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棣沉默,姚廣孝雙手合十,寬慰道:“王爺與太子情深義重?!?/p>
“不如勵精圖治,待登大位后,替太子守好江山,開疆拓土,揚威四海!”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他算出朱標已死!
只是消息未傳到北平,朱棣尚不知情。
今日約見,就是要推朱棣放下顧慮,專心奪位!
姚廣孝這是在順天而行。
朱棣注定是皇帝,他只是在加速這進程。
自相識以來,他為朱棣出謀劃策,治理北平,無不盡心。
果然,朱棣眼神一閃,問道:“姚師的意思是,即便大哥不在,父皇也不會選我?”
他在北平的功績,父皇難道視而不見?
寧可把江山交給毛頭小子朱允炆,也不考慮他?
“絕無可能?!币V孝搖頭,直言道:“陛下曾言,嫡子為正儲君?!?/p>
朱棣眼中閃過不甘:“我在北平讓百姓安居,兵士歸心,除了我,誰能扛起大明?”
“陛下或會選皇長孫?!币V孝沉吟后道。
“這不是推算,只是猜測。”
不選燕王,自然也不會選其他藩王。
朱元璋的選擇,必定是朱允炆。
“他?當(dāng)不了皇帝!”朱棣冷哼,語氣輕蔑。
“大明皇長孫只有雄英,不是朱允炆!”
若雄英還在,朱棣愿意輔佐,那孩子像大哥!
可惜雄英早逝,天妒英才!
朱允炆?不過是個只知舞文弄墨的軟蛋!
大明江山交到他手里,朱棣絕不答應(yīng)!
“若大哥在,我愿做他手中利刃?!敝扉δ抗鈭远ā?/p>
“若大哥不在,我將繼承他的遺志,匡扶大明,讓異族膽寒,萬邦臣服!”
正說著,急促腳步聲傳來。
“燕王殿下,京師來信,關(guān)于太子殿下的!”
朱棣臉色一沉,伸手道:“快呈上來!”
……
看完信,朱棣神色從凝重到錯愕,再到一絲欣喜,最后又蒙上憂慮。
對面的姚廣孝滿臉詫異。
他輔佐朱棣多年,深知其沉穩(wěn),鮮少情緒外露。
今日為何神色如此多變?
這信是關(guān)于太子的,朱棣卻未顯悲痛之色。
以兄弟情深,聽到死訊怎可能如此平靜?
“王爺,信里說了啥?”姚廣孝忍不住問。
他并非凡事都算,特別涉及國運之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反噬。
能暗示朱棣已是他極限。
“大哥……沒死!姚師自己看吧。”朱棣遞過信紙。
姚廣孝接過,瞇眼細看,手中念珠轉(zhuǎn)得越來越快。
這信來自朱元璋,提及朱標死里逃生,被高人所救,卻仍霉運纏身。
朱棣和姚廣孝都不知,他們的秘密已被張培元告知朱元璋。
這封信,就是試探!
“太子竟被高人救下……”姚廣孝眼中閃過震驚。
他剛說過,即便是袁天罡、李淳風(fēng)、諸葛武侯,逆天改命也得搭上性命。
救朱標,需不斷推算劫數(shù),泄露天機。
出手之人,等于與朱標同生共死。
最終不是死于天機,便是歷劫而亡!
有這本事的人,不會為延長朱標壽命而犧牲自己。
看不到天機的人,如朱棣,只能干瞪眼。
“阿彌陀佛,這位道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膽魄遠超貧僧!”姚廣孝合十嘆道。
“若有機會,真想與他促膝長談!”
言語間,他似已將張培元視為死人。
這想法也正常。
諸葛武侯為何三顧茅廬才出山?
姚廣孝認為,武侯早知漢室氣數(shù)已盡,興復(fù)無望。
出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盡人力抗天命。
可每次蜀漢將有轉(zhuǎn)機,總有股力量暗中阻撓。
這便是天意難違!
姚廣孝先是敬佩,后是惋惜。
劉伯溫死后,當(dāng)世或只有此人能與他論道。
可惜,這人怕是活不長了。
“若姚師與這位高人聯(lián)手……”朱棣試探道。
姚廣孝眼中閃過一絲意動。
古往今來,多少奇才以逆天改命為志,卻都失敗?
若能助成此事,便是前無古人!
正想著,咔嚓——
念珠忽斷,玉珠散落一地,有的碎裂,有的無蹤。
仿佛上天警告,某些念頭不可有!
否則下場如這念珠!
