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場蓄意的汽車爆炸奪走了我的父母。十年后,化名蘇晚的我,
接近并獻身于殺父仇人的干兒子。當劇痛撕裂身體,我告訴自己,這是復仇的代價。
然而繾綣之際,他卻輕喃:“我們生個孩子吧?!?這盤以復仇為名的棋局,
我還能全身而退嗎?(一)“爸!媽!” 嘶啞的呼喊沖口而出,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冷汗浸透睡衣。爆炸的轟鳴聲仍在腦子里回蕩,
父親那焦黑的手伸出車窗的畫面死死映在腦海中。十年了,相同的噩夢我做過無數(shù)次。
我拉開窗簾,天還是蒙蒙亮,穿上衣服,又去了那個地方。墓園冷得像冰窖。指尖顫抖著,
拂過石碑上父母的慈愛笑顏?!鞍?,媽……”聲音啞在寒風里,“我……今天要入警了。
” 照片無言,笑容永恒。 “我要進專案組,”背脊挺得筆直,“盯死江震海。
我要親手把刀疤他們……送進去!”枯草在風中嗚咽,是天地間唯一的回響?!霸徫?,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來看你們了?!蔽矣朱o靜看了很久石碑上的笑臉,
才慢慢轉(zhuǎn)身離開。步子踩在草地上,咯吱作響,一步,一步,沉入更深的陰影。
(二)“林薇啊……你讓我死后,怎么有臉去見老林?”陳隊的聲音低沉,他坐在我對面,
辦公室里煙霧繚繞,煙灰缸里堆滿了小山似的煙蒂?!澳鞘钦嬲凝?zhí)痘⒀ǎ?/p>
江震海那個老狐貍,吃人不吐骨頭!你一個小姑娘……你能干什么?
你的申請我不……”“陳隊,我確定。”我打斷他,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
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這是我活著的,唯一意義?!标愱犆臀艘豢跓?,
煙霧從他鼻孔里噴出來,模糊了他眼中復雜的掙扎。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塑料文件夾,
推到我面前:“你的身份:蘇晚。父親蘇強,爛賭鬼兼癮君子,欠下巨額高利貸后‘自殺’。
你被債主追殺,走投無路?!薄八屑毠?jié),背熟,燒掉。”(三)安全屋窗簾緊閉,
照片釘滿白板。江震海,那個被尊稱為“江爺”的毒梟核心;刀疤,
他麾下最兇悍的屠刀……我的目光最終死死釘在白板一角:一張咖啡館監(jiān)控截圖。
男人側(cè)影,指間夾煙,下頜冷硬。江曜。江震海的干兒子,與刀疤并稱江爺?shù)淖蟀蛴冶邸?/p>
這張臉,和十年前巷子里沾滿灰土、眼神倔得像狼的少年重合。那年,
我抱著練習冊從輔導班出來,意外的鉆進堆滿雜物的背街小巷。 巷子深處,
兩個混混對著蜷縮的男生拳打腳踢。他的校服蹭滿灰,一聲不吭,眼睛死瞪對方。
可能是出于作為警察女兒的正義感,當時的我血沖腦門,脫口喊:“別打了!我報警了!
警笛都聽見了!” 混混猛地停手。巷外,竟真隱約傳來警笛!混混罵罵咧咧跑了。
地上的男生掙扎著想爬起來。我下意識跑過去,拉住他沾滿塵土和血跡的衣角:“喂!
別急!我騙他們的!沒報警!”他抬頭。額角滲血混著汗。陽光落在我臉上,我咧嘴一笑,
露出尖尖虎牙。 他盯看了我一眼,最終甩開我的手,一瘸一拐消失在巷尾陰影里。
(四)“蘇晚!發(fā)什么愣?”領班王姐的喊聲炸醒我,“三號桌拿鐵!快!”“來了!
”我端起托盤。骨瓷杯里褐色液體晃動,映出我的臉——素顏,馬尾辮,
與當年巷子里那個女孩,如出一轍。目標明確:三號桌,靠窗。 江曜就坐在那里。
他穿著深色襯衫,袖口挽起。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小跟班坐在旁邊。 我默默地深吸氣,
端著咖啡走近。距桌沿半步,左腳“絆”了一下,身體猛向前踉蹌! “哎呀!
” 驚呼伴著碎裂聲。拿鐵精準潑在他襯衫上,洇開大片深褐污漬。 “對不起!對不起!
