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宴會前一周，我已在郭嘉指導下學會了《陽關(guān)三疊》，雖然技藝生疏，但勉強能完整彈奏。
“不錯，已有三分韻味。”郭嘉坐在我身旁，不時糾正我的指法，“這里手腕再放松些...”
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耳際，讓我心跳加速。練琴時這種親密接觸已成常態(tài)，但我始終無法完全適應——每次他靠近，我都會面紅耳赤。
“專心?！惫屋p敲我的額頭，“明日就要在眾人面前演奏了，可不能出錯?！?/p>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專注于琴弦。彈著彈著，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先生，我一直想問...以你的才貌地位，應該早有婚約才對。”
郭嘉的手指在琴弦上一頓，笑容淡了些：“年少時曾有一門親事，但女方早逝，育有一子，送到學堂去了。后來隨主公征戰(zhàn)，無暇顧及兒女私情?！彼聪蛭?，眼神溫柔，“直到遇見你?！?/p>
我心頭一熱，歷史記載的不是這些，果然會有偏差。
“先生相信命運嗎？”我輕聲問。
郭嘉沉思片刻：“若說信，為何人的努力能改變事態(tài)？若說不信，又為何冥冥中似有定數(shù)？”他反問我，“你從未來而來，可知我的結(jié)局如何？”
我手指一顫，彈錯了一個音，這正是我最怕面對的問題。
“先生...在歷史上功成名就?！蔽颐銖娦Φ?。
郭嘉察覺到我的回避，他轉(zhuǎn)移話題，開始講解琴曲背后的故事。我暗自松了口氣，卻又愧疚于對他的隱瞞。
宴會當日，許都幾乎所有達官顯貴都聚集在曹府。我努力表現(xiàn)得像個真正的漢代貴女。
“緊張嗎？”郭嘉低聲問我。
我誠實地點點頭：“怕給先生丟臉。”
他捏了捏我的手：“就當是在為我一人演奏?！?/p>
輪到我表演時，我的手心全是汗。但當我看到坐在賓客中的郭嘉——他對我鼓勵地點頭，目光中滿是信任——我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琴聲響起，起初有些生澀，但漸入佳境，《陽關(guān)三疊》這首離別之曲，在此刻卻融入了我對郭嘉的全部情感——相遇的驚喜，相知的歡愉，以及對未來的期許。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廳內(nèi)響起一片贊嘆。
“妙哉！”曹操擊節(jié)稱贊，“奉孝教導有方，林姑娘天資過人！”
荀彧也難得地贊許道：“琴音有情，實屬難得?！?/p>
宴會后，郭嘉帶我游賞曹府花園，花香襲人，恍若夢境。
“你今日美得驚人。”郭嘉牽著我的手，輕聲道，“所有人都羨慕我能娶到這樣的才女?！?/p>
我靠在他肩頭：“我只在乎先生一人怎么看我。”
“我看你...”郭嘉停下腳步，捧起我的臉，“是我此生最大的驚喜?！?/p>
就在我們的唇即將相觸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們慌忙分開，只見曹操的貼身侍衛(wèi)匆匆走來。
“郭大人，主公有請，有緊急軍情?！?/p>
郭嘉眉頭一皺：“我這就去?！彼敢獾乜次乙谎?，“你先回府休息，不必等我。”
我點點頭，目送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這個時間點，會是什么軍情？歷史上記載，官渡之戰(zhàn)后曹操應該有一段相對平穩(wěn)的時期才對。
回到府中，直到三更時分，才聽到隔壁郭嘉府中有動靜，我連忙披衣起身，隔著院墻詢問返回的仆役。
“出什么事了？”
“回姑娘，是劉備。他背叛袁紹，奪取了汝南，主公大怒?！?/p>
我心頭一震——這與歷史記載不符！按史書，劉備此時應該投奔劉表才對。是我的到來改變了歷史？還是史書記載有誤？
更令我擔憂的是，這意味著郭嘉可能要提前出征。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
次日一早，我急匆匆趕到郭嘉府中。果然，他正在收拾行裝，臉色疲憊卻興奮。
“主公命我率軍討伐劉備，三日后出發(fā)。”他見我臉色發(fā)白，安慰道，“別擔心，劉備兵力薄弱，此戰(zhàn)必勝?！?/p>
我強忍淚水：“先生答應過我保重身體的。”
“我保證會按時服藥，不飲酒過度?！惫屋p吻我的額頭，“你在許都安心等我回來完婚。”
我無法告訴他我的真正擔憂——歷史已經(jīng)開始改變，而我不知道這會如何影響郭嘉的命運。如果因為我的一時干預，導致他更早離世...這個念頭讓我?guī)缀踔舷ⅰ?/p>
“我...我要隨軍同行?！蔽彝蝗粵Q定。
郭嘉斷然拒絕：“不行！行軍打仗非兒戲，你一個女子...”
“我不是普通女子！”我急道，“我知曉未來，能幫先生謀劃！而且我學了醫(yī)術(shù)，可以照顧傷員...”
“清昭?！惫伟醋∥业募绨颍币姷貒烂C，“戰(zhàn)場兇險，我絕不能讓你涉險。你若真心為我好，就在許都平安等我?！?/p>
見他態(tài)度堅決，我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絕望之下，我撲進他懷中，緊緊抱住他：“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
郭嘉溫柔地撫摸我的長發(fā)：“我答應你。為了我們的婚約，我一定會回來?！?/p>
接下來的三天，我廢寢忘食地準備各種藥物——治療外傷的金瘡藥，預防傷寒的湯劑，提神醒腦的丸藥...每一樣都親自配制，詳細標注用法。
出發(fā)前夜，郭嘉來與我告別。我將準備好的藥包交給他，絮絮叨叨地叮囑每一種的用途。
“這么多藥，你是要把我變成藥罐子啊?！惫涡χ舆^，卻鄭重地收好，“放心，我會按你說的用?！?/p>
燭光下，我們相對而坐，久久無言。最后，郭嘉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與他送我那塊相似，但雕刻的是連理枝圖案。
“這是我請人趕制的。”他將玉佩一分為二，一半給我，一半自己留下，“見玉如見人。你在許都，若遇困難，可持此玉找荀彧或程昱，他們必會相助?！?/p>
我接過半塊玉佩，淚如雨下。
郭嘉輕拭我的淚水，在我額上印下一吻，“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然后帶你去游歷江南，看遍天下美景?！?/p>
我點點頭，強忍淚水：“我等你。”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攥緊那半塊玉佩，一定要平安歸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