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地府需求,能橫跨陰陽兩間的我送起了地府外賣。送最后一單的路上,
我在奈何路上被陽間的富二代攔下。奈何路是唯一一條陰陽兩間的人可以走的路,
只是看不見彼此。我硬著頭皮:“哥,客人買了準時寶還請你讓讓。
”為首的富二代把我趕下單車:“騙誰呢?誰送外賣用單車。借給哥玩玩?!彼缟蠁诬?,
我卻開始驚恐大叫。這單車活人是不能騎的。......1“搶單大廳來新單了!
”顧客備注:送到給五千小費。我馬上接單。送餐路上,
遠遠望見幾個渾身被大牌logo堆滿的人在路邊喝酒打鬧。我皺眉,加快騎車的速度???,
怕什么來什么。他們攔住我,酒氣撲面而來:“小妹妹這么晚還在送外賣呢,
陪哥哥玩玩賺的可比你送外賣多得多?!蔽矣仓^皮,抓緊車把:“哥,
客人買了準時寶還請你讓讓?!睘槭椎母欢粷M瞪我一眼:“騙誰呢?誰送外賣用單車。
”“況且這山上可沒有小區(qū),你送給鬼啊?”沒錯,我就是給鬼送外賣的。綽號騎士王。
為了避免我的百分百準時率被打破,我只能說著好話:“哥還是讓我走吧,
我送個外賣勤工儉學不容易,家里還有弟弟妹妹要養(yǎng),我爸的醫(yī)藥費還沒有著落呢。
”他上下打量著我,朝著其他人笑了笑。旁人心領(lǐng)神會,把我架下單車。我不斷掙扎,
看著為首的富二代要騎上我的單車,開始大吼:“不行!你不能騎!”他望著我冷笑一聲,
走上去扇了我一個巴掌,鮮血從我嘴角淌下,我感覺頭暈?zāi)垦!?/p>
“整個海城誰不知道我顧一鳴?只要我一句話,海城的車都是我家的?!蔽疫€想制止,
可顧一鳴已經(jīng)騎上了我的單車。他不斷蹬著腳踏,單車卻一動不動。
嘴里開始罵罵咧咧:“什么破車,居然蹬不起來!”旁人看不見,
我卻看見單車上的鬼氣開始附著在顧一鳴身上。這單車只有地府的人才能騎,
陽間的人騎上不光騎不動,還會被鬼氣纏上。如果天亮之前還沒有除去身上的鬼氣,
鬼氣會與他合二為一,直到吸食完他的陽氣為止。衣服被汗水浸濕,我顫顫巍巍開口:“哥,
你看這車都騎不了還是我來騎吧!耽誤客人吃飯,那我也會被責罰??!”“哥你行行好,
那破車騎不了是它的原因,您大人有大量,放了那破車吧!何必和我一個送外賣的計較呢?
我還趕著送餐呢!”顧一鳴眼眸一轉(zhuǎn),掏出一沓紅色毛爺爺扔在我的臉上:“這破車我要了,
你走著去送外賣吧!”“老子還不信了,這破車我還騎不了!
”越來越多黑色的鬼氣纏上顧一鳴,我無法,只能掙脫他同伴的束縛,拉扯著顧一鳴。
“快下來!”“別瞧不起我,這車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蹬起來!”2顧一鳴一把推開我,
我還想上前卻被他的同伴攔住。“今天我顧哥一定要騎這輛單車!”“還不拿錢滾蛋!
這車已經(jīng)是我顧哥的了!”他們又拿出一沓紅色毛爺爺扔在我的懷里,
嫌惡看著我:“不就是想要錢嗎?給你了,快滾吧!”“超時可罰不了這么多錢。
”我沒有理會他們,因為鬼氣已經(jīng)把顧一鳴全部包裹起來了,就連影子也被鬼氣掏空,
成為寄居的軀殼。上一個被鬼氣纏上的人,成為地府不收,陽間不要的鬼人。
怨氣積壓越來越多,大鬧地府人間,閻王派出黑白無常,用時許久才收服。
若是天亮前鬼氣還沒有從顧一鳴身上去除,怕是這地府人間又要亂上一亂。
我不敢再設(shè)想下去,只能對著顧一鳴說好話:“這就是一輛我從二手市場淘出來的破單車,
騎起來也嘎吱嘎吱響?!薄跋衲@樣英俊瀟灑的男人騎這種破車多跌份,
要不您還是開您的跑車才能彰顯您的身份不是?”我討好握著顧一鳴的手,
企圖把他從車上拉下來。“你敢瞧不起我?”顧一鳴死死瞪著我?!安徊徊唬夷母野。?/p>
”我連忙擺擺手,合十道歉,“誰不知道顧一鳴顧哥的名號。
只是這單車還是配不上您的身份呀!”我指指他的蘭博基尼,
“還是這種豪車才配得上您的身份!”顧一鳴終于愿意從車上下來,還沒等我松一口氣。
箱子里的餐掉了出來。顧一鳴拿起那份餐,肚子及時開始咕咕嚕嚕響?!罢灭I了,
我替他嘗嘗這份餐?!鳖櫼圾Q吃了一口,感嘆:“味道不錯啊!