”我聲音驚恐顫抖,慌忙抽紙想擦。 “艸!”跟班怒罵,巴掌帶風朝我臉上扇來!
我本能地縮緊脖子,緊閉雙眼,等待巴掌落下。 “住手。” 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巴掌沒落下。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只見江曜抬起的右手,
穩(wěn)穩(wěn)攔住了那只即將扇到我臉上的手。 他目光深邃的盯著我臉,像是在審視什么。
過了好一會,他收回了目光,扯了扯臟污的襯衫,聲音沒什么起伏:“沒關系。
” “實在……實在對不起!”我慌忙蹲下身,抽出紙巾去擦他褲子上濺到的咖啡漬。
紙巾觸到他膝蓋布料。他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但他沒動,也沒推開我。
領班聞聲趕來,先是罵我毛手毛腳,接著連聲跟江曜陪不是。“沒關系,
”江曜的目光再次落在我低垂的頭上,“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闭f完,
他掏出幾張鈔票放在桌上,示意跟班,起身離開。(五)三天后。他再次出現(xiàn)在三號桌。
這次只有他一個人。我定了定神,端著托盤走過去。
托盤上放著一杯剛剛精心沖好的手沖咖啡。 “先生,”聲音輕軟小心,“這杯請您,
賠上次的不是?!泵恳粋€字都經(jīng)過掂量,既要顯得真誠,又不能暴露太多刻意。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后目光落向被我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的咖啡。 他伸手握著咖啡杯,
指腹摩挲著杯沿的紋路。 “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開口,聲音不高。 “蘇晚。
”這是警隊給我打造的新身份,此刻從舌尖吐出,帶著一種奇異的生澀感。我隨機咧嘴一笑,
如當年初次見面一般。他深看了一眼便轉(zhuǎn)移了視線。 “蘇晚……”他低聲重復了一遍。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他緊抿的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極淡,也極快。
我想他應該是記起了我。之后的很多天,江曜都會光顧咖啡廳,基本都是一個人。
他的話很少,即便我熱絡的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扯一下嘴角,點頭示意。隨后坐在三號桌,
周遭帶著清冷的氣息。也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六)酒吧音樂震耳,煙酒香水味混雜。
我穿著洗白的牛仔褲,白T恤,被幾個陳隊事先安排好的混混包圍著。 “小妹妹,
陪哥哥喝兩杯?陪好了,保你這月安生?!薄按蟾纾艺婧炔涣恕蔽铱s著肩膀,
聲音帶著抗拒的顫抖,試圖推開他。 “嘖,還裝純?”另一個混混直接奪過我手里的杯子,
倒了滿滿一杯廉價啤酒,硬是往我嘴邊塞?!案星樯钜豢趷灒欢?guī)矩?
”“唔…… 放開……” 我偏頭躲開,狼狽地咳嗽著。視線掃過吧臺方向,
精準地捕捉到了江曜的目光。很好,他注意到了這里?!皨尩?,給臉不要臉!
”紅毛被我掙扎激怒,狠狠地抓住我胳膊。 “放開!”尖叫被音樂吞沒。 “裝什么清純!
” 有人啐了口唾沫。我被連拖帶拽拉向酒吧后門。 “小賤貨,跑啊?
”紅毛把我狠狠摜在磚墻上。 “滾開!別碰我!”我拼命扭著頭,淚水混著雨水滑落,
“求求你們……放過我……”一只臟手已經(jīng)揪住了我的T恤領口,猛地向下一扯!
