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的旺盛,周小棠抱著吉他彈得像在鋸木頭。他號稱要演唱自己的原創(chuàng)情歌,結(jié)果剛唱到 “月亮代表我的心”,琴弦 “嘣” 地?cái)嗔艘桓?,嚇得樹上的烏鴉撲棱棱飛起來,拉了泡屎正好落在他吉他盒上。
“這是天譴??!” 周小棠悲憤地指著天空,“連鳥都嫌我唱得難聽!”
陸星辭推了推眼鏡,淡定地掏出濕巾擦手 —— 剛才他試圖搶救那把吉他,結(jié)果被濺了一身木屑?!案鶕?jù)聲波振動原理,”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你的嗓音頻率剛好能共振琴弦,建議以后改說相聲,至少不會引發(fā)鳥類應(yīng)激反應(yīng)。”
云舒笑得直不起腰,靠在翊冉肩上直發(fā)抖。影后穿著沖鋒衣,肩膀線條卻很柔和,她伸手幫云舒拂掉發(fā)梢的火星,指尖帶著篝火的溫度:“別笑了,等下該輪到你表演了。”
“我才不表演!” 云舒趕緊擺手,想起自己上次唱歌跑調(diào)被周小棠做成鬼畜視頻,“要表演也是翊冉老師來一個,你不是會彈鋼琴嗎?” 她想起之前說過,翊冉的母親是鋼琴家,難怪總覺得影后身上總帶著種優(yōu)雅的韻律感。
翊冉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口袋里的銀杏葉書簽,那里還藏著 2018 年那片林子里的舊鑰匙?!爸粫棥吨聬埯惤z》?!?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卻在周小棠的起哄聲里,被推到了篝火旁。
沒有鋼琴,林辰找來了個搪瓷臉盆當(dāng)鼓,陸星辭用樹枝敲打著節(jié)奏。翊冉清了清嗓子,輕聲唱起了首老歌,調(diào)子舒緩得像銀杏葉飄落的軌跡。唱到副歌時,她下意識看向云舒,眼神溫柔得能化開篝火的灰燼。
云舒鬼使神差地跟著哼唱,雖然跑調(diào)跑到十萬八千里,翊冉卻順著她的調(diào)子輕輕轉(zhuǎn)了個音,硬生生把跑偏的旋律拉回了正軌。周小棠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降維打擊?跑調(diào)都能被帶成和聲!”
一曲終了,林辰率先鼓掌:“沒想到你們倆還挺合拍?!?他遞給翊冉一瓶水,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圈,“像 2018 年拍《晚秋》時,你們在銀杏林里那場對手戲,明明沒彩排卻一條過?!?/p>
提到 2018 年,云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摸著口袋里那枚新的銀杏書簽,突然想起趙曼視頻里的照片。那個和翊冉合影的女孩,笑起來時眼角的弧度確實(shí)和自己很像,尤其是右眼角那顆小小的痣 —— 難道翊冉當(dāng)年……
“快看那邊!” 周小棠突然指向帳篷后面的灌木叢,“有亮光!”
遠(yuǎn)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灌木叢里走動。篝火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近處的草地,更遠(yuǎn)處的黑暗里,似乎有雙眼睛在悄悄窺視。
周小棠嚇得往陸星辭身后躲:“是不是趙曼派來的刺客?我就說她沒安好心!”
林辰起身拿起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誰在那里?”
黑暗里沒有回應(yīng),只有風(fēng)吹過銀杏樹的沙沙聲,像有人在低聲竊語。
云舒握緊翊冉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濕了那枚銀杏書簽。她不知道黑暗里藏著的是人,還是趙曼布下的新陷阱。但她清楚地知道,這場關(guān)于過去的風(fēng)波,才剛剛開始掀起更大的浪。而那棵沉默的銀杏樹,正默默見證著這一切,把秘密藏進(jìn)飄落的葉片里。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篝火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半徑三米的范圍,更遠(yuǎn)處的黑暗像濃稠的墨汁,剛才那點(diǎn)一閃而過的亮光,就像墨汁里滴進(jìn)的火星。
陸星辭立刻關(guān)掉手電筒:“別暴露位置?!?他從背包里掏出折疊刀,動作利落得不像個律師,“周小棠跟我左路,林辰帶她們右路撤退,我們?nèi)タ纯辞闆r?!?/p>
“我不回去!” 云舒攥緊翊冉的手,指腹蹭過對方掌心的舊傷,“要走一起走。” 她想起昨晚趙曼的威脅,心臟像被藤蔓纏住,“肯定是趙曼派來的人!”
翊冉?jīng)]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把云舒護(hù)在身后,左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鑰匙串 —— 那上面掛著的銀杏吊墜邊緣被打磨得很鋒利,緊急時能當(dāng)武器用。“林辰,你帶周小棠去看看,我們在這兒守著篝火。” 她的聲音很穩(wěn),“火不滅,就還有信號。”
林辰點(diǎn)頭,和周小棠貓著腰鉆進(jìn)灌木叢。風(fēng)吹過銀杏樹,葉片 “沙沙” 作響,像有人在耳邊低語。云舒盯著黑暗深處,突然發(fā)現(xiàn)地上散落的銀杏葉在微微晃動,不是風(fēng)吹的那種搖,而是有東西從上面踩過的震顫。
“有腳步聲!” 她拽了拽翊冉的衣角,聲音發(fā)顫,“不止一個人!”
