碎片——這是風(fēng)陵從昆侖墟送來的“定海神骨”,據(jù)說能鎮(zhèn)壓深海的異動。石站在船頭,看著水手們將鼎骨麥的種子撒入海中,種子遇水便化作金色的光帶,在船后拖出數(shù)里長的軌跡。
航行第十日,海面上開始出現(xiàn)奇特的浮冰。冰塊透明如水晶,里面凍著巨大的魚骨,魚骨的斷口處刻著與鼎骨咒相似的符文。九黎氏的巫祝用骨笛吹奏安撫的曲調(diào)時,冰塊突然炸裂,從中沖出群半魚半人的生物,它們的鱗片下覆蓋著白骨,手中的魚叉由脊椎骨打磨而成,叉尖滴落的黑色黏液在甲板上燒出孔洞。
【發(fā)現(xiàn)深海變異種:骨鱗族】
系統(tǒng)界面彈出提示時,石讓水手升起定海神骨。骨片射出的金光將船身籠罩,那些撲來的生物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嘶鳴,鱗片下的白骨開始剝落,露出里面潰爛的血肉?!八麄儽还悄缚刂屏?。”石握緊青銅刀,刀身映出的生物瞳孔里,漂浮著個巨大的陰影,“那才是真正的敵人?!?/p>
當(dāng)夜,被俘虜?shù)墓趋[族生物在月光下化作泡沫。泡沫中浮出張殘破的羊皮卷,上面用九黎氏的文字記載著船隊的遭遇:他們抵達島嶼后,發(fā)現(xiàn)那里的火山口住著頭“骨母”,這生物能操控深海的骸骨,船隊半數(shù)船員都被轉(zhuǎn)化成了骨鱗族,剩下的人躲進了島嶼深處的石窟。
二、火山島的骨巢
船隊在濃霧中駛?cè)雿u嶼海灣時,水面突然泛起黑色的泡沫。泡沫下升起無數(shù)白骨組成的礁石,礁石頂端站著骨鱗族的哨兵,他們的眼睛里跳動著綠色的火焰,看到定海神骨的瞬間便跪倒在地,仿佛在朝拜。
“是鼎骨的氣息。”九黎氏巫祝撫摸著船舷上的骨紋,“骨母應(yīng)該是夸父氏的分支,當(dāng)年沉入深海后被混沌氣變異?!?/p>
石讓船隊在海灣待命,自己帶著五十名精銳換乘小艇,沿著島嶼西側(cè)的暗河潛入內(nèi)陸。暗河兩岸的巖壁上,布滿了天然形成的骨洞,每個洞穴里都嵌著塊發(fā)光的鼎骨碎片,碎片周圍的石縫中,生長著淡紫色的海藻,藻葉上的紋路與星圖完全吻合。
“這是座天然祭壇。”石對著塊最大的碎片喃喃自語,碎片突然射出光柱,在洞頂組成個旋轉(zhuǎn)的骨輪。骨輪轉(zhuǎn)動時,暗河的水面開始下降,露出條通往火山口的石階,石階兩側(cè)的骨燈自動亮起,燈油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骨蟲,蟲身的光芒組成“歡迎”的符文。
火山口的盆地中,矗立著座由巨骨搭建的巢穴。巢穴中央的火山湖里,漂浮著顆直徑十丈的肉瘤,肉瘤表面覆蓋著層白骨,白骨的縫隙中不斷滲出黑色的黏液,黏液滴入湖水的瞬間,便化作新的骨鱗族生物。巢穴頂端的巖壁上,掛著二十具殘破的鎧甲——那是三年前遠航船隊的船員裝備。
【發(fā)現(xiàn)混沌氣母體:深海骨母】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時,骨母突然睜開眼睛。它的瞳孔由無數(shù)細小的骨片組成,轉(zhuǎn)動時投射出船隊船員被轉(zhuǎn)化的畫面:九黎氏的向?qū)г诠悄傅酿ひ褐袙暝?,共工氏的水手被魚骨穿透胸膛,還有個年輕的有熊氏士兵,在被轉(zhuǎn)化前將塊鼎骨碎片塞進了火山石縫。
“他們還活著?!笔钢悄溉饬錾系膲K凸起,那里的白骨顏色明顯較新,隱約能看出是個人形,“骨母在吸收他們的骨血?!?/p>