“這……”朱棣見狀,心底發(fā)寒。
“王爺,天意不可違!”姚廣孝恢復(fù)平靜。
“王爺還是韜光養(yǎng)晦,早做打算!”
將朱棣推上皇位,他同樣能成道,何必冒險?
“姚師不必多說,我明日啟程回京?!敝扉u頭,堅定道。
“只要大哥活著,我便是燕王!”
“若有機會,我想見見這位高人?!币V孝認真道。
畢竟,再不見怕是沒機會了。
他們不知,這場談話早已被錦衣衛(wèi)監(jiān)聽。
那送信的親信,正是錦衣衛(wèi)一員!
所有內(nèi)容,已一字不漏呈到朱元璋案前!
……
奉天殿書房。
當(dāng)晚,朱棣與姚廣孝的對話全被送上朱元璋的書桌。
“混賬!道衍這和尚膽大包天!”朱元璋怒摔硯臺,砸得粉碎。
沒錯,道衍是他派到朱棣身邊的。
他不知真名,只因“姚廣孝”是朱棣后來所賜!
道衍算出朱標命數(shù),卻不敢說!
誰當(dāng)皇帝,只有老朱說了算,一個和尚也敢插手國事?
朱標被墨汁濺了一身,苦笑擦拭,卻越擦越花。
罷了,習(xí)慣了。
“父皇,道衍怕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敝鞓藷o奈道。
“他輔佐四弟,正如張小道長所言,與其說操控,不如說順勢而為?!?/p>
張小道長又算準了!
姚廣孝確有本事,屠龍術(shù)并非虛言!
“這么說,奉天靖難也是真的?”朱元璋放下信,低語。
“立允炆,真是錯了嗎?”
鐵證如山,他的固執(zhí)如流水東逝。
“四弟還是向著咱們的?!敝鞓烁锌?/p>
十年前他與四弟談過志向,沒想到他還記得。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悲傷,也是真情流露。
若真想造反,不會多次試探姚廣孝能否救他。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朱元璋冷哼。
熟知他的人明白,他罵得越狠,越?jīng)]事。
若面無表情或微笑稱“朕”,那才該準備后事。
“至于道衍……”朱元璋手指輕敲桌面。
這人有些本事,不知比張培元如何?
只要朱標活著,道衍翻不了天,暫且放過!
更讓他在意的是道衍對張培元的評價。
張培元那淡然面容在朱元璋腦海揮之不去。
一眼看穿朱標將亡,算盡大明氣數(shù)!
姚廣孝遮遮掩掩,張培元卻視生死如兒戲!
為何他愿為救朱標,承擔(dān)連道衍都不敢的后果?
張培元在朱元璋心中越發(fā)神秘。
他召來蔣瓛,問道:“張小道長最近在干嘛?”
“回陛下,他多在院中修行,鮮少露面?!笔Y瓛答道。
“今日去了東市,像是買東西?!?/p>
“之前許過他金銀答謝?!敝煸盎貞浀馈?/p>
“標兒,你去吧,他看上啥,你就買下?!?/p>
畢竟,人家為救朱標付出了巨大代價!
再說,老四有姚廣孝,朱標多跟張培元接觸又何妨?
“兒臣這就去。”朱標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剛邁出一步,又縮回。
先撐開油紙傘,四下張望,才松口氣。
太子殿下……謹慎多了!
另一邊。
張培元一身簡樸道袍,拂塵輕搭肩頭,悠然邁向東市。
他哪曉得,姚廣孝已將他捧為世外高人,朱元璋和朱標心中,他的形象早已神秘莫測。
即便修為又攀新高,他也不過剛踏入出竅境罷了。
推演國運?想多了吧,他頂多能窺探物件的玄機。
東市街頭,人潮如織,熱鬧非凡。
在他眼中,行人也好,攤上的器物也罷,皆散發(fā)獨特的氣韻。
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都有它的命數(shù)流轉(zhuǎn)。
這些氣韻并非一成不變,而是如流水般,瞬息萬變。
張培元凝視喧囂街景,低語道:“今天能找到那件寶貝嗎?”
“若找不到,朱標的下一劫,平安符可不夠用了。”
東市古玩街,繁華得冒泡。
自從朱元璋定都南京,這城池的熱鬧勁兒更上一層樓。
東市,堪稱應(yīng)天府的商貿(mào)心臟,各地貨物水路匯聚,琳瑯滿目。
偶爾還能瞥見奇裝異服的番商,吆喝著異域珍寶。
可張培元一眼看穿,十個番商九個是冒牌貨,純正中原人!
這套路,跟后世工地大爺賣“剛出土”的古董一個德行。
“喲,張小道長!”
