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好兄弟的女友城市的霓虹像被打翻的調(diào)色盤，將CBD附近的街道染得五光十色。
我握著方向盤，指尖在真皮座椅上輕輕敲著，
腦子里還在過下午跟張總、李總、王總敲定的合作細節(jié)——這單要是成了，
公司下半年的業(yè)績就能穩(wěn)一半，也不枉我熬了三個通宵做方案?！瓣惪偅?/p>
一會兒咱去‘星輝’怎么樣？我熟，里面環(huán)境跟服務都沒的說?！备瘪{的張總搓著手，
語氣里帶著幾分熟稔的活絡。我笑著點頭：“聽張總的，您常來，肯定知道哪兒舒服。
”后視鏡里，李總跟王總對視一眼，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做我們這行的，酒局應酬是常事，
商K更是繞不開的場合。不是喜歡這種紙醉金迷的氛圍，只是客戶吃這一套，想把單子拿穩(wěn)，
總得順著他們的意。我拿起手機給哥們周明發(fā)了條消息：“今晚陪客戶，晚點回，
你跟小雅吃飯沒？”周明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
他跟女朋友小雅處了快兩年，去年還跟我吐槽說想攢夠首付就求婚，每次提起小雅，
眼里都閃著光。小雅我也見過幾次，文靜又懂事，每次我去他們家，
都會提前泡好我喜歡的茶，還會跟周明一起陪我打打游戲，怎么看都是個踏實過日子的姑娘。
消息發(fā)出去沒兩分鐘，周明回了個“剛吃完，你少喝點”，我回了個“放心”，
就把手機揣進了口袋?！靶禽x”的門童穿著筆挺的禮服，拉開門的瞬間，
震耳的音樂混著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撲面而來。經(jīng)理早就候在門口，堆著笑迎上來：“陳總，
張總，里面請，給您留了‘錦繡閣’的包廂，視野最好?！卑鼛镅b修得極盡奢華，
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真皮沙發(fā)能陷進去大半個身子。服務員麻利地開了幾瓶洋酒，
倒在高腳杯里，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張總端著酒杯抿了一口，
靠在沙發(fā)上擺擺手：“光喝酒沒意思，叫幾個姑娘過來活躍活躍氣氛。
”我心里其實有點別扭。倒不是多清高，只是總覺得這種場合找陪酒的，要是被周明知道了，
他肯定得說我“學壞了”。但看著張總他們期待的眼神，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單生意太重要了，不能在這種小事上掃了客戶的興?！靶?，
聽張總的?！蔽页T口喊了聲“經(jīng)理”，經(jīng)理立刻推門進來，
點頭哈腰地問：“您幾位想找什么樣的？我們這兒新來的幾個姑娘，又年輕又會來事。
”“都叫來看看，讓我們陳總先挑?！崩羁傂χ屏宋乙话眩覍擂蔚匦α诵?，沒說話。
沒一會兒，包廂門被推開，七八個穿著短裙、畫著濃妝的姑娘魚貫而入，站成一排，
聲音甜膩地喊著“老板好”。張總跟李總、王總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著，我坐在沙發(fā)上，
目光隨意地掃過那排姑娘，心里只想著趕緊應付過去，早點結束這場應酬。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個姑娘身上時，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
那姑娘穿著一條銀色的短裙，裙擺剛到大腿根，頭發(fā)燙成了大波浪，
臉上的濃妝遮住了原本的模樣，但那雙眼睛，我太熟悉了——那是小雅的眼睛。
我手里的酒杯“哐當”一聲砸在茶幾上，酒灑了一地。張總被嚇了一跳，抬頭看我：“陳總，
怎么了？”我沒聽見張總的話，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怎么會是小雅？
周明的女朋友，那個每次見我都安安靜靜泡茶、說話細聲細氣的小雅，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穿著這樣的衣服，做著這樣的工作？小雅顯然也認出了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躲到其他姑娘身后。
可這舉動在我眼里，卻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了心里?！瓣?、陳總？”小雅的聲音帶著顫抖，
眼神躲閃著，不敢跟我對視。張總看出了不對勁，湊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陳總，
