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秋愷贊嘆看著舞臺上的姑娘,興奮地甚至想要直接下去大堂近距離觀看。
“好詞!好詞!”
狄英杰聞言撇了撇嘴,他承認(rèn)這首曲子十分不錯,可同《水調(diào)歌頭》相比,他還是更加傾心后者。
曹學(xué)義也被如此表演震撼,他道:“以往咱們都是聽的梨園的曲兒,茶肆的書,如今這怡紅院還真是讓人耳目一新,妙哉妙哉!”
“這詞雖談情愛,卻也不忘家國天下!狄兄你可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作?”
狄英杰聞言飲酒的手僵在半空,昨日來的時候本有打算詢問一番,可離開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對詞的感慨,就忘記了詢問。
“不如一會兒咱們問問酒侍?”
關(guān)秋愷看出狄英杰的窘迫,淡笑為他開脫。
與他相處多年,又豈會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聽到好詞好詩,這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滿腦子都在分析詩詞,哪還有旁的心思。
“關(guān)兄所言甚是!”
狄英杰回頭看向自己的小廝,道:“阿千,你尋酒侍來,本少爺有話要問!”
小廝應(yīng)了一聲是,旋即出門去尋酒侍。
與此同時,喬章林抱著外甥女陸襄,愣愣地在后臺看著發(fā)生的一切。
本以為姐姐委身于青樓,是迫不得已。
一開始他還想著與時念再談?wù)剹l件,哪怕自己多為他做幾年事也行,只要不要姐姐陪酒接客,他什么都可以做。
可剛才,他看到的卻是,姐姐隱匿在屏風(fēng)之后獨自演奏古箏,大堂的那些公子哥們完全看不到她的人,更遑論陪酒接客。
喬娘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有多久不曾看到過姐姐笑過。
自從成婚之后,姐姐便再也沒有碰過古箏,因為陸家人說這些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戲子才會做的事情。
她既然已經(jīng)嫁作人婦,就應(yīng)該相夫教子。
喬娘子似有所感,回頭望向弟弟與女兒,淺笑嫣然。
這一刻,喬章林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何他姐姐會一直說時念是個好人。
期初聽聞青樓不接客,他全當(dāng)笑話聽聽,可如今看到姐姐,看到舞臺上的沉碧,他才驚覺,怡紅院真的和他聽聞過的那些青樓不同。
他們做的事,是表演,是藝術(shù)!
受到震驚的人自然不只是喬章林,初入怡紅院的張珂源與杜元介也同樣被震驚到。
張珂源作為還在熟悉工作環(huán)境的賬房,只是這一會兒功夫便已經(jīng)能夠預(yù)想到怡紅院的以后。
杜元介亦是如此。
作為一個讀書人,他在考舉人的時候名落孫山,后又突逢變故成為了難民,可既是如此,他骨子里的文人傲骨也不曾丟棄。
為了活下去,他來到怡紅院,然而卻不曾想,怡紅院竟給了他這么大一個驚喜。
如此好詞,竟是青樓所出,換做是從前,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如今他才明白何為高手在民間。
時念將一切盡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壓不下去。
收買人心如果只憑著那些銀子遠遠不夠,想要凝聚一個團隊,那就必須讓他們見到這個團隊的未來。
這也是為何時念并未急著讓三人入崗工作的原因。
只有讓他們見識到怡紅院的特殊之處,他們才會用更專業(yè)的態(tài)度去對待自己給的工作。
“你這手段還真是……”
時念回頭,目光與之對視,絲毫沒有因為他王爺?shù)纳矸荻杏X到自卑或是低人一等。
她就像是一個同他平等的存在,站在他的面前,凝望著他。
“王爺以為如何?”
如今這班子她也算搭了起來,只需一月時間一到,許瀾滄點頭,那么怡紅院在這盛京便會省去許多麻煩。
想到時念對花月樓做的那些小動作,許瀾滄笑了笑,雖然有些時候手段過于稚嫩,不夠狠,但已經(jīng)是許多人都無法比擬。
他剛想要點頭,就聽時念接著道:“王爺都說這詞不錯,或許以后這怡紅院會成為更多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王爺若是有想要的人才……”
時念眼神意味深長,但話里的意思十分明顯。
這一點也是她剛剛想到的,這些詞曲會引起文學(xué)圈的轟動是必然,華夏五千年傳承下來的東西,定會讓那些才子為之眼前一亮。
她一個經(jīng)營青樓的老鴇都懂得組建自己的勢力,更何況許瀾滄這個手握實權(quán)的王爺。
若是許瀾滄有那個野心,說不定,還會需要更多的人。
而她,則可以成為那個完美的中間商。
許瀾滄眼眸微瞇,笑得邪肆,“你,很不錯!”
“以后這怡紅院便是我許瀾滄的地盤?!?/p>
時念聞言秀眉微蹙,反駁道:“王爺說錯了,是您護著的地方才對?!?/p>
怡紅院只能是她時念的地盤,誰也不能搶走!
即使對方是聲名遠揚的戰(zhàn)神王爺,也不可以。
許瀾滄微微一頓,有些詫異看向時念,“你不想成為本王的人?”
換而言之,你不想為本王做事?
時念神色自若,依舊平靜,臉上沒有絲毫畏懼慌張。
可此時她的手心卻全都是汗水,在這樣一個貴族可以隨意剝削底層百姓的時代,她的舉動著實冒險了一些。
但即使如此,她也想要賭一把,賭自己的能力足夠優(yōu)秀,能入許瀾滄的眼。
她淡定飲下杯中酒水,強行給自己壯膽,“民女從來都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附屬,民女只想做民女自己?!?/p>
時念就是時念,不是誰的腿部掛件!
她可以抱大腿,可以尋求大勢力的庇護,可這一切的原則都是基于平等的合作。
許瀾滄怒極反笑,覺得時念這個人很是矛盾。
一方面想要得到自己的庇佑,另一方面又不想收到自己的掌控。
還真是貪心!
“你覺得你憑什么?”
“如果你不是本王的人,本王如何信你?”
“嗯?”
這話說得頗為難聽,但也的確是事實。
時念一個在盛京城毫無根基,毫無背景的人,能與他搭上線已經(jīng)是幾輩子行善積德才修來的福氣,可如今時念卻不想要。
還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