“上次多虧你指點,店名一改,生意火得不行!”
“小道長,嘗點番邦來的葡萄,甜著呢!”
穿過集市,商賈們熱情招呼,言語間滿是巴結(jié)。
為啥?張培元在算命圈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枴?/p>
做古玩生意的,講究個玄乎,信則有,不信則無。
當(dāng)然,也有幾個硬著頭皮不信的,算出的命數(shù)都不咋地。
那些人?早就收拾包袱回老家了。
所以,找他算過命的商販,敬畏之余,總不忘討好兩句。
張培元笑瞇瞇回應(yīng),卻沒在任何攤位前駐足。
他的望氣之術(shù)早就掃過,攤上沒他想要的寶貝。
這次出行,純屬碰運氣。
“蒙塵的法器,果然不是隨便能撿到的?!?/p>
張培元輕搖腦袋,毫不在意。
他徑直奔向東市最熱鬧的核心地帶。
沒多久,便來到一間氣派非凡的玉器行,門匾上寫著“昆山”。
沒錯,他今天的目標,就是找玉!
黃紙雖能承載靈氣,但量太少,撐不住他如今的修為。
用黃紙做的平安符,效果也越來越雞肋。
玉石通靈,尤其是上等美玉,雜質(zhì)越少,靈氣容量越大。
比如那傳國玉璽,用和氏璧打造,甚至能承載一國氣運!
“張小道長,近來可好?”
昆山玉行的老板娘蘇如意,二十出頭,風(fēng)姿綽約。
一見張培元,她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款款迎上前來。
為啥?一來,張培元氣質(zhì)清逸,俊朗如謫仙。
二來,他可是救過她一命的大恩人!
上個月,一個江洋大盜喬裝混入玉行當(dāng)伙計,實則踩點,打算洗劫全場。
若按原軌跡,昆山玉行被劫不說,蘇如意還得遭殃。
那盜匪,外號玉面蝴蝶,專干劫財劫色的勾當(dāng)!
幸虧張培元神機妙算,及時報官,才讓她逃過一劫。
從那以后,冷若冰霜的蘇如意,看張培元的眼神總有點不一樣。
哪個女子不愛英雄救美?何況這英雄還帥得冒泡。
“想挑幾件玉器?看上啥,直接跟我說!”
蘇如意目光盈盈,緊盯著張培元。
“太貴了,我這窮道士,哪買得起?”
張培元搖頭一笑:“這次來,是想請老板娘幫個忙?!?/p>
玉對他來說,是消耗品,需求量大,品質(zhì)還得頂尖。
店里那些精雕細琢的玉飾擺件,買下來怕是要把玉行搬空。
“上次救命之恩,我還沒報呢!”
蘇如意語氣略帶幽怨,隨即問道:“小道長有啥需求,直說吧!”
“能帶我去趟江東口玉場嗎?”
張培元此行,本就不是為了買成品玉器。
江東口玉場,那可是賭石的圣地,各地原石都往那兒運。
未開封的原石,價格自然親民得多。
玉石商人、玩家們蜂擁而至,挑選中意的石頭。
原石便宜,但開出好貨能翻幾十倍,切垮了也可能血本無歸。
“簡單,我安排馬車送你過去!”
蘇如意端上茶點,讓張培元稍作歇息。
約一個時辰后,玉場即將開放,她親自陪同,送他上了馬車。
江東口玉場,顧名思義,緊挨江邊。
水面上貨船川流不息,伙計們忙著卸下原石。
場內(nèi)熱鬧非凡,街邊擺滿各色石頭,挑石的人摩肩接踵。
最核心的大院子,才是真正藏寶的地方。
只有大玉行才有資格踏足其中。
院子寬敞,里面的原石品質(zhì)遠超外頭。
來客也個個氣勢不凡,非富即貴。
走著走著,張培元忽然眉頭一揚。
人群中,一個富商打扮的身影映入眼簾。
面容剛毅,帶著幾分疲憊,不是太子朱標還能是誰?
朱標出現(xiàn)在這,毫不意外。
張培元不用算也知道,自己身邊少不了錦衣衛(wèi)的影子。
他來玉場,多半是為了找自己。
果然,朱標的目光掃來,帶著敬佩與喜色,快步走近。
“小道長,咱們又碰面了!”
“小道長,你的預(yù)言又應(yīng)驗了!”
朱標一身富商裝扮,朝張培元恭敬一禮,姿態(tài)低得離譜。
若有朝堂官員瞧見,怕是要驚得下巴落地——大明太子竟如此禮遇一個道士?
