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盜謝幕星際歷3079年，我，瑪拉，代號“地獄火”，
邦特工頭疼的、懸賞金額高到能買下一顆小型度假星球的女人——終于、徹底、金盆洗手了。
退休前的最后一票干得極其漂亮，我?guī)е倚墓⒐⒌摹疤甑短枴蓖粨絷牐?/p>
以經(jīng)典的“超空間跳躍突襲”戰(zhàn)術(shù)，精準地劫掠了黑星商會那三艘臃腫遲緩的能源艦。
看著商會會長在那頭屏幕里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簡直是我海盜生涯最完美的謝幕演出。
轉(zhuǎn)手給中立星區(qū)那些笑瞇瞇卻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市商人后，
我的個人賬戶里涌入了一筆天文數(shù)字的信用點，
足夠我在宇宙任何一個角落挑選一顆陽光明媚的星球，揮霍足足三百年。告別那天，
副船長雷格，那個能徒手拆機甲的鐵漢，抱著我的腿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嚎啕著說沒有我，以后就沒人敢?guī)е麄冏分?lián)邦最先進的巡邏艦屁股后面噴挑釁涂鴉了。
我嫌惡地一腳踹開他，把皺巴巴的《海盜退休手冊（第三版）》拍在他黝黑的臉上，
低吼道：“給老娘記住第一條！低調(diào)！融入人群！
別再讓老子在星際通緝榜前十看到你們這些蠢貨的臉！”我精挑細選，
最終定了這顆位于邊緣星系的綠色小星球。這里沒有頻繁的星際航道，
沒有24小時嗡嗡作響的聯(lián)邦身份掃描儀，空氣里彌漫的是植物清香和泥土氣息，
而不是飛船燃料和離子束的焦糊味。本地居民走路慢悠悠，說話慢吞吞，
時間在這里仿佛都被拉長了。中介是個矮個子，留著兩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
開著一輛老舊的懸浮代步車帶我來看這棟郊區(qū)二手別墅時，他搓著手，
笑得見牙不見眼：“瑪拉女士，您真是好眼光！這房子前主人是位老學(xué)者，
急著移民去中央星區(qū)投奔兒女，價格這才打到骨折！您看看，這院子多寬敞，
這些植物都是現(xiàn)成的，長得倍兒好！您簡直是拎包就能入住，享受寧靜退休生活！”陽光下，
白墻紅瓦的小別墅安靜地佇立在綠茵之中，院墻爬滿了生機勃勃的藤蔓，
幾株叫不上名字的花開得正艷。確實安靜，確實普通，完美符合我的要求。
尤其是它的產(chǎn)權(quán)記錄干凈得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星際銀行或黑市機構(gòu)的抵押標記。當(dāng)時，
我被這完美的表象所迷惑，心里還暗自竊喜，覺得這簡直是命運對我這位退休海盜的犒賞。
2 植物成精直到退休第一天的清晨，
我被一陣尖銳又喋喋不休的抱怨聲硬生生從深度睡眠中吵醒。“醒醒！嘿！睡懶覺的那個！
對，就是你！太陽都曬到老娘最嬌嫩的花瓣了！要烤焦了！有沒有點公德心啊！
”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動作快得幾乎帶起風(fēng)聲，
右手條件反射地摸向枕頭下——冰冷的微型離子槍柄給了我一絲安全感。臥室里窗簾緊閉，
光線昏暗，安靜得只能聽到我自己尚未平復(fù)的心跳。窗外只有幾聲清脆的鳥鳴。
我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試圖驅(qū)散那荒謬的幻聽?！皨尩?，”我低聲咒罵，
“肯定是昨天強行降落‘剃刀號’時產(chǎn)生的次聲波震蕩的后遺癥，
腦子里的平衡儀還沒校準過來。”深吸一口氣，我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
比如——修剪院子里的花草。融入普通生活，從園藝開始，手冊上是這么說的。
我換上一身毫無特色的灰白色休閑服，拎著一把嶄新的園藝剪，推開了通往后院的玻璃門。
清晨的陽光暖融融的，院子里彌漫著清新的植物香氣。我剛深吸一口，準備享受這片刻安寧，
一道粉色的影子就幾乎懟到我眼前——是那株昨天看起來還半死不活的月季，
此刻它的花瓣飽滿鮮艷得像涂了最昂貴的口紅，枝干上的尖刺在陽光下閃著金屬般的冷光。