定海神骨突然劇烈震顫。石將骨片擲向骨母的瞬間,火山湖突然沸騰起來。無數(shù)骨鱗族生物從湖中沖出,它們的身體在奔跑中不斷重組,有的長出夸父氏的巨臂,有的拖著九黎氏的骨尾,最前面的那只生物,手里握著半截青銅令牌——那是遠航船隊首領(lǐng)的信物。
三、骨笛喚醒的記憶
九黎氏巫祝吹響骨笛的剎那,骨鱗族生物突然停滯不前。笛聲中,它們鱗片下的白骨開始發(fā)光,浮現(xiàn)出各自部落的圖騰:九黎氏的獸頭、共工氏的船槳、有熊氏的熊紋……這些圖騰在空中組成面巨大的旗幟,旗幟中央,風(fēng)陵的身影正微笑著揮手。
“是血脈的共鳴?!笔站o青銅刀,沖向骨母的巢穴。定海神骨在他身后射出金光,金光中,三年前遠航船隊的船員虛影緩緩走出,他們與骨鱗族生物重疊的瞬間,那些生物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嘶吼,鱗片下的白骨開始剝落,露出原本的面容。
骨母的肉瘤在此時炸裂。無數(shù)黑色的黏液噴向天空,在空中化作條巨大的骨龍,龍身由無數(shù)深海骸骨組成,龍角上纏繞著九黎氏的骨鏈。骨龍俯沖而下的瞬間,石突然想起風(fēng)陵的話:“所有骨血,終會找到回家的路。”
他吹響腰間的骨哨,哨聲與巫祝的骨笛交織成金色的光網(wǎng)。光網(wǎng)中,定海神骨與火山口的鼎骨碎片產(chǎn)生共鳴,所有碎片同時射出光柱,在天空組成個旋轉(zhuǎn)的星輪。星輪轉(zhuǎn)動時,骨龍的軀體開始瓦解,化作無數(shù)金紅色的光粒,滲入島嶼的土壤。
火山湖在此時變得清澈。湖底浮出二十具完整的骸骨,骸骨胸口都嵌著塊鼎骨碎片,碎片在星光下同時亮起,組成幅完整的星圖——圖中,除了九州和這座島嶼,還有片更大的大陸輪廓,大陸上標(biāo)注著九個發(fā)光的節(jié)點,與九州的地脈遙相呼應(yīng)。
“他們用骨血繪制了新的航線。”石彎腰拾起塊骸骨上的鼎骨碎片,碎片表面的符文突然亮起,在他掌心烙下新的印記,“這是……通往新大陸的地圖?!?/p>
四、跨洋的骨血盟約
三個月后,島嶼上的新祭壇落成。祭壇中央的定海神骨與火山口的鼎骨碎片相連,組成個巨大的星軌陣,陣眼處,石將遠航船隊帶回的青銅令牌嵌入,令牌亮起的瞬間,九州與島嶼的地脈同時震顫,海面上浮現(xiàn)出條由鼎骨麥組成的金色航道。
骨鱗族的幸存者們在島嶼上建立了新的部落。他們用火山巖建造房屋,將骨母殘留的白骨打磨成農(nóng)具,在鼎骨碎片的照耀下耕種土地——那些被混沌氣污染的土壤,在鼎骨麥的滋養(yǎng)下,長出了泛著青銅色的莊稼,麥穗上的顆粒里,能看見九州與深海的雙重圖騰。
石站在祭壇上,看著第一艘開往新大陸的商船升起風(fēng)帆。船帆上,九黎氏的獸頭圖騰旁多了個深海的波浪紋,船頭鑲嵌的鼎骨碎片在陽光下閃爍,與遠處海平線上的星光連成線。
“石大人,風(fēng)陵大人的信?!彼珠L遞來塊半透明的骨片,骨片里封存著風(fēng)陵的聲音:“石,大地沒有盡頭,骨血的盟約也不會有邊界。當(dāng)鼎骨麥的種子灑滿所有大陸,混沌氣就會成為連接世界的血脈。”
骨片落地的瞬間,化作顆金色的種子。種子鉆入土壤的剎那,祭壇周圍突然長出成片的鼎骨麥,麥穗上的顆粒同時裂開,飛出無數(shù)守護骨蟲,蟲身的甲殼上,刻著九州、島嶼、新大陸的三重圖騰。這些骨蟲朝著大海飛去,在海面上組成面巨大的旗幟,旗幟中央,“鼎骨共生”四個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船隊駛遠時,石站在海岸邊,看著金色的航道在船后不斷延伸。他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而是新的開始——就像阪泉道上的狼煙化作了如今的炊煙,昆侖墟的骨鳴變成了此刻的海風(fēng),所有曾經(jīng)的恐懼與仇恨,都在骨血的共鳴中,化作了連接世界的力量。