你認識這姑娘？”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里的震驚和慌亂，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不認識，可能看錯了?！闭f完，我趕緊移開目光，
指著最左邊的一個姑娘：“就她吧，還有那個，那個也行?！蔽液鷣y指了兩個，
不敢再看小雅一眼。經(jīng)理見狀，趕緊吩咐其他姑娘出去，只留下我指的兩個和小雅。
我心里一緊，剛想開口讓小雅也走，張總卻突然指著小雅：“哎，那個穿銀色裙子的，
看著挺文靜的，留下吧，正好陪陳總?！薄皠e！”我?guī)缀跏敲摽诙?，話一出口?/p>
又覺得不妥，趕緊改口：“張總，我這兒有人陪了，讓她去陪您吧?！睆埧傘读艘幌拢?/p>
隨即笑了：“陳總還跟我客氣？行，那這姑娘就歸我了。”說著，
他朝著小雅招了招手：“過來，坐我這兒。”小雅的身體僵了僵，遲疑了幾秒，
還是低著頭走了過去，在張總身邊的沙發(fā)上坐下，雙手緊張地攥著裙擺。我看著她的樣子，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喘不過氣來。接下來的時間，我根本沒心思跟客戶喝酒聊天。
張總時不時跟小雅說幾句話，讓她喝酒，小雅一開始還推脫，說自己不會喝，
但張總臉色一沉，她就不敢拒絕了，端著酒杯，皺著眉往下咽，嗆得咳嗽起來，
眼淚都快出來了。我看著心疼，好幾次想站起來替她擋酒，可話到了嘴邊，
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我要是替她說話，張總肯定會起疑心，到時候問起來，
我怎么解釋我認識她？說她是我好哥們的女朋友？那周明怎么辦？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商K做陪酒，他能接受得了嗎？“陳總，發(fā)什么呆呢？喝酒啊。
”李總端著酒杯湊過來，我回過神，勉強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仰頭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一點都解不了心里的堵。我偷偷拿出手機，
給周明發(fā)了條消息：“你現(xiàn)在在哪兒？跟小雅在一起嗎？”過了好一會兒，
周明才回：“沒有，小雅說她今晚加班，我在家打游戲呢，怎么了？”加班？
我看著不遠處被張總逼著喝酒的小雅，心里一陣發(fā)涼。她居然跟周明撒謊，說自己加班，
實際上卻在這種地方陪酒。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周明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有穩(wěn)定的工作，
兩人的日子過得也算安穩(wěn)，她沒必要來做這種工作啊。我又給周明發(fā)：“沒什么，就是問問。
你別玩太晚，早點休息。”發(fā)完消息，我把手機揣回口袋，心里卻像壓了一塊巨石，
沉甸甸的。包廂里的音樂還在震耳欲聾地響著，張總他們的笑聲、劃拳聲混在一起，
顯得格外刺耳。小雅端著酒杯，強顏歡笑地跟張總碰杯，眼神偶爾飄過來，跟我對上，
又趕緊躲開，里面滿是慌亂和難堪。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對張總說：“張總，
我去趟洗手間?！睕]等張總回話，我就快步走出了包廂。走廊里的燈光比包廂里暗一些，
也安靜了不少。我靠在墻上，掏出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嗆得我咳嗽起來，
眼淚卻差點掉下來。我該怎么辦？是當場戳穿小雅，還是假裝什么都沒看見？如果戳穿她，
當著張總他們的面，她肯定會很難堪，而且這單生意也肯定黃了。可如果假裝沒看見，
我心里又過意不去，周明那么信任我，也那么愛小雅，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蒙在鼓里？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小雅。她手里拿著一個空酒杯，
低著頭，不敢看我?！澳阍趺闯鰜砹?？”我聲音沙啞地問。小雅捏著酒杯的手指泛白，
沉默了幾秒，才小聲說：“我、我去給張總續(xù)酒?！薄靶⊙?，你為什么要在這里工作？
”我忍不住問，語氣里帶著一絲質問。小雅的身體抖了一下，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她趕緊抹了抹，聲音帶著哭腔：“陳哥，你別問了，求你了，別告訴周明?！薄皠e告訴周明？
”我提高了聲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周明那么愛你，他要是知道你在這里陪酒，
他會怎么想？”“我沒辦法！”小雅突然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