可對朱標來說,這再正常不過。
姚廣孝一番推崇,讓他在他心中的地位直線飆升。
不管啥原因,張培元救他一命,冒了天大風(fēng)險。
光這份恩情,就值得他這一拜!
蘇如意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她在商海沉浮多年,看人極準。
這位“富商”雖衣著普通,舉手投足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昆山玉行來往的達官顯貴,都沒這氣場!
此人,絕對來頭不?。?/p>
“黃兄最近穩(wěn)重了不少?。 ?/p>
張培元笑著點點頭,順勢以望氣之術(shù)打量朱標。
嘖,情況不妙!
身為太子,朱標本該紫金貴氣加身,尊貴無雙。
可如今,貴氣中卻纏繞著濃重的黑灰敗氣,密密麻麻。
這哪是印堂發(fā)黑?簡直黑得冒煙!
若非貴氣護體,外加平安符撐著,普通人早掛了八百回!
更糟的是,隱約還有血光之氣在蔓延。
朱標最近,怕是有比暴斃還兇險的大劫,連平安符都未必頂?shù)米。?/p>
朱標自然地站到張培元身旁,苦笑道:“命懸一線的人,不得不小心點,拖累小道長了?!?/p>
隨即正色道:“小道長可是尋美玉?我派人去弄些來,方便多了吧?”
大明府庫里,啥樣的玉找不到?
就算庫里沒有,全國搜刮也比張培元單打獨斗強。
張培元卻搖搖頭:“不妥,怕是會出岔子?!?/p>
朱標一愣,想起萬牲園的破柵欄,奉天殿塌的房梁。
就他這霉運,搜玉估計也得翻車。
只有張小道長親自出馬,才能萬無一失。
他不再多說,老實跟在張培元身后。
兩人邊聊邊逛,蘇如意偶爾插話,提點原石的門道。
可每次,張培元都輕輕搖頭。
他雖不會透視,但望氣之術(shù)連原石都能看穿。
逛了一圈,沒一塊石頭能入他法眼。
蘇如意卻有點不爽,撇撇嘴,覺得這道士有點外行還死犟。
三人逛著逛著,前方突然傳來喧嘩聲。
一大群人圍著個高臺,議論得熱火朝天。
“這石頭皮上生蘚,蘚里透色,可表面暗淡無光,真是怪了!”
“一刀下去,要么傾家蕩產(chǎn),要么暴富,這玉璞太邪門了!”
“這價格,咱可玩不起,散了吧!”
眾人目光聚焦在一塊兩人高、磨盤粗的原石上。
張培元盯著那石頭,低聲自語:“就是它了!”
他施展望氣之術(shù),這塊灰不溜秋的石頭,在他眼中閃著異樣光芒。
石頭大半是死氣沉沉的頑石,可左下角卻透出天青色光澤,青翠得像要滴水!
場內(nèi)那些玉商手上的玉器,都沒這氣勢。
這石頭,八成蘊含靈氣!
不是每塊玉石都有靈氣,開采后做成器物,靈氣還會慢慢消散。
靈氣越足,玉的品相越絕,這也是“玉養(yǎng)人”的由來。
“小道長,瞧上這塊了?”
蘇如意皺眉勸道:“這石頭暗淡無光,賭它風(fēng)險太大!”
“我信小道長的眼光!”
朱標連石頭都沒瞅一眼,語氣堅定。
開玩笑,連國運都能算的張培元,會在塊石頭上翻車?
原石的主人是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登臺介紹道:“這玉璞祖上傳下,來自白玉河,歷經(jīng)六代,如今家道中落,只得賣出,起價一萬兩,請各位捧場!”
“青翡玉行出兩萬兩!”
“四萬兩,我要了!”
“五萬兩!”
競價聲此起彼伏,價格眨眼飆到五萬兩。
就在這時,一個囂張的聲音炸響:“一塊破石頭,值個屁!”
“五百兩,給我打包帶走!”
“切不出好玉,你以后別在應(yīng)天府混了!”
人群中,一個身披金線紅袍的公子哥大搖大擺走來,額角一顆黑痣,眼袋深重,身后跟著七八個壯漢,眾人避之不及。
競價的玉行老板們瞬間噤聲。
他們眼中透著怒意,卻敢怒不敢言。
舉手競價的,紛紛放下手,有的搖頭嘆氣,轉(zhuǎn)身就走。
蘇如意眼中閃過厭惡,剛要開口。
張培元卻輕笑道:“這家伙叫薛誠,對吧?”