”旁人陪顧一鳴忙活一圈也餓了,顧一鳴把剩下的遞給旁人吃。
看著他們吃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不斷顫抖,心里發(fā)慌。我的五千塊小費!就這么被吃了。
更何況,送往地府的外賣和陽間的外賣怎么能一樣!地府的外賣都是被施了咒,
人吃下后只會擴大自己的貪欲,七情六欲被擴大后,只會給人間徒生禍端。我不斷制止,
卻被他們一腳踹在地上:“臭婆娘!剛才就敢對顧哥嘰嘰歪歪的,一份外賣還吃不得了?
剛剛都給你那么多錢了!”“不,這不是外賣的事情,是…”我還想解釋,
顧一鳴抓了一把路邊的泥土糊進我的嘴里,又從車里拿出繩子把我捆起來踹倒在一邊。
“給老子閉嘴!從剛才就惹老子不高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的嘴里塞滿了泥土,
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他們大快朵頤吃完外賣,發(fā)出心滿意足的聲音。我閉了閉眼,
絕望占據(jù)我的心頭。只希望他們闖下的禍端不要太大。他們把外賣盒扔在路邊,
準備離開的時候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忽然下降的溫度讓他們緊了緊衣服。
“六月份怎么可能會下雪呢?”我猛然抬起頭,下雪?這奈何路通往的可不就是雪女的家?
這外賣就是雪女的!喉嚨滾動,這雪女可是睚眥必報的性格!
偷吃她的外賣可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一陣雪花刮過,刺痛臉頰?!奥犝f,有人吃了我的外賣?
”3雪女沒有現(xiàn)身,氣溫越來越低,代表她的怒火越大。他們想離開,可汽油已經(jīng)被凍上,
沒有辦法離開奈何路。顧一鳴狠狠踢了一腳他的蘭博基尼,可凍上的汽車更加堅硬,
穿著拖鞋的顧一鳴只能捂著腳喊疼。我沒忍住笑出聲,顧一鳴看向地上的我,臉色森然,
一步步靠近我,我只能不斷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皠e躲了,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對不對?
”顧一鳴把我嘴里的泥土挖出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我不斷咳嗽,還是有些泥土卡在喉嚨,
只能沙啞開口:“我早就說過了,這外賣有主,不能吃?!鳖櫼圾Q裹緊他的沖鋒衣,
雪花還是鉆進他的身體里。他裹得越緊,雪花反倒是進得越多。他捏著我的下巴,
咬牙切齒地用小刀抵住我的脖頸:“臭娘們!這到底怎么回事?”顧一鳴的勁越來越大,
我的脖頸滲出滴滴血。這次不是雪花飄進他的身體,而是冰雹不斷砸向他。
我淡淡開口:“你有人脈,我也有?!蔽矣泄砻}。顧一鳴走到哪,冰雹砸到哪。
冰雹越來越大,砸得他頭破血流。而且冰雹只跟著顧一鳴,他只能不斷逃竄。雪越來越大,
他們見走不了干脆找了一個山洞取暖。顧一鳴拽著我的繩子,我跌跌撞撞被他拖著,
尖利的石頭沙礫磨破我的肌膚,被拖拽一會兒,我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鮮血滲透染紅。
他們四處環(huán)顧山洞,同伴為難地向顧一鳴開口:“顧哥,沒有東西怎么生火?
”顧一鳴看向我,笑著說:“有啊,怎么會沒有?”他抬來我的單車,
剛想點火卻被我打斷:“哥,我求你了!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在等我賺錢養(yǎng)家!
你要是燒了我吃飯的家伙,那我以后可該怎么活??!”顧一鳴沒有說話,給了同伴一個眼神。
同伴立即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拉開,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火焰在單車上起舞,
山洞暖和了起來。我心如死灰,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從地府超市里買的?;宋艺迦f塊!