“我媽上個月查出了癌癥，需要做手術，手術費要三十萬。周明的工資剛夠我們倆生活，
我不想給他增加負擔，只能來這里上班，這里來錢快……”我愣住了，
心里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她是為了錢，為了虛榮，
沒想到是為了給媽媽治病?！澳悄銥槭裁床桓苊髡f？”我問，“你們是情侶，
這種事應該一起面對啊?！薄拔腋f了，他就要去借高利貸，
我不想他為了我背負那么多債務。”小雅擦了擦眼淚，“陳哥，我知道這份工作不好，
可我實在沒辦法了。我跟自己說，等湊夠了手術費，我就辭職，再也不來這里了。求你了，
別告訴周明，我不想他擔心，也不想他看不起我。”看著小雅哭得通紅的眼睛，
我心里一陣酸澀。我想起周明跟我說起小雅時的樣子，想起他說要跟小雅結婚時的憧憬，
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昂?，我不告訴周明?！蔽覈@了口氣，“但是你不能再在這里工作了，
太危險了。你媽的手術費，我來想辦法?！毙⊙陪蹲×耍痤^看著我：“陳哥，
這怎么能讓你……”“別跟我客氣，我跟周明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蔽掖驍嗨?/p>
“你現(xiàn)在就跟我走，我送你回去。這里的事，我來跟張總他們解釋?！毙⊙乓е齑?，
眼淚又掉了下來：“陳哥，謝謝你。”“別說這些了，趕緊走?！蔽依⊙诺氖滞?，
剛想往電梯口走，身后突然傳來了張總的聲音：“陳總，你這是要去哪兒??？還帶著我的人。
”我心里一沉，回頭一看，張總、李總、王總都站在包廂門口，臉色不太好看。
張總的目光落在我拉著小雅的手上，眼神里帶著幾分審視和不滿?！皬埧偅?/p>
這姑娘家里有點急事，我先送她回去?！蔽亿s緊松開小雅的手，笑著解釋。“急事？
”張總冷笑一聲，“陳總，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我剛看上這姑娘，你就把人帶走，
這不是不給我面子嗎？”“張總，實在不好意思，這姑娘真的有急事，
下次我再賠您一個更好的。”我陪著笑，心里卻在打鼓?！跋麓?？”張總往前走了一步，
逼近我，“陳總，我看你不是想送她回去，是跟這姑娘有一腿吧？”“張總，您別誤會，
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蔽亿s緊解釋，可張總根本不信，
他伸手就要去拉小雅：“不管你們是什么關系，今天這姑娘必須留下陪我?！薄澳銊e碰她！
”我一把推開張總的手，語氣也沉了下來。我知道我這么做可能會把事情鬧僵，
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雅被張總欺負。張總被我推得踉蹌了一下，
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陳總，你敢推我？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們合作了？
”“合作的事我們可以慢慢談，但你不能強迫她。”我梗著脖子，不肯讓步?！昂茫玫煤?！
”張總指著我，“陳總，既然你不給我面子，那這單生意就別談了！我們走！”說著，
他轉身就走，李總跟王總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了上去。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我心里一陣失落——這單生意，還是黃了。但我看著身邊的小雅，又覺得沒什么可后悔的。
生意沒了可以再找，但要是眼睜睜看著小雅被欺負，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瓣惛?，對不起，
都怪我，把你的生意搞砸了?！毙⊙诺椭^，聲音里滿是愧疚。“跟你沒關系，
是我自己的選擇?！蔽遗牧伺乃募绨颍白甙?，我送你回去。
”我開車送小雅回她跟周明住的小區(qū)。路上，小雅一直沉默著，偶爾偷偷看我一眼，
眼神里滿是愧疚。到了小區(qū)門口，小雅下車前，突然給我鞠了一躬：“陳哥，謝謝你。
你放心，我媽的手術費，我會盡快還給你的。”“錢的事不急，你先照顧好你媽。
”我笑著說，“還有，別再去那種地方上班了，有什么困難跟我說，跟周明說，
我們都會幫你的?！毙⊙劈c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轉身跑進了小區(qū)。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才發(fā)動車子離開?；氐郊?，我躺在沙發(fā)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一邊是沒談成的生意，一邊是周明和小雅的事。我拿出手機，想給周明發(fā)消息，