蘇如意一愣,吐了吐舌頭:“小道長咋知道的?”
差點忘了,這位可是算命大師!
張培元眼中閃過薛誠的過往,淡然道:“薛誠,爹是前戶部侍郎薛賈,洪武十四年辭官經(jīng)商,如今是應(yīng)天府?dāng)?shù)一數(shù)二的富豪?!?/p>
“仗著爹的勢力,這家伙橫行霸道,巧取豪奪,惡事干盡?!?/p>
朱標聞言,臉刷地冷下來:“還有這事?”
他隱約記得這茬。
大明對商賈管得嚴,士農(nóng)工商,商人地位墊底。
一個普通士子,都能讓商賈低頭。
可前戶部侍郎,哪怕下海經(jīng)商,朝中人脈依然盤根錯節(jié)!
對普通商賈來說,薛家就是惹不起的大佛。
但在朱元璋眼里,商人地位低是為了重農(nóng)抑商,讓百姓吃飽飯。
當(dāng)官的地位高,可要求更嚴!老朱最恨的就是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
見朱標怒氣沖沖,毫無懼色,蘇如意更確認他來頭不小。
她咬牙道:“有個姓陳的掌柜報官,第二天就暴斃,我懷疑是薛家干的!”
“報官后,案子也石沉大海?!?/p>
張培元點頭:“不用懷疑,就是他們?!?/p>
朱標羞憤難當(dāng):“小道長,我來處理!不僅買下這玉璞,還得讓這家伙付出代價!”
應(yīng)天府,天子腳下,竟有這種欺上瞞下的齷齪事!
恐怕揪出來,還不止薛家一家!
“別急,瞧見薛誠臉上那顆痣沒?”
張培元擺擺手,悠然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奸門痣,位置不吉,黑毛加持,霉運纏身的大兇之兆!”
他頓了頓,補刀道:“嗯……比黃兄稍差一點?!?/p>
朱標:“……”
啥叫比他稍差?這是能比的嗎?
世上還有比他更倒霉的家伙?
不過想想,薛誠今天撞上他,不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臺上,書生青年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喊:“這玉璞是傳家寶,值幾萬兩,兄臺別太過分!”
啪!
話沒說完,薛誠一巴掌甩過去,惡狠狠道:“跟爺爺廢啥話?一塊破石頭,爺爺出錢是給你臉!”
“我還要當(dāng)場開石!切不出好貨,五百兩都不給!”
“不服?知道我爹是誰嗎?前戶部侍郎,薛賈!”
青年被這名字震住,臉色發(fā)白,半天說不出話。
形勢比人強,心在滴血,也只能低頭。
薛誠的隨從開始解石,繩弓拉動,眾人目光如炬。
咔嚓!
玉璞裂開,粗糙的內(nèi)里暴露在陽光下。
“白了!啥都沒有!”
“幸好沒買,不然血虧!”
“一刀白,二刀窮,三刀得要飯了!”
周圍爆發(fā)出幸災(zāi)樂禍的議論,薛誠沒切出好玉,眾人樂得看笑話。
“晦氣!一文不值,老子不要了!”
薛誠罵罵咧咧,轉(zhuǎn)身要走,分文不打算掏。
書生青年面如死灰。
蘇如意遲疑道:“咱們……還要這塊玉璞?”
第一刀最關(guān)鍵,切不出貨,價值暴跌,薛誠又沒付錢,青年血本無歸!
現(xiàn)在這石頭,別說幾萬兩,幾千兩都未必值。
“當(dāng)然要!”
張培元淡定點頭,邁步上前。
書生青年正欲哭無淚,見他走來一愣,這道士的打扮,怎么看都不像財主。
他試探道:“這位兄臺,你是……”
“這石頭與我有緣,原價買下如何?”
張培元語氣平靜,帶著一絲安撫人心的力量。
“原價?兄臺不是逗我吧?!”
書生青年震驚,這石頭現(xiàn)在哪值原價?
要么這人是傻子,要么拿他當(dāng)傻子!
“當(dāng)然不是?!?/p>
張培元嗓音沉穩(wěn),透著讓人信服的從容。
朱標一個眼色,隨從奉上一疊大明寶鈔,換算白銀,足有五萬兩!
“這……這錢我怎敢收?怎能讓兄臺吃虧!”
書生青年雖動心,卻連連推辭,頗有幾分骨氣。
沒走遠的薛誠聽到動靜,冷笑一聲,看張培元的眼神像看傻子。
他多聰明,先切再看,啥也沒出,分文不付。
這傻道士卻拿五萬兩買塊廢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