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層紗幔罩著山路,陳三石的草鞋踩在露水上"咯吱"作響。他回頭望了望,青牛村已經(jīng)隱沒在群山之中。
"老黃,我要走啦。"他摸了摸胸前掛著的牛角墜子——這是從老黃牛頭上鋸下來的紀念。
柳青兒給的藥囊系在腰間,散發(fā)出淡淡的草藥香。陳三石掏出來數(shù)了數(shù),里面整整齊齊排著六個小瓷瓶,每個瓶子上都貼著紙條:"補氣丹"、"止血散"、"解毒丸"...
最底下還壓著張字條:"路遠且險,保重為先。若遇難處,燃此符紙?!?
字跡工整得像用尺子量過似的,典型的柳青兒風格。陳三石咧嘴笑了,小心折好字條塞回藥囊。他記得柳青兒祖父留下的醫(yī)書里提到過傳訊符,沒想到她真能做出來。
太陽爬過山頭時,陳三石已經(jīng)走出二十多里。山勢漸陡,路邊開始出現(xiàn)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他按《玄天經(jīng)》里教的方法,邊走邊調(diào)息,感覺小腹那團熱氣越來越凝實。
"看來趕路也能修煉。"他正得意,忽然耳朵一動——前方樹林里有動靜!
陳三石貓腰鉆進草叢,只見林間空地上站著個穿杏黃道袍的瘦高個,正對幾個跪著的村民比劃著什么。道袍人手里拿著把木劍,劍尖上粘著張符紙。
"爾等凡夫俗子,能得本仙師指點是幾世修來的福分!"道袍人甩著拂塵,"每人十兩銀子,保你家宅平安、五谷豐登!"
村民們磕頭如搗蒜,哆哆嗦嗦掏出錢袋。陳三石皺起眉頭——這不就是江湖騙子嗎?
他剛要出聲,后頸汗毛突然豎起。一股陰冷氣息從背后襲來,陳三石本能地往旁邊一滾——
"咔嚓!"他剛才藏身的灌木叢被一道黑氣劈成兩半,枝葉瞬間枯黃!
"咦?"一個黑袍人從樹后轉(zhuǎn)出,臉上戴著青銅面具,"小小年紀,反應倒快。"
道袍人聞聲轉(zhuǎn)頭,臉色大變:"黑煞教的雜碎!"說著甩出三張符紙。
符紙"轟"地燃起火焰,呈品字形飛向黑袍人。誰知黑袍人袖中竄出條黑蛇,一口一個把火符吞了,還打了個嗝兒冒出股黑煙。
"煉氣三層的廢物也敢自稱仙師?"黑袍人怪笑一聲,抬手射出道黑光。
道袍人慌忙舉劍格擋,"錚"地一聲脆響,木劍斷成兩截。黑光去勢不減,"噗"地穿透他肩膀,帶出一蓬血花。
"?。?道袍人踉蹌后退,"道友饒命!我...我把錢財都給你!"
黑袍人步步緊逼:"本座要的是你的精血!"
陳三石看得真切,那黑袍人說話時嘴里閃過獠牙。他心頭一顫,想起《玄天經(jīng)》里提到的"邪修"——專門靠吞噬他人精血修煉的魔道!
眼看黑袍人就要下殺手,陳三石一咬牙,抄起塊石頭砸過去。
"誰?!"黑袍人猛地扭頭,黑蛇"嗖"地射向陳三石藏身處。
陳三石縱身躍起,體內(nèi)那股熱氣突然自行運轉(zhuǎn),讓他憑空拔高三尺,堪堪避過黑蛇。他在空中摸到玉佩,憑著感覺往里輸入真氣——
嗡!玉佩青光一閃,掌心多了把匕首。
"法寶?"黑袍人聲音陡然拔高,"小子,你師父是誰?"
陳三石哪敢答話,落地后扭頭就跑。背后風聲驟起,他側(cè)身一滾,原先站的位置"轟"地被黑氣炸出個坑。
"留下法寶饒你不死!"黑袍人厲嘯著追來。
陳三石慌不擇路,竟跑到處懸崖邊。下方云霧繚繞,深不見底。黑袍人獰笑著逼近:"跑啊,怎么不跑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白影從崖下云霧中躍出,直撲黑袍人面門!