“喂！眼神兇得像要打劫星際銀行的那個！對，就是你！”月季的花瓣一開一合，
語速快得像能量槍連發(fā)，“看什么看？沒見過我這么高級的、會說話的智慧植物生命體？
今天的紫外線指數(shù)高達7.8！7.8！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我花瓣上那層昂貴的生物防曬涂層會被加速分解！水分會過度蒸發(fā)！
你看看東南角那片花瓣！邊緣是不是有點卷了？是不是！你就不能有點眼力見兒，
去把那個該死的遮陽棚拉下來一點嗎？！”我舉著園藝剪的手徹底僵在了半空，
瞳孔可能經(jīng)歷了從業(yè)以來最劇烈的一次地震。作為一個見過大世面的海盜，
我目睹過能變形成小行星的偽裝機甲，穿越過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宇宙暗礁，
甚至跟硅基生命體打過交道……但一株會說話、還他媽如此挑剔的月季？
這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識范疇！“你……”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不顯得那么干澀和震驚，
“你是什么東西？聯(lián)邦情報局的最新生物監(jiān)視器？
還是哪個混蛋競爭對手搞出來的仿生惡作劇玩具？”月季像是聽到了全宇宙最可笑的笑話，
整個花枝亂顫，花瓣抖得快要掉下來：“聯(lián)邦？呵！就他們那點落后的生物科技，
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監(jiān)視器？
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來自伽馬星云‘瑰麗之眼’星系的‘口紅誘惑’珍稀品種！
拿過星際花卉博覽會金獎的！要不是我那敗家的前主人欠了一屁股賭債連夜跑路，
我才不會淪落到這種連星圖都懶得標注的偏僻鄉(xiāng)下星球！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捏緊了園藝剪，金屬的握柄在我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退休手冊第一條在腦子里嗡嗡作響：低調(diào)！融入！可去他媽的融入！
普通人的院子里會長出這種玩意？！“吵死了……”墻角的陰影里，
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抱怨，一片茂密的爬山虎懶洋洋地蠕動了幾下葉片，“要遮陽就安靜點。
遙控器在老地方，門廊左邊，第三個花盆，那個丑橘貓裝飾品的屁股下面塞著。動作輕點，
別毛手毛腳地驚擾了陛下休息?！北菹?？！ 這個詞像一道冰錐，
瞬間刺穿了我試圖構(gòu)建的所有心理防線。這棟房子里，除了我和這些成精的植物，
難道還有別的、更離譜的存在？一種強烈的不祥預(yù)感攫住了我。我依言走到門廊，
果然在那個咧著嘴笑的橘貓?zhí)沾苫ㄅ璧紫?，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長方形遙控器。按下按鈕，
頭頂?shù)恼陉柵锇l(fā)出輕微的電機嗡鳴，緩緩延伸，
恰到好處地將那片陰涼投注在喋喋不休的月季身上?！班拧@還差不多。
”月季舒服地嘆了口氣，花瓣都舒展了幾分，“溫度適宜，光線柔和……新人，
算你有點悟性。對了，再去給我接點水，要過濾三次以上的純凈水，
自來水里的氯氣和礦物質(zhì)會讓我的根系過敏，
上次起小紅點可癢死我了……”3 貓帝降臨我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決定立刻回屋，
用最高度數(shù)的朗姆酒徹底清洗一下我這接收了異常信號的大腦。
這退休生活開局未免也太刺激了。剛走到廚房門口，
就聽到院子角落里幾個細小的聲音在竊竊私語。我眼角余光瞥去，是幾盆胖乎乎的多肉植物，
正擠在一起，葉片蹭著葉片?！八雌饋砗脙窗 瓡粫切聛淼膱@?。?/p>
聽說前主人就是因為她太兇才賣房子的？” “不像園丁，你看她走路姿勢，
像隨時要掏槍……我賭五個信用點，她后背肯定藏了武器！” “噓——！小聲點！別吵！