“嗤啦——”就在那只手即將觸碰到我臉頰的前一秒——“砰!”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
那個想摸我臉的混混被一腳踹飛,重重砸在對面墻壁上。
隨后其他的混混看著陰影里的人走過來,都識趣的跑掉了。我癱坐在濕漉漉的地上,
撕爛T恤歪掛肩頭。這種破碎感應該很惹人憐愛吧。江曜轉(zhuǎn)身要走,我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謝……謝謝你……”我仰起頭,睫毛上的水珠恰好滴落, “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我哽了一下,
桐巷……放學路上……你被人欺負……我……我騙他們說警察來了……”要走的身影定住了。
人天天追著我……打我……砸我住的地方……還鬧到我打工的地方……”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我死死咬住下唇,抬起那張蒼白脆弱、我見猶憐的臉,死死望著他。
“我…… 我真的沒地方去了……”“我怕他們今晚過后,
會變本加厲……”“你能……收留我嗎?” 我停頓了一下,“我……什么都愿意做。
”過了很久,他終于有了動作。江曜緩緩俯下身,伸出那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薄繭的大手,
沒有任何溫柔可言地、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猛地將我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你就不怕,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覺得你是”,我婆娑的淚眼直勾勾地看著他。我媽媽曾說過,
薇薇的眼睛很美,干凈明亮的像天上的星。如今我正在用這雙眼睛俘獲一個毒梟的心。
我看到了他眼睛中對我的興趣。他沒再說話,拽著我,上了輛出租車。
(七)大家都是成年人,江曜自然聽懂了我話里的潛臺詞。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心知肚明。
我沒告訴陳隊我的臥底計劃,他心軟,肯定會攔著我。但刀疤必須伏法,得由我親手送進去。
至于代價,我認了。江曜一路沉默,車子開進一個普通小區(qū),電梯直上25層。他開門,
眼神示意我進去。我腳步遲滯了半秒。他突然出手,鐵鉗般扣住我手腕,猛地將我拽進屋!
“砰!”門在身后撞上。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墻壁,手臂被他死死按在墻上,動彈不得。
另一只手狠狠箍住我的腰,猛地將我拉向他滾燙的身體。
“你說的什么都愿意做……”他氣息灼熱,噴在我臉上,眼底翻涌著赤裸的欲望,
“是做這個嗎?”心跳快沖出喉嚨,我死死咬住下唇。他盯著我,像獵豹鎖定了獵物。
下一秒,滾燙粗暴的吻壓了下來,混雜著酒氣,掠奪一切空氣。天旋地轉(zhuǎn)間,我被攔腰抱起,
狠狠摔進柔軟的大床?!八焕?——” 衣扣崩裂。我甚至來不及蜷縮,
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從身下炸開!“呃!”我痛呼出聲,身體本能弓起,
雙手用力推拒他的胸膛。他動作頓住。俯身時,嘴唇竟輕輕含住我的唇瓣,
緊繃的身體在他唇舌間有了一絲松動。就在那瞬間的松懈里 ——他猛地用力,
兩人徹底融為一體。像場注定的沉淪,誰也沒法全身而退。(八)不知過了多久,
江曜停了動作。他起身穿衣,隨手丟來一沓現(xiàn)金?!笆謾C?!彼疽馕姨统鰜怼N疫f過去。
他輸了串數(shù)字,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再把手機扔回來?!拔姨柎a。”他轉(zhuǎn)身要走,
我慌忙拉過被子裹住胸口?!斑€不知道你名字。”江曜回頭瞥了眼:“江曜?!蹦_步剛動,
我又追問:“今晚回來嗎?他頓了半秒,嗯了一聲,帶上門離開。關門聲落,我躺回床上,
眼淚砸下來。“爸,媽,原諒薇兒,我沒得選?!睊暝麓矝_了澡,
掏出包里的設備掃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攝像頭。屋里干凈得過分,
找不到半點和他 “工作” 相關的痕跡。我把江曜的號碼發(fā)給陳隊,隨即刪了記錄。
又發(fā)信息問江曜門的密碼。下樓買了吃的,還有避孕藥。凌晨三點,門開了。我閉著眼裝睡,
聽著他的腳步聲輕得像貓。之后便再沒動靜,意識漸漸模糊。(九)第二天醒得早,
我系上圍裙進了廚房。江曜出來時,我端著早餐轉(zhuǎn)身,扯出最甜的笑。“早啊”。他微怔,
喉間滾出個嗯字。飯還沒吃完,他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就要走,我在門口問:“今晚回來嗎?
