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白光散去,丁逸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乳白色的空間中。這里沒有天地之分,沒有日月星辰,只有柔和的光芒從四面八方灑落,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光繭內(nèi)部。
"這是哪里?"丁逸環(huán)顧四周,看到玄陽子站在不遠處,背影顯得異常僵硬。
"鎖魂玉的內(nèi)部空間。"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我親手打造的小世界,為的就是這一天。"
丁逸猛地轉(zhuǎn)身,只見一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懸浮在空中。她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眉目如畫,額間有一道與自己胸口紋路相似但更加繁復(fù)的金紫色印記。最讓丁逸震驚的是,女子的輪廓與他血脈幻境中看到的混沌族長有七分相似!
"你是誰?"丁逸聲音發(fā)顫,心中已隱約有了答案。
女子眼中泛起淚光:"逸兒,我的孩子…."她伸出手,似乎想撫摸丁逸的臉,卻穿透了過去——她只是一道虛影。
"靈韻…"玄陽子沙啞地開口,不知何時已轉(zhuǎn)過身來,眼中滿是復(fù)雜情緒。
丁逸看看女子,又看看玄陽子,腦中一片混亂:"師父,這到底..."
"他不是你師父。"女子——靈韻輕聲更正,"他是你父親,凌霄。玄陽子只是他隱姓埋名后的化名。"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丁逸耳邊。他踉蹌后退兩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玄陽子:"父...親?"
玄陽子——不,凌霄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對不起,逸兒。瞞了你這么久。"
"為什么?"丁逸聲音嘶啞,"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靈韻的虛影飄到兩人之間:"因為我們的敵人太強大。七曜圣君能感知混沌皇族的血脈波動,在你足夠強大前,知道真相只會讓你陷入危險。"
"七曜圣君,"丁逸想起壁畫上那七個懸浮的身影,"就是他們滅了混沌族?"
靈韻點頭,揮手間,乳白空間中浮現(xiàn)出動態(tài)影像:浩瀚星空中,一道橫貫天際的裂縫正在緩慢擴大,無數(shù)詭異黑氣從中滲出。
"這是'界壁',分隔我們世界與域外虛空的屏障。"靈韻解釋道,"三千年前,界壁開始崩潰,若不修復(fù),域外天魔將大舉入侵,吞噬一切。"
影像變換,顯示混沌族人正在施展某種秘法,將金紫色能量注入界壁裂縫,裂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混沌源力是唯一能修復(fù)界壁的力量。"靈韻驕傲地說,"我們一族世代守護這個秘密,默默修補著界壁的破損。"
畫面突然變得血腥,無數(shù)修士從四面八方殺向混沌族圣地,為首的正是那七個光芒萬丈的身影。丁逸看到混沌族人一個個倒下,鮮血染紅了圣殿。
"七曜圣君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靈韻聲音冰冷,"但他們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阻止的!"
"為什么?"丁逸不解,"界壁崩潰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凌霄終于開口:"因為完整的界壁會隔絕上界與下界的通道。"他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七曜圣君依靠汲取下界靈氣和信仰來維持力量,如果界壁修復(fù),他們將失去力量的來源。"
影像繼續(xù)播放,顯示混沌族長一一靈韻的父親,在最后時刻將《混沌道典》一分為二,上半部隨血脈傳承分散,下半部則藏入某處秘境。
"父親知道難逃一劫,便制定了長遠計劃。"靈韻看向丁逸,"混沌皇族血脈特殊,即使肉身毀滅,靈魂也能在特定條件下轉(zhuǎn)世重生。他分散了十幾道血脈傳承,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有人能集齊道典,完成修復(fù)界壁的使命。"
影像跳轉(zhuǎn)到二十年前,年輕的凌霄抱著一個嬰兒在密林中狂奔,身后追兵無數(shù)。丁逸屏住呼吸一一那嬰兒就是自己!
"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靈韻的聲音溫柔而悲傷,"混沌族與玄陽血脈的結(jié)合前所未有,父親認為這種融合可能產(chǎn)生更強大的混沌源力。我們秘密成婚,卻在你出生當(dāng)日遭到七曜圣君的爪牙襲擊。"
影像中,凌霄為引開追兵身受重傷,靈韻則施展禁術(shù),將自己的魂魄封印在鎖魂玉中,將嬰兒托付給重傷的凌霄。
"我逃到青云山脈,卻遭遇伏擊。"凌霄接上故事,指著胸口一道猙獰的舊傷,"危急關(guān)頭,我只能將你托付給路過的丁家車隊,自己則假死脫身。傷愈后,我化名玄陽子,一邊尋找你的下落,一邊暗中保護。"
丁逸雙腿發(fā)軟,跪倒在地。二十年的謎團終于解開,但真相的重量幾乎要將他壓垮。他不僅是混沌族最后的希望,還是兩個偉大血脈的結(jié)晶,肩負著修復(fù)界壁、拯救世界的使命。
"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他抬頭問道,聲音嘶啞。
"因為你的混沌血脈已經(jīng)初步覺醒。"靈韻的虛影飄到他面前,"而且界壁崩潰加速,時間不多了。"她展示新的影像,那道星空裂縫比之前擴大了至少一倍?!?/p>
凌霄補充道:"另一個原因是,噬魂宗實際上是七曜圣君在下界的爪牙。他們追捕你不只是為了玄陽血脈,更是在搜尋可能存在的混沌血脈。"
丁逸想起黑袍老者看到自己施展混沌之力時的貪婪眼神,恍然大悟。
"那我體內(nèi)的玄陽血脈.…."
