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銀葉沙沙作響。
葉知新望了一眼天邊漸沉的月色，準備回房休息。忽然，身后傳來白露清脆的聲音。
"那個葉知新，你等一下。"
他回頭，看見白露站在銀杏樹下，月光透過枝葉，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她手里捏著一片金黃的銀杏葉，輕輕轉著，神色有些嚴肅。
葉知新沒有回話，只是看向白露用眼神做出了回應，等待著白露接下來的語言。
"學宮是有規(guī)矩的，不隨意接收外人，等你傷好之后，就得離開。"
聽到要離開，葉知新神色一黯，不由得想起自己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呢？
“好?！彼聊税肷?，最后只道出這一個字。
"不過，"白露話鋒一轉，杏眼微彎，"稷下學宮每年三月文試，九月武試。你若考慮留下，可以試著參加一個月后的武試。若是順利通過你便可以留下。"
離開不知該何去何從，但是要真要留下嗎？
葉知新對于稷下學宮也只是聽父親提起過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自己從獲救到醒來，白露對自己十分照顧，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顯示出這稷下學宮不是個壞地方......但......這些也可能都是假象。就像蕭林宇，曾經自己不就認為他是個好人嘛？然而這個好人最后還不是毫不猶豫地掐住他的喉嚨。
還未等葉知新做出回答一旁的吳荻卻先開了口："通過考核？就他？幾路不倫不類的擒拿手一看就是個半吊子。"他故意繞著葉知新轉了一圈，夸張地搖頭，"葉什么來著？葉知新是吧？剛一交手你多少斤兩我可是一清二楚了。別說我看不起你，學宮考核，你！沒！戲！"
“我考慮考慮。”葉知新神色平靜，沒去理會吳荻，也沒給出結果。
“行，報名日期截止到三日后。你想好了跟我說下就行?！卑茁短嵝训?。
簡單的溝通之后葉知新轉身直接回到了房間，關上房門之后并沒有去休息而是背靠房門愣愣出神起來。
門外傳來微弱的聲音，聲音有點小葉知新卻聽得很清楚。
“我說你小子，出手怎么也沒個輕重。”那是白露的聲音，語氣中透著責怪。
“他雖然是個半吊子但是手上力道還是有的，那擒拿手掐得我生疼，能不來氣嘛？”吳荻狡辯著。
“人家身上有傷呢?！?/p>
“我哪里知道，以為是遭賊了不是?！?/p>
“這里是稷下學宮，虧你想得出來會遭賊?！?/p>
隨著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失，葉知新沒來由松了口氣。
其實面對吳荻和白露他是很緊張的，正如吳荻所言自己是個半吊子根本算不上武者。但是他們兩個絕對是真正的武者，尤其是名喚白露的女孩若是她和自己動起手來，恐怕一個照面自己就得撂下。
細細想來他們若是要對自己不利以他們的身手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或許留下來的確是個好選項。
算了，還是在觀察觀察吧。經歷過幾次變故差點喪命，讓葉知新變得相當謹慎，內心還在掙扎。
......
吳荻房間內。
月光從半開的窗欞斜斜照入，在滿地的齒輪與機括零件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房間四壁釘滿了木架，上面整齊擺放著各式半成品的機關裝置：有精巧的連發(fā)弩機，有會自動翻頁的書架模型，甚至還有一只木制機關鳥停在窗邊，羽翼上每一片木雕羽毛都栩栩如生。墻角堆著幾捆不同材質的木料，紫檀、黃花梨、鐵木分門別類地碼放整齊。
吳荻盤腿坐在房間中央的蒲團上，面前攤開他那柄險些傷到葉知新的機關盒。
月光下，盒體內精密的銅制機括泛著冷光。
他皺著眉頭，用一根銀針輕輕撥動某個齒輪的卡扣。
"奇怪..."他喃喃自語，從身旁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把特制的鑷子，"明明校準過的...怎么還是射腦袋..."
工具箱里整齊排列著數十件叫不上名的微型工具。
"原來如此。"他眼睛一亮，發(fā)現傳動齒輪上有一處幾乎不可見的磨損。從腰間錦囊倒出一把銀粉，輕輕灑在齒輪上。粉末立即在磨損處堆積出一道明顯的痕跡。
吳荻輕哼一聲，轉身從木架上取下一個檀木匣子。匣子打開的瞬間，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銅制齒輪在紅綢襯里上閃閃發(fā)光。
他指尖在一排齒輪上輕點，最后選中一個僅有指甲蓋大小的精鋼齒輪。
"玄鐵打造的傳動輪，總不會再輕易損壞..."他一邊嘀咕，一邊用鑷子將舊齒輪取下。新齒輪嚴絲合縫地卡入機關盒內部，發(fā)出"咔"的一聲輕響。
接下來兩日，葉知新在銀杏小院靜靜地度過，基本上都是坐在房前的臺階上望著天空發(fā)呆。
他跟白露說考慮考慮確實不是隨口敷衍一說，離開不知道何去何從，留下來又不知道要面對什么。在經歷過一系列不好的事情之后葉知新是有著巨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的，以至于現在不論是進還是退，無論如何選擇都讓他感到畏怯。
吳荻在房間閉關了兩天終于扛著他的機關盒破關而出。他看了一眼坐在臺階上發(fā)呆的葉知新輕哼了一聲。
本來還沒留意到吳荻的葉知新卻是被這一聲輕哼給驚動了，回過神來盯著不知道接下來要干嘛的吳荻感到一陣好奇。
吳荻手上拿了三塊人頭大小的木板，分別將三塊木板掛在了銀杏樹干上，三塊木板被前后左右分開不同的間距，懸掛的高度也不一樣。緊接著就看他抱著機關盒轉身向后走到十步開外，然后猛得一轉身，一把甩起機關盒之后一掌推在了機關盒上。
嗖！
一枚銀針從機關盒飛射出去精準打在一塊木板上。吳荻握住機關盒上方猛然一轉。
嗖嗖！
這次變成一柄飛刀一把飛鏢，兩者也都精準無誤打在了剩下兩塊木板上。
對于這樣的結果吳荻顯得十分滿意，看樣子精準度這下是完全沒有問題了。
“怎么樣？”吳荻沖著葉知新顯擺起來，“就問你厲害不厲害?！?/p>
葉知新皺了皺眉。
“去年鎮(zhèn)上來了幾個耍雜技的，九把飛刀例無虛發(fā)，你這個盒子能射出不同的器物。比他們強?！?/p>
“我去你大爺的！你才是耍雜技的呢！我這個叫森羅萬象盒，雖然只是個半成品，但是對付你這樣的那可是綽綽有余的，等它變成完成品......”吳荻憋紅著臉，“算了！對牛彈琴，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傆幸惶炷銜牢疫@森羅萬象機關盒的厲害?！?/p>
葉知新沉默了片刻話音一轉：“那個考核很難嗎？”
“恩？哦，不好說?！眳禽堆壑樽右晦D，“你如果能接我十招，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p>
“十招？”葉知新對于招數并沒有概念。
“要不試試？”
看見葉知新上鉤，吳荻心底不由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