”依舊是不冷不熱的一個嗯。江曜不算重欲,或者說,他還沒對我完全卸下防備。
那晚之后再沒碰過我,我們一直分房睡。我每天準備早餐,問他晚上回不回來。
識趣地不多問一句,乖巧打理著他的起居。江曜依舊惜字如金,只是隔三差五會留下些現(xiàn)金,
我就用這些錢添置家當。半個月過去,不大的房子里竟有了家的模樣。(十)一天晚上,
我照常在房間里靜靜等待江曜回來。不同于往日的輕手輕腳,他開門時動靜極大,
緊接著 “咚” 的一聲悶響,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我聞聲沖出去,只見江曜癱在玄關,
血從肩膀的傷口漫出來,浸透了大半件襯衫?!敖?!” 我快步撲過去,
“流了這么多血…… 我?guī)闳メt(yī)院!”他艱難睜開眼,抬手推開我,啞聲說:“不用。
”我扯開他的衣領查看傷口,邊緣整齊的撕裂傷 —— 是槍傷。瞬間明白了七八分。
“如果……不方便去醫(yī)院,那你有沒有經(jīng)常去的診所,不及時止血你會死的。
”江曜沉默了很久,才從齒縫里擠出個地址。我抓起外套套上,又把他的皮衣往他身上裹,
仔細遮住血跡,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那里。那地方看著像家普通藥房,
看門的大叔見到被我半扶半攙的江曜,立刻接過去架在肩上,示意我在外面等。“大伯,
讓我進去吧,我能幫忙?!?我跟上他,“我是……是江曜女朋友,您放心,
我什么都不會問。”江曜聞言掀了掀眼皮,對大叔點了點頭。藥房后面藏著間暗室,
手術燈亮起時,我才看清里面的器械竟比普通診所還齊全。大叔嫻熟地取出子彈,清創(chuàng)縫合,
全程沒費多少話。江曜始終閉著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我還當是麻藥起效了。
“這小子是我見過最能忍的,” 大叔脫手套時瞥了眼江曜,把藥和繃帶遞給我,
“多大的傷都咬著牙扛。”他上下打量我,忽然笑了:“這十年,頭回見他帶姑娘來。
總算不是塊捂不熱的石頭了?!蔽页读顺蹲旖菦]接話,轉(zhuǎn)頭時正對上江曜睜開的眼睛,
那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臉上。我慌忙別開視線,問清用藥和換藥的法子,扶著他往回走。
(十一)把江曜安頓到床上,我替他脫了血衣、外褲和鞋子。喂藥時指尖觸到他皮膚,
燙得驚人。手貼上他額頭?!敖?,你發(fā)燒了?!薄八啦涣?。” 他輕抬眼皮,
聲音里裹滿疲憊。我擰了毛巾給他擦身,既是降溫,也是擦去殘留的血漬。
為了夜里方便照顧他,我將枕頭被子挪到了他的床上。就這樣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三天三夜,
江曜終于退燒了。期間按時喂飯喂藥,趁他熟睡時也查過他手機 ——干凈得像從未用過,
連個聯(lián)系人都沒有?!皯摬粫贌税?。”第五遍確認他額頭溫度正常時,
眼皮終于撐不住,我蜷在床邊沉沉睡去。許是太累了,夢里又見到爸媽。
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慶祝我拿到了期盼已久的北舞錄取通知書?!鞍謰專?/p>
我好想你們…… 要是那天我也在車上就好了,這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有只手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我猛地驚醒。江曜半靠在床頭,指尖還沾著我的淚痕,
眼神在昏暗中看不真切。我慌忙抹掉眼淚:“你醒了?好些了嗎?”又擠出甜笑,
“是不是餓了?我去熬粥,很快的?!眲傄鹕?,他突然伸手把我拽回床上?!拔胰グ?,
” 他說,聲音比平時低啞些,“這幾天,辛苦你了?!蔽姨稍诖采贤哌M廚房的背影,
心里想,這怕是他對我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十二)他很快做好了飯。吃到一半,
他的手機響了。這次接電話時,他沒刻意避開我。我假裝扒飯,耳朵卻豎得老高。
對方先問了他的傷勢,又說 “過去一趟,江爺有話交代”。掛了電話,
他看向我:“我得出去一趟?!辈恢遣皇清e覺,他的眼神似乎比從前柔和了些。
“你的傷……” 我蹙眉,“我擔心……”“很快回來?!彼麤]等我說完就接話,