"來自你父親。"靈韻微笑,"凌霄是玄陽宗千年來最杰出的弟子,凌九霄的親傳師弟。當(dāng)年玄陽宗覆滅,正是因為凌九霄得到了一部分《混沌道典》的線索。"
凌霄點頭:"師兄將玄陽宗最高秘法封印在血脈中,與混沌族的安排不謀而合。我們猜測,完整的《混沌道典》可能就是修復(fù)界壁的關(guān)鍵。"
丁逸深吸一口氣,努力消化這些信息。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母親,您現(xiàn)在是生是死?"
靈韻的虛影微微顫動:"肉身早已毀滅,這只是一縷殘魂。鎖魂玉的力量只能讓我蘇醒短暫時間,之后…."
"不!"丁逸猛地站起,伸手想抓住母親,卻再次沖身影中穿透過去,"一定有辦法救您!混沌源力不是可以創(chuàng)造萬物嗎?"
靈韻搖頭,眼中滿是慈愛:"傻孩子,生死有命。我能看到你長大成人,已經(jīng)心滿意足。"
凌霄上前一步:"逸兒,你母親最大的心愿,是你能完成混沌族的使命。界壁若完全崩潰,不僅是修真界,連凡人世界都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丁逸看向父親——這個教導(dǎo)自己多年卻始終隱瞞身份的男人,此刻眼中含著從未見過的淚光。憤怒、困惑、悲傷、責(zé)任...種種情緒在胸中翻騰。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跪在父母面前:"告訴我該怎么做。"
靈韻的虛影光芒大盛,一道金紫色流光注入丁逸眉心:"這是《混沌道典》上半部的內(nèi)容,與你體內(nèi)已有的玄陽宗功法結(jié)合,可初步掌握混沌源力的運用。"
同時,凌霄取出一枚古樸的玉簡:"這是師兄凌九霄當(dāng)年留下的線索,指向'天淵秘境'的方位。我們懷疑下半部《混沌道典》就藏在那里。"
丁逸接收著信息流,發(fā)現(xiàn)其中包含大量關(guān)于混沌源力的運用法門,遠比之前自己摸索的要系統(tǒng)完整。更神奇的是,這些法門與《玄陽九劫經(jīng)》竟然能完美互補!
"天淵秘境在哪里?"他問道。
"無人知曉確切位置。"凌霄搖頭,"傳說秘境入口會隨機出現(xiàn)在界壁薄弱處。但最近百年,有修士在'隕星海'深處見過類似景象。"
靈韻的虛影開始變得透明:"時間到了,我必須沉睡了。"她深情地望著丁逸,"我的孩子,記住,無論前路多么艱難,混沌源力的本質(zhì)是'創(chuàng)造'而非'毀滅'。用心感受天地萬物的韻律,你就能找到正確的路。"
"母親!"丁逸急切地喊道,"我還能再見到您嗎?"
"也許吧…."靈韻的身影越來越淡,"當(dāng)你集齊《混沌道典》,完全掌握混沌源力時…"
話音未落,她的虛影已完全消散。乳白色空間開始崩塌,丁逸和凌霄被一股力量推出鎖魂玉,重新出現(xiàn)在寒潭底部的石室中。
鎖魂玉落在林逸掌心,光芒盡失,變成一塊普通的血色玉佩。
"她,還會回來嗎?"丁逸輕聲問,手指緊緊攥住玉佩。
凌霄一一現(xiàn)在丁逸已無法再稱他為玄陽子了一一沉重地搖頭:"不知道。但只要我們找到下半部道典,就還有希望。"
丁逸沉默良久,突然抬頭直視父親的眼睛:"為什么選擇現(xiàn)在相認?僅僅因為我的血脈覺醒了嗎?"
凌霄苦笑:"不止如此。"他拉開衣襟,露出胸口那道舊傷,此刻傷口周圍竟泛著詭異的黑氣,"七曜圣君當(dāng)年留下的暗傷復(fù)發(fā)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丁逸如遭雷擊,急忙伸手探查,發(fā)現(xiàn)父親體內(nèi)有一股陰毒的力量正在蠶食生機。他本能地調(diào)動混沌源力想要治療,卻被凌霄制止。
"沒用的,這是'蝕界之力',來自域外虛空。"凌霄重新掩上衣襟,"當(dāng)務(wù)之急是你盡快成長起來。我會帶你離開這里,前往隕星海。"
丁逸看著父親蒼白的面容,想起二十年來他默默守護的艱辛,想起母親犧牲自己保全他的偉大,一種前所未有的責(zé)任感在胸中升騰。
"父親,"他鄭重地說,"我不會讓你們的犧牲白白浪費的。"
凌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正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有人來了!"他迅速布下隱匿結(jié)界,"是噬魂宗的人,至少兩個金丹期!"
丁逸感應(yīng)到兩股陰冷的氣息正在逼近寒潭,其中一道正是那黑袍老者的。他握緊焚天劍,眼中金紫色光芒流轉(zhuǎn):"我們殺出去?"
"不,你單獨走。"凌霄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箓,"這是'萬里瞬息符',能直接將你傳送到隕星海外圍。我來引開他們。"
"不行!"丁逸堅決反對,"您傷勢這么重。”
"聽我說!"凌霄按住丁逸的肩膀,"修復(fù)界壁的使命比你我的性命都重要。記住,隕星海中央有座'觀星島',找到島主'星塵老人',他是我的故交,會幫你的。"
追兵的氣息越來越近,凌霄不由分說地將符箓拍在丁逸胸口:"逸兒,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父親!"丁逸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就被刺目的白光包裹。在傳送啟動的最后一瞬,他看到凌霄決然地轉(zhuǎn)身,手持血色玉佩沖向追兵方向,背影如二十年前那般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