"什么東西?"黑袍人慌忙揮袖,卻被白影撓了個正著。青銅面具"當啷"落地,露出張慘白的臉——上面已經(jīng)多了三道血痕。
陳三石定睛一看,救他的竟是山洞里那只白狐!白狐蹲在崖邊石頭上,尾巴高高翹起,渾身毛發(fā)炸開。
"孽畜!"黑袍人暴怒,袖中竄出三條黑蛇。
白狐不躲不閃,眼中突然閃過人性化的譏諷。它張開嘴,吐出一顆珍珠大小的白丸——
噼啪!白丸撞上黑蛇,爆出刺目雷光。三條黑蛇瞬間焦黑,冒著煙掉在地上抽搐。
"雷法?!"黑袍人臉色大變,"你是玄天宗的..."
話未說完,白狐又吐出顆白丸。黑袍人倉皇閃避,還是被雷光擦中右臂,整條袖子頓時化為飛灰。
"小子,咱們后會有期!"黑袍人怨毒地瞪了陳三石一眼,化作黑煙遁走。
陳三石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身要向白狐道謝,卻見崖邊空空如也——白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了。
"怪事..."他撓撓頭,突然想起什么,趕緊往回跑。
空地上,道袍人正捂著肩膀哼哼,村民們早跑沒影了。
"道長沒事吧?"陳三石蹲下查看。傷口發(fā)黑,明顯是中毒了。
"多...多謝小友相救。"道袍人冷汗直流,"那魔修的黑煞毒...怕是..."
陳三石想起柳青兒的藥囊,翻出"解毒丸"給他服下。不一會兒,道袍人傷口流出黑血,臉色漸漸好轉(zhuǎn)。
"小友大恩!"道袍人掙扎著坐起,"貧道清虛觀玉陽子,不知小友師承何派?"
"我...沒有師父。"陳三石含糊道,"道長,那黑袍人什么來頭?"
"黑煞教的魔修。"玉陽子苦笑,"專吸人精血修煉。貧道學藝不精,差點..."
他說著突然瞪大眼睛,盯著陳三石胸前:"這...這是玄天玉佩?!"
陳三石下意識捂住玉佩:"道長認得?"
"三十年前玄天宗覆滅時..."玉陽子話到一半突然閉嘴,警惕地四下張望,"小友,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往東三十里有座青霞鎮(zhèn),三日后有修真集市,你我可去那里詳談。"
陳三石攙著玉陽子下山,一路上旁敲側(cè)擊打聽修仙界的事。原來當今修真界以"一閣二宗三派"為尊,修士分煉氣、筑基、金丹等境界。像玉陽子這樣的煉氣期修士,在修真界多如牛毛。
"小友既得玄天傳承,想必已入煉氣期。"玉陽子羨慕地說,"貧道苦修四十載,才到煉氣三層。"
陳三石暗自嘀咕,自己修煉不到半月,按玉陽子的說法竟已算煉氣期修士?
三日后,青霞鎮(zhèn)。
陳三石從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地方。街上行人半數(shù)穿著奇裝異服,有背劍的、捧鼎的、甚至還有個牽老虎的!集市上擺的不是蔬菜瓜果,而是各式各樣的符紙、丹藥、法器。
"小友初來,切記財不露白。"玉陽子低聲叮囑,"尤其是那玉佩..."
陳三石點點頭。他跟著玉陽子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最便宜的法器都要五十靈石——而他一塊靈石都沒有。
"道長,靈石怎么賺???"
"要么拿天材地寶換,要么..."玉陽子瞥了眼陳三石腰間的藥囊,"會煉丹也行。"
陳三石靈機一動,借口如廁躲到僻靜處,從玉佩里取出個小瓷瓶。瓶上標簽已經(jīng)模糊,只認得個"丹"字。
"賭一把!"他倒出粒黃豆大的紅色丹藥,回到集市找了個收藥材的攤位。
掌柜的是個山羊胡老頭,瞇著眼看了看:"火屬性丹藥,品質(zhì)一般。十塊靈石。"
陳三石剛要答應,旁邊突然插進個聲音:"且慢!"
轉(zhuǎn)頭一看,是個穿錦袍的胖子,腰間掛滿玉佩香囊:"這丹我出二十靈石!"