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安撫。我愣住 —— 他竟主動報備行程了?瞪大眼睛看他時,
他像是也意識到什么,眼神閃了閃,低頭默默穿外套。“我在家等你。” 我揚起臉,
給他一個甜美的笑。他 “嗯” 了一聲,帶上門走了。果然如他所說,傍晚就回來了,
手里還提著外賣?!罢媲?,” 我接過袋子笑了,“我今晚還沒準備晚飯呢?!逼鋵嵥蛔?,
我就去見了陳隊。幾天前陳隊接到消息,碼頭有批貨要到,警方連夜蹲守,
收網(wǎng)時被對方察覺,一番激戰(zhàn)后還是讓他們帶著貨跑了。江曜的傷,大概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江曜買回的晚餐是小籠包,幾天前我也是買過這家。當時為了找點話題,
隨口說了句“這家味道不錯。”吃完飯,幫江曜檢查了一下傷口,
我便準備抱起枕頭被子回自己房間。江曜看見后,將我堵在房間門口,低頭看著我,
什么也沒說?!澳莻€……你不燒了,我……回自己屋睡?!蔽业椭^小聲說。話音剛落,
就被他一把拽到床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時,我有點喘不過氣,
推著他沒受傷的肩膀:“你還有傷……”還未說完的話被落下的吻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這次他比上次溫柔了很多,我甚至都沒有感到疼痛。事后,我側(cè)躺著,一手搭在他腰間,
指尖輕輕撫過他背上交錯的舊傷?!澳愕降资亲鍪裁吹??”“很危險的工作,
” 他握住我的手,許是被我碰得有些癢,“見不得光的那種。”他轉(zhuǎn)過頭,
目光在我臉上逡巡:“可能隨時會死,這樣你也愿意留在我身邊?”我往他懷里蹭了蹭,
輕聲 “嗯” 了一聲:“以后我們相互取暖吧?!睆哪且院?,我便留在了他的房間。
他夜里的動作,也越來越溫柔。(十三)江曜對我的防備漸漸松動,我開始借著好奇的由頭,
不動聲色地打探他的 “工作”。這天,江曜靠在沙發(fā)上抽煙。煙蒂燙到指尖時,手機響了。
他的兄弟叫他出去。他掐滅煙起身,我撲過去攥住他手腕,
尾音發(fā)顫帶了點討好:“帶上我吧,想認識認識你兄弟?!彼謸崃藫嵛业念^發(fā),
聲音溫和:“在家等我,很快回來?!薄拔乙?。” 我仰頭望他,手指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保證乖乖的,不搗亂?!苯锥⒅铱戳巳?,松口說:“穿衣服?!薄榜R上就好!
” 我笑著轉(zhuǎn)身,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有時候我會恍惚,如果他不是毒梟,我不是女警,
或許我們真能做對尋常戀人??蛇@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十四)酒吧震耳的音樂里,
四個染著夸張發(fā)色的男生在卡座里起哄。
我一眼認出其中兩個 —— 上次在咖啡廳跟江曜一起的兩個小跟班。
我一向?qū)θ说拿嫒葸^目不忘。幾個男生看到江曜身后的我,紛紛起哄,“喲,老大,
這是……” 有人拖長了調(diào)子?!斑€用說?肯定是大嫂??!啥時候見過老大帶女人出來?
”“大嫂!大嫂!”江曜眼風掃過去,他們立刻噤聲,可我瞥見了他嘴角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往旁邊挪了挪,示意我坐下。“阿翔,小六,阿虎,大強。” 他們挨個報上名字。
正想開口說點什么,阿翔突然低罵一聲:“艸,這孫子怎么來了?!表樦哪抗馔蜷T口,
我的血液瞬間凍成冰。刀疤帶著一群人走進來,那道從眉骨劃到下巴的疤在燈光下泛著戾氣。
這張臉,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徑直走到卡座前,視線在我臉上黏了幾秒,
笑的惡心:“我艸,你小子身邊藏著這么個妞?玩夠了賞兄弟們樂樂?”他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
江曜突然抬手按住他手腕,臉上掛著笑,語氣卻冰得刺骨:“刀疤叔,這妞我還沒玩膩,
怕是要讓你兄弟多等陣子了?!痹捯粑绰?,他猛地把我拽進懷里。
刀疤瞄了一眼江曜按著他的手,邪惡一笑,重重抽回手時,故意扯了一下江曜的傷。