我可是攢了整整一年??!顧一鳴看著一下蔫下來的我,狠狠拍了拍我的臉。
“你最好解釋清楚,為什么忽然之間下起雪來?”見我不答,顧一鳴發(fā)出一陣怪笑。
他拿出一個棒球棍,狠狠敲在巖壁上,許多沙石砸下來。看著我抖了一下,
顧一鳴滿意地放聲大笑?!霸俨徽f,下一個打的可就是你了?!碧焐珴u亮,外頭的雪也停了。
白天的時候不允許施展任何法術(shù)。我像泄氣的皮球,娓娓道來?!拔沂翘焐庩枎?,
晚上可以給地府送些陽間的吃食賺點外快。你們吃的是雪女的外賣,她生氣了所以會下雪。
”“況且,你騎了我的單車沾染上鬼氣,若是不及時去除,你怕是活不成了。
”天邊露出魚肚白,鬼氣牢牢固定在顧一鳴身上。我拿出解藥遞給顧一鳴:“只要吃了它,
我再做一次法,你就能接著過正常的生活…”我還沒說完,顧一鳴狠狠拍掉我手上的解藥,
用腳狠狠碾壓,啐了一口??粗艺?,他笑得猖狂:“老子可是顧家大少爺,顧一鳴!
”“誰來了都得老老實實當老子的小老婆!”眾人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開始吹捧顧一鳴。
“就是,這個北城誰不知道顧少的名號,聽了都得趕著陪顧少!”“顧少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是多少少女的夢中情人!”天已經(jīng)亮完,顧一鳴身上的鬼氣徹底沒有解決的方法了。
若是仔細看,便能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的眼角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細紋。
“就是雪女來了,也得排著隊求我疼愛!
”“我看她一個臭外賣的就是想錢想瘋了才說這些胡話!”同伴朝我的臉上扔了一把沙子,
卷起的塵土迷了我的眼。顧一鳴又抓了一把沙子灌進我的鼻腔,
再用棒球棍給了我腦袋狠狠一擊。見我倒地不起,他滿意笑了笑:“留她一個人自生自滅吧!
”他們嬉嬉笑笑離開了。在他們走后,沙子泥土都被我排出來。這些招數(shù)對活人有用,
可我是地府的人??!“顧一鳴,懲罰時間,到了!”4我看著太陽漸漸爬上頂,嘆了口氣,
這下又得惹出不少麻煩。單車沒了,手機在外賣箱里一起被顧一鳴燒了個干凈,
我只能徒步走下山。頂著烈日炎炎走了二十里路后,我終于找到一處村落借到電話。“老師,
我被人欺負了。”我欲哭無淚向電話那頭的人傾訴?!笆裁矗≌l敢欺負我陳老三的徒弟!
老子要他好看!”電話那頭的人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瓣P(guān)鍵是那個人還沾上鬼氣,
我只怕…”“怕什么?這些都是他的因果。惹出來的禍事自己就得承擔!”我心安了不少,
不久后就被接走?;氐降烙^,老師和同僚看見我一身傷痕紛紛要去顧家要說法。
“這顧家欺人太甚!以為這幾年過得好些就能在北城作威作福嗎?
”“老子這就去拆了他顧家的門,把那顧小子拉出來狠狠打一頓再除去他身上的鬼氣!
”大師兄摩拳擦掌,提著劍氣勢洶洶就要去顧家。“回來!”老師的衣袖把他卷了回來。
大師兄不解看向老師,只見他冷哼一聲:“沾了鬼氣的人,不出半日就會發(fā)癲發(fā)狂,
還需要我們?nèi)ヮ櫦??”大師兄心領(lǐng)神會,退到一旁。老師摸著我的腦袋,明明是慈祥的笑容,
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皞ξ彝降艿模叶紩屗麄儾坏煤盟?。
”到了下午有人傳來消息。顧家顧一鳴正在道觀外瘋了似的磕頭,嘴里不停說著:“我錯了,
求你饒了我!”顧一鳴抬起頭,此刻的他臉上已經(jīng)爬滿了細紋,成為一個行動遲緩,
老態(tài)龍鐘的人。而且顧一鳴的血不再是紅色,而是黑色。鬼氣一點一點占據(jù)他的身體,
染黑了他的血肉。為了替換他的靈魂,此時顧一鳴的身體正在經(jīng)歷抽筋扒皮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