要是被陛下聽到我們議論新來的，又要罰我們曬太陽了……”我：“……” 行，實錘了。
不止是月季和爬山虎，是全軍覆沒。這棟別墅根本就是個植物成精的窩點！那個該死的中介！
我黑著臉，大步邁進廚房，反手甩上門，仿佛這樣就能把外面那個魔幻的世界隔絕開來。
我需要酒精，立刻，馬上！然而，剛推開廚房的玻璃門，
、毛茸茸、橘黃色的龐然大物就幾乎填滿了我所有的視野——那是一只胖得近乎球形的橘貓，
正以一種帝王般的姿態(tài)，穩(wěn)如泰山地蹲在廚房中島臺上那臺價值不菲的智能微波爐頂蓋之上。
它的毛發(fā)厚實蓬松，像裹了一條頂級毛毯，臉盤大得像只發(fā)酵過度的面包，
眼睛瞇成兩條慵懶的縫，幾根胡須上還炫耀似的沾著點干掉的、疑似蛋黃醬的污漬。
最讓我頭皮發(fā)麻的是，它屁股底下的微波爐屏幕正幽幽亮著，
上面清晰顯示著一張高清俯拍圖——我那鄰居家精心打理的露天魚塘！
幾條肥碩的錦鯉正在水中悠游，
其中一條頭頂帶著塊傻乎乎黑斑的白魚被一個醒目的紅色圓圈精準框選，
旁邊甚至還用星際通用文字標注著：“目標A：肉質(zhì)評級優(yōu)等，刺少，
鄰居老約翰情感寄托物，偷獵成功可獲得額外成就感加成。”聽到我進來的動靜，
那只胖橘貓慢悠悠地、極其傲慢地轉(zhuǎn)過頭。它張開嘴，發(fā)出的卻不是任何意義上的貓叫，
而是一種極其違和的、仿佛被砂紙打磨過的低沉煙嗓：“回來了？正好。
作戰(zhàn)簡報和實時監(jiān)控都給你調(diào)出來了。今晚零點，氣象預(yù)報顯示多云轉(zhuǎn)陰，
月光遮蔽率85%，適合夜間潛入作業(yè)。
你的任務(wù)是利用聲東擊西戰(zhàn)術(shù)引開老約翰家那條蠢鈍的機械守夜犬，
朕會親自進行光學(xué)鎖定并指揮最終捕撈。要求：一擊必中，速戰(zhàn)速決，確保目標A活體捕獲。
”我手里的那瓶剛從柜子里摸出來的、標簽古舊的朗姆酒，“哐當(dāng)”一聲，
直直砸落在地板上。琥珀色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我一定是昨天降落時沒做好緩沖，腦子被徹底震壞掉了。產(chǎn)生幻覺了。對，一定是這樣。
胖橘貓嫌棄地瞥了一眼地上迅速擴大的酒漬，胡須抖動了一下：“嘖，敗家。
這可是前主人珍藏了近百年的‘烈焰星系’特供朗姆，他自己都沒舍得喝幾口，
你就這么給報銷了？今年的最佳敗家子獎非你莫屬。”它……它認識前主人？
還知道這酒的來歷？！巨大的荒謬感和被窺探的危機感瞬間淹沒了我。
我猛地抽出后腰時刻備著的微型離子槍，咔噠一聲解除保險，
冰冷的槍口直接對準那肥碩滾圓的貓軀：“你他媽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聯(lián)邦最新型號的擬態(tài)偵察單元？還是黑星商會那幫雜碎派來惡心我的高仿生AI？
別以為套了張貓皮我就認不出來！老實交代！”面對黑洞洞的、足以瞬間氣化鋼板的槍口，
胖橘貓甚至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它只是極其慵懶地張大了嘴，打了個漫長而夸張的哈欠，
露出了粉色的口腔和那一口看起來能輕松咬穿合金鋼板的、閃爍著寒光的尖銳牙齒。
“動不動就掏槍，思維僵化，行為模式單一且低級。”它砸吧砸吧嘴，
開始慢條斯理地舔舐自己厚實的爪子，“朕說過了，是這棟房子的上一任主人……嗯，
暫住的?？茨氵@無家可歸的可憐樣，朕大發(fā)慈悲，允許你在此侍奉?，F(xiàn)在，立刻，
去給朕開一個雞肉味的主食罐頭，要湯汁濃郁的那款，防腐劑含量不得超過0.01%。
朕餓了?！薄半?？！”我眉頭擰成了死結(jié)，槍口又往前遞了半寸，“你還知道什么？
誰派你來的？！”胖橘貓?zhí)蜃ψ拥膭幼黝D了一下，
琉璃色的貓眼里閃過一絲極其人性化的、狡黠的光亮，
它慢悠悠地說：“哦~我知道你可多了，‘地獄火’瑪拉。比如，星歷3075年，
你突發(fā)奇想，帶著你那艘破破爛爛的‘剃刀號’，
追著聯(lián)邦最新下水的‘榮耀Ⅶ型’巡邏艦跑了半個星系，
用熒光噴漆在人家嶄新锃亮的艦橋上畫一個巨大的、歪歪扭扭的骷髏頭火焰標志……結(jié)果呢？
嘖嘖，采購的劣質(zhì)噴漆罐中途壓力失衡炸了，不僅沒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