他輕 “哼” 一聲,帶著人悻悻地走了。我望著他們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些人,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親手給你們送進監(jiān)獄。“要不是那孫子眼瞎,手底下養(yǎng)了個條子,
曜哥能受傷?”“估計最近沒少挨江爺罰吧…… 我看啊……”阿虎的聲音突然響起,
話沒說完就被江曜的眼神釘在原地。我假裝玩手機,卻聽得一清二楚。是臥底暴露了。
執(zhí)行任務前,陳隊曾跟我提過,他們在刀疤部下安插了眼線。我看過照片,
是警校的師兄王嶼。我記得他是警校的風云人物,帥氣,陽光,球打得很好,
很受女孩子喜歡。刀疤的殘暴遠超常人想象,王嶼師兄怕是……我不敢深想,
只覺得心臟被攥得生疼。我必須救他。“那個背叛的人,是不是像電視里演的那樣,
被關在地下室天天折磨?。俊蔽壹傺b害怕地往江曜懷里蹭了蹭,聲音發(fā)顫?!按笊?,
說出來能嚇死你?!?阿翔繪聲繪色,“江爺為了泄憤,
讓手底下每個兄弟每天在他身上割一小塊肉 —— 就像古代的凌遲,慢慢耗死他。
”“這小子是塊硬骨頭,為了不供出上級,硬生生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我強忍著渾身的顫抖,用佯裝的恐懼掩蓋翻涌的憤怒?!捌H,明天輪到我去了,
說實話我還真下不去手?!?阿虎壓低聲音說。得知阿虎明天要去,
我急切地想知道關押地點,竟主動提議加了所有人的聯(lián)系方式。這般過于明顯的熱絡,
江曜都看在眼里。我感覺旁邊有個目光正灼燒著我,轉(zhuǎn)頭時卻見他眸子沉沉,
看不出半分情緒。趁著去衛(wèi)生間的空隙,我趕緊把消息傳遞給陳隊。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十五)深夜,回到房間,我以為江曜會試探我些什么,他卻沒有。他只是比往常粗暴一些,
我咬著唇?jīng)]出聲,只默默看著他,空氣里只有粗喘聲。做這種事情,我們通常都是沉默的。
事后他平躺喘息,我指尖輕輕劃過他結(jié)痂的傷疤?!斑€疼嗎?” 我輕聲問。他抓住我的手,
搖搖頭。“你們是不是很恨背叛者?”他停頓了很久,抬手撫上我的發(fā)?!爸皇橇霾煌?。
”“我不恨?!彼蛔忠活D,說得堅定,轉(zhuǎn)頭看我,若有所思。
“我覺得你跟刀疤他們不一樣?” 我往他懷里縮了縮,鼻尖蹭著他的鎖骨。
“他看著可不像好人?!苯椎托σ宦?,胸腔的震動傳到我耳朵里:“那我呢?像好人?
”“你是?!?我抬頭望進他眼睛,一字一句說得認真,“你的眼睛很亮,很干凈,
我相信你是好人。”這世間,太多人身不由己,仿佛生來就背負著注定的軌跡。你如此,
我如此,王嶼師兄亦如此。命運的洪流裹挾著我們,掙扎也好,順從也罷,
終究是走向那避無可避的泥潭深處。陳隊還是晚了一步。他們跟著阿虎找到了王嶼師兄,
地點在城西的舊倉庫。破門而入時,師兄氣息微弱,血肉模糊地吊掛在橫梁上。
看守的小混混竟掏槍反抗,打傷了救援的警察,被當場擊斃。還沒等抬上救護車,
師兄已經(jīng)沒了氣息。握著電話的我,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腦海里反復閃現(xiàn)的,
是他在球場上肆意奔跑的身影 —— 那么干凈,那么年輕,那么鮮活。選擇了臥底這條路,
就沒奢望過全身而退??擅慨斅牭綉?zhàn)友倒下的消息,心口的悲痛還是壓不住。
我默默擦去眼淚,緊緊握拳??傆幸惶欤覀儠肆诉@賊窩。(十六)這天,
江曜依舊帶著我,和他的兄弟們在酒吧卡座閑聊。刀疤帶著烏泱泱的十來人推門而入。
他請我們移步到酒吧里隱秘的大包房。兩撥人面對面坐下。刀疤率先開口,
目光在我們之間掃來掃去:“曜老弟,聽說阿虎前腳去看過那該死的條子,后腳警察就到了,
你說哪有這么巧的事?”他咂咂嘴,故意露出痛心的模樣:“警察還打死了我一個弟兄,
我這心里疼啊?!痹捯粢晦D(zhuǎn),他惡狠狠盯著阿虎:“你說,
阿虎該不會也是警察安插的眼線吧?”“你放屁!” 阿虎猛地拍桌而起,
“誰不知道那臥底被關在哪,憑什么就說是我暴露的!”“怎么跟疤爺說話呢?
”江曜沖阿虎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隨即看向刀疤,語氣不卑不亢,“疤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