山羊胡瞪眼:"周扒皮,你懂不懂規(guī)矩?"
"價高者得嘛!"周胖子笑嘻嘻地塞給陳三石二十塊拇指大的透明石頭,"小兄弟,還有嗎?"
陳三石留了個心眼,只又拿出兩粒。周胖子爽快地付了六十靈石,臨走還塞給他張名帖:"有好貨來城西周記藥鋪找我!"
有了靈石,陳三石立刻買了本《基礎法術(shù)大全》。書上記載了火球術(shù)、輕身術(shù)等十幾種基礎法術(shù),正適合他這種野路子。
傍晚,玉陽子帶他住進家簡陋客棧。陳三石迫不及待地翻開法術(shù)書,按上面說的方法掐訣念咒——
"火球術(shù)!"
指尖"噗"地冒出點火星,轉(zhuǎn)瞬即逝。
"哈哈哈!"玉陽子忍俊不禁,"小友,施法不是這么簡單的。要心與意合,意與氣合..."
在玉陽子指點下,陳三石練到半夜,終于能放出拳頭大的火球了。雖然準頭差得離譜,但好歹是個開始。
"道長,你白天說玄天宗覆滅..."陳三石試探著問。
玉陽子神色一凜,布下個隔音結(jié)界:"三十年前,玄天宗還是修真界翹楚。一夜之間,全宗上下三百余人盡數(shù)被殺,據(jù)說是因為..."
"因為什么?"
"據(jù)說玄天宗得了件不該得的東西。"玉陽子壓低聲音,"小友既有玄天傳承,千萬小心。黑煞教、血刀門這些魔修,都對玄天宗遺寶虎視眈眈。"
陳三石心頭一緊,想起山洞里凌霄子的遺言——"遭奸人所害"。
第二天一早,玉陽子說有急事離開了。陳三石獨自逛集市,用剩下的丹藥換了套灰色布衣和雙軟底靴。正打算回客棧,突然察覺有人跟蹤。
他故意拐進條死胡同,猛地轉(zhuǎn)身:"誰?!"
三個彪形大漢堵住巷口,為首的臉上有道疤:"小子,聽說你發(fā)財了?借點靈石花花?"
陳三石暗叫不好。這三人雖不是修士,但個個肌肉虬結(jié),腰間別著短刀。
"我...我沒靈石了。"
"搜搜就知道!"刀疤臉一揮手,三人逼上前來。
陳三石退到墻根,手摸向腰間藥囊——柳青兒給的"迷魂散"應該能用。突然,他想起剛學的火球術(shù)...
"找死是吧?"刀疤臉"唰"地抽出短刀。
陳三石深吸一口氣,按照《玄天經(jīng)》的運功路線調(diào)動真氣,同時回憶火球術(shù)要訣...
"呼!"
拳頭大的火球直奔刀疤臉面門!
"??!"刀疤臉慌忙閃避,火球擦著他耳朵飛過,燒焦了幾縷頭發(fā)。
三人愣神的功夫,陳三石已經(jīng)沖過去,運起真氣一拳打在左邊那人肚子上。只聽"砰"地悶響,那壯漢竟被打得雙腳離地,撞在墻上直翻白眼。
"修士?!"刀疤臉臉色大變,"撤!"
剩下兩人架起昏迷的同伴就跑。陳三石沒追,看著自己的拳頭發(fā)呆——這就是修仙者的力量?
回到客棧,他發(fā)現(xiàn)房里多了封信和個包袱。信是玉陽子留的,說師門急召不得不走。包袱里有張去昆侖山的地圖和塊玉簡。
"貧道修為低微,不敢摻和玄天宗之事。此玉簡記載修真界常識,權(quán)當報答救命之恩。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陳三石把玉簡貼在額頭,大量信息涌入腦海:修真境界劃分、常見門派、靈石品級...最后是幅詳細地圖,標注了從青霞鎮(zhèn)到昆侖山的路線和危險區(qū)域。
"看來得繼續(xù)趕路了。"他收拾好行囊,忽然發(fā)現(xiàn)窗臺上放著個熟悉的物件——白狐的腳印,旁邊還有片被雷劈過的樹葉。
陳三石笑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