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山下平原。
秋風(fēng)蕭瑟,卷起漫天黃沙。
我與圖格單,各立馬于陣前,遙遙相對。
我身后,是烈風(fēng)營七百將士組成的方陣,軍容雖不及對方,但氣勢不弱。
他身后,是三千突厥鐵騎,黑壓壓的一片,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圖格單比我想象的要年輕,約莫三十出頭,身材魁梧如山,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傷疤,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正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我。
“你就是昭陽?”
他開口了,聲音洪亮如鐘,“比我想象的,要瘦小得多?!?/p>
“你就是圖格單?”
我毫不示弱地回敬,“比我想象的,要……粗糙得多?!?/p>
圖格單不怒反笑,發(fā)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中原的女人,我見過不少,都像綿羊一樣溫順。像你這樣帶刺的玫瑰,還是第一個?!?/p>
他收起笑容,眼神變得銳利:“不過,玫瑰再美,刺再硬,也改變不了它是花的事實。而我,是草原上的雄鷹!”
“廢話少說?!?/p>
我拔出腰間的佩劍,劍尖直指他,“打過才知道。”
“好!夠爽快!”
圖格單大喝一聲,從背后取下一柄巨大的彎刀,“看招!”
他雙腿一夾馬腹,戰(zhàn)馬如離弦之箭,瞬間沖到我面前。
巨大的彎刀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當(dāng)頭劈下!
這一刀,勢大力沉,尋常人根本不敢硬接。
我卻不閃不避,手腕一抖,佩劍以一個刁鉆的角度迎了上去。
“叮!”
一聲脆響。
我的劍尖,精準地點在了他刀身的側(cè)面。
四兩撥千斤。
我巧妙地卸去了他大部分的力道,身體順勢一側(cè),躲開了刀鋒。
圖格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我這個看起來纖弱的女人,竟然有如此精巧的招式和膽魄。
“再來!”
他大吼一聲,刀法變得更加狂暴。
一時間,刀光劍影,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他的刀法,大開大合,充滿了草原的狂野和力量。
而我的劍法,則是我融合了皇家武學(xué)和軍中殺招的精髓,靈動、精準、狠辣。
我們二人,在陣前戰(zhàn)作一團。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交手了三十多個回合。
雙方的士兵,都看得屏住了呼吸。
烈風(fēng)營的將士們,是緊張和擔(dān)憂。
而突厥的騎兵們,則是從最初的輕蔑,變成了震驚。
他們引以為傲的大汗,草原上無敵的勇士,竟然拿不下一個中原的女人!
圖格單也越打越心驚。
我的劍法如同跗骨之蛆,總能在他最難受的地方出現(xiàn),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他的體力,在不斷地消耗。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喝!”
他猛地爆喝一聲,全身力量爆發(fā),一刀將我逼退。
隨即,他從馬鞍上拿起一張巨大的騎弓,瞬間拉滿,一支狼牙箭對準了我!
“大王小心!”
陳皮等人失聲驚呼。
陣前比武,他竟然用弓箭!
我冷哼一聲,同樣從馬背上取下了我的長槍。
就在他箭矢離弦的瞬間,我將長槍猛地投擲了出去!
長槍在空中高速旋轉(zhuǎn),發(fā)出一陣尖銳的撕裂聲。
“砰!”
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長槍精準地擊中了那支狼牙箭!
箭矢被從中劈開,而長槍,余勢不減,繼續(xù)飛向圖格單!
圖格單大驚失色,急忙側(cè)身躲避。
但還是晚了一步。
長槍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帶起一串血花,將他肩上的鎧甲都撕裂開來!
他坐下的戰(zhàn)馬受驚,人立而起,將他掀翻在地。
勝負已分。
全場一片死寂。
隨即,烈風(fēng)營的陣中,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我策馬走到圖格單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輸了?!?/p>
圖格單捂著流血的肩膀,從地上爬起來。
他沒有憤怒,也沒有羞愧。
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有震驚,有欣賞,還有一絲……狂熱。
“我圖格單,縱橫草原十幾年,第一次敗。而且,是敗在一個女人的手上?!?/p>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一個昭陽公主!我圖格單,服了!”
他看著我,鄭重地說道:“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和親的對象。”
“你,是我圖格單唯一認可的對手!”
“我遵守承諾,十年之內(nèi),我突厥鐵騎,絕不踏入黑風(fēng)山半步!”
說完,他翻身上馬,對著身后的騎兵大吼一聲:“我們走!”
三千鐵騎,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卻帶著一絲狼狽和敬畏,如潮水般退去。
我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終于松了一口氣。
最大的兩個外部威脅,終于暫時解除了。
從今天起,我這所謂的“自由之城”,才算是真正地站穩(wěn)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