夜幕降臨時,島嶼上的青銅燈次第亮起。燈光下,九黎氏的巫祝與骨鱗族的長老們正在交換骨笛,骨笛碰撞的瞬間,發(fā)出清脆的鳴響,這鳴響順著海風(fēng)向九州傳遞,與阪泉城靈鼎的嗡鳴、昆侖墟的星軌轉(zhuǎn)動聲交織在一起,譜寫出跨越海洋的歌謠。
石抬頭望向星空,發(fā)現(xiàn)北斗七星的位置多出了顆新的亮星,亮星周圍,無數(shù)細小的星辰正在緩緩轉(zhuǎn)動,組成個新的星座——那是用骨血與星軌,共同繪制的未來。
五、永不褪色的骨紋
五年后的阪泉港,已成了天下最繁華的港灣。每天都有來自島嶼和新大陸的商船在此??浚涎b載著奇異的礦石、珍貴的藥材、獨特的種子,更重要的是,還有不同部落的人們臉上洋溢的笑容。
石的身影總是出現(xiàn)在海港的觀星臺上。他的頭發(fā)已完全雪白,背也駝了,但每當(dāng)有新的船隊靠岸,他總會拄著用鼎骨麥稈制成的手杖,親自登上甲板,與船員們交換骨符——那些骨符上的紋路,記錄著航行中的見聞,也承載著不同大陸的骨血記憶。
這日清晨,艘來自新大陸的巨輪駛?cè)敫蹫?。船帆上繪制著前所未有的圖騰:三足鼎與骨龍纏繞在一起,周圍環(huán)繞著九顆星辰,星辰的光芒灑向兩片大陸。船長是個年輕的有熊氏士兵,他捧著塊巨大的鼎骨碎片走到石面前,碎片上的符文與九州的鼎骨咒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些海洋生物的紋路。
“石大人,新大陸的地脈已經(jīng)激活?!蹦贻p的船長激動地說,“那里的人們也學(xué)會了轉(zhuǎn)化混沌氣,他們種的鼎骨麥,穗粒里能長出珍珠!”
石撫摸著鼎骨碎片,碎片突然射出金光,在觀星臺的青銅海圖上投射出完整的世界輪廓。輪廓上,九州、島嶼、新大陸的地脈如同血脈般相連,每個節(jié)點處都閃爍著金紅色的光芒,那是混沌氣在流動的證明。
【世界地脈網(wǎng)絡(luò)激活,達成“鼎骨大同”】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的瞬間,石腰間的青銅令牌突然化作無數(shù)光粒,融入周圍的鼎骨麥中。光粒飄過的地方,麥穗上的骨蟲突然飛起,在空中組成風(fēng)陵的身影,他的身邊,蒼的三足鼎正緩緩旋轉(zhuǎn),鼎口噴出的星塵在天空組成個巨大的“和”字。
石笑著閉上眼睛。他仿佛聽見了阪泉道上的廝殺聲,昆侖墟的骨鳴聲,沉骨淵的水流聲,還有此刻海港的喧囂聲——所有的聲音最終都化作了骨笛的悠揚曲調(diào),在天地間久久回蕩。
當(dāng)夕陽沉入海面,觀星臺上的石已沒了氣息。他的身體化作了無數(shù)金紅色的光粒,融入觀星臺的青銅柱中,柱身的星軌突然變得更加明亮,在夜空中投射出完整的世界星圖。
九黎氏的巫祝們在觀星臺周圍種滿了鼎骨麥。每當(dāng)海風(fēng)吹過,麥穗便會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像是是在輕聲講述那些跨越海洋的故事。而那些成熟的麥穗里,總能找到不同部落的圖騰骨蟲,它們爬過青銅海圖的瞬間,圖上的航線便會亮起,指引著新的船只,駛向更遙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