告訴她小雅的事，可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半天，還是沒發(fā)出去。我答應了小雅不告訴周明，
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周明說——告訴他小雅為了給媽媽治病，在商K陪酒？
他能接受得了嗎？就在我糾結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周明打來的。我深吸一口氣，
按下了接聽鍵?！拔?，明子，怎么了？”“陳哥，你在哪兒呢？我剛跟小雅視頻，她哭了，
問她怎么了，她也不說，是不是跟你有關??？”周明的聲音里滿是擔心。我心里一緊，
趕緊說：“沒有啊，我早就從商K出來了，可能是她加班太累了吧。你別多想，
好好安慰安慰她。”“真的嗎？”周明還是有點不放心?！罢娴?，我還能騙你嗎？
”我勉強笑了笑，“行了，我有點累了，先睡了，明天再跟你聊?！睊炝穗娫?，
我把手機扔在一邊，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板，心里五味雜陳。我知道我現(xiàn)在是在撒謊，
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周明說。也許，等小雅湊夠了手術費，辭了職，
這件事就會慢慢過去，周明永遠都不會知道?？晌覜]想到，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
第二天早上，我剛到公司，就接到了張總的電話。我以為他是想跟我繼續(xù)談合作，
趕緊接了起來，可電話里傳來的卻是張總冰冷的聲音：“陳總，你昨天壞了我的好事，
還想不想在這個行業(yè)混了？我已經(jīng)跟圈子里的人都打過招呼了，以后沒人會跟你合作。
”我心里一沉，沒想到張總這么記仇，居然要封殺我。我剛想解釋，張總已經(jīng)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愣在原地。公司本來就處于發(fā)展階段，要是真的被張總封殺，
以后就很難接到生意了，說不定還會面臨倒閉的風險。接下來的幾天，我印證了張總的話。
之前跟我談得差不多的幾個客戶，都突然跟我斷了聯(lián)系；我主動聯(lián)系新的客戶，
對方一聽說我是“陳總”，就找各種理由拒絕。公司里的員工也看出了不對勁，
開始私下議論，人心惶惶。我每天都焦頭爛額，一邊要安撫員工，
一邊要想辦法找新的合作機會，可每次都碰壁。晚上回到家，我躺在沙發(fā)上，
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里滿是絕望。我開始后悔，后悔那天不該為了小雅跟張總翻臉，
不該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就在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周明找到了我。他看我臉色不好，
又聽說我公司最近出了問題，就拉著我去喝酒。酒吧里，周明給我倒了杯酒：“陳哥，
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
”我看著周明真誠的眼神，心里一陣愧疚。我因為他女朋友的事，把公司搞成這樣，
可他還不知道真相，還在關心我。我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小雅的事，
告訴他我因為小雅跟張總翻臉，才被封殺？“沒什么，就是公司遇到點小麻煩，
過段時間就好了?！蔽叶似鹁票?，仰頭灌了下去，不敢看周明的眼睛?！靶÷闊?/p>
”周明皺著眉，“我聽人說，張總在圈子里封殺你，是不是因為上次陪客戶的事？
”我心里一緊，沒想到周明已經(jīng)知道了。我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是。
”周明的眉頭擰得更緊，手指在酒杯沿上反復摩挲著：“張總那人雖然愛擺架子，
但也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就封殺你，肯定還有別的原因。陳哥，你跟我說實話，
那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我盯著酒杯里晃動的酒液，琥珀色的液體里映出我疲憊的臉。
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鐘，我終于抬起頭，聲音沙啞地開口：“明子，有件事，我瞞了你很久，
現(xiàn)在必須跟你說了?！敝苊骺粗夷氐谋砬?，心里也跟著一沉，坐直了身體：“你說。
”“那天陪張總他們?nèi)ド蘇，我遇到小雅了?！蔽移D難地吐出這句話，不敢看周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