翊冉立刻撿起根粗樹枝,擺出防御的姿勢。火光映在她臉上,一半亮一半暗,像她在電影里演過的俠女角色?!皠e怕,” 她低聲說,“記得我們在菜園摘菜時,你跳上我后背那次嗎?等下真有危險,你還那么做?!?/p>
云舒的臉?biāo)查g發(fā)燙,剛想反駁,就看見兩個黑影從灌木叢里滾了出來,伴隨著周小棠的慘叫:“別打別打!是自己人!”
原來是林辰和周小棠,兩人抱著一團(tuán)掙扎的黑影摔在地上。陸星辭眼疾手快地打開手電筒,光束照亮了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 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戴著趙曼公司的工作證,口袋里還露出半截偷拍用的相機(jī)。
“趙曼的助理!” 云舒認(rèn)出他就是昨天在醫(yī)院門口鬼鬼祟祟的人,“你在這里干什么?”
助理被周小棠按在地上,掙扎著喊:“我只是來看看!趙總讓我來問問你們…… 問問你們愿不愿意和解!”
“和解需要帶長焦鏡頭?” 陸星辭撿起掉在地上的相機(jī),調(diào)出里面的照片,全是云舒和翊冉的特寫,甚至還有剛才兩人合唱時的畫面,“根據(jù)《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偷窺、偷拍他人隱私,可處五日以下拘留?!?/p>
助理的臉?biāo)查g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說實(shí)話!是趙總讓我來拍你們吵架的證據(jù)!她說只要拍到你們鬧翻的照片,就給我升職加薪!” 他突然指向翊冉,“她還說…… 只要能讓翊冉老師身敗名裂,就算把她妹妹的事抖出來也沒關(guān)系!”
“我妹妹怎么了?” 翊冉的聲音冷得像冰,樹枝攥得咯吱作響,“趙曼把她怎么樣了?”
助理被嚇得一哆嗦:“她妹妹…… 她妹妹在趙總公司當(dāng)練習(xí)生,合約簽了十年,趙總說要是翊冉老師不聽話,就雪藏她妹妹一輩子!”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jìn)篝火,火星 “噼啪” 炸開。云舒看著翊冉瞬間繃緊的側(cè)臉,突然明白趙曼為什么這么有恃無恐 —— 她攥著的根本不是什么陳年舊料,而是活生生的人質(zhì)。
“卑鄙?!?翊冉的指尖在顫抖,那枚銀杏書簽從口袋里滑出來,落在地上被火星燙出個小黑點(diǎn)。
林辰扶起助理,臉色凝重:“你知道她妹妹現(xiàn)在在哪嗎?有沒有被為難?”
“在公司訓(xùn)練呢……” 助理哭喪著臉,“我早上還看見她,趙總讓她每天練二十小時舞蹈,說達(dá)不到標(biāo)準(zhǔn)就不給飯吃……”
周小棠氣得踹了旁邊的樹干一腳:“這個老妖婆!簡直是人販子!” 他擼起袖子就要往山下沖,“我現(xiàn)在就去救她妹妹!”
“別沖動?!?林辰拉住他,“現(xiàn)在去只會打草驚蛇?!?他轉(zhuǎn)向翊冉,“我們得從長計(jì)議,先穩(wěn)住趙曼,再想辦法把你妹妹接出來?!?/p>
翊冉?jīng)]說話,只是彎腰撿起那枚被燙壞的銀杏書簽,指尖反復(fù)摩挲著那個小黑點(diǎn),像在撫平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云舒突然想起 2018 年那片銀杏林,想起翊冉撿葉子時溫柔的樣子,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緊了。
就在這時,林辰的手機(jī)突然急促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一張照片和一行字。照片里是個穿著練習(xí)生制服的女孩,正對著鏡頭強(qiáng)顏歡笑,眼角那顆痣和云舒的一模一樣。文字寫著:“明早十點(diǎn),帶五千萬來換她,不許報警,否則等著收尸?!?/p>
篝火的光芒在手機(jī)屏幕上跳動,把女孩的笑容照得格外詭異。云舒看著照片里那張酷似自己的臉,突然明白趙曼為什么一直拿那張舊合影說事 —— 她根本不是要曝光過去,而是要讓翊冉在 “保護(hù)妹妹” 和 “保護(hù)云舒” 之間,做一個痛苦的選擇。
翊冉的手指死死攥著手機(jī),指節(jié)泛白得像要裂開。她沒看任何人,只是盯著篝火深處,仿佛要在跳動的火焰里找出一條生路。
周小棠的怒氣突然泄了,蹲在地上喃喃自語:“五千萬…… 可是她真的只是想要錢嗎?”
陸星辭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寒光:“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條,以勒索財(cái)物為目的綁架他人,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趙曼這是在自尋死路。”
可沒人笑得出來。云舒看著翊冉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握住她冰涼的手,把自己那枚完好的銀杏書簽塞進(jìn)對方掌心:“我們一起想辦法。” 她想起 2018 年翊冉在銀杏林里說的話,“你說過,舞臺上沒有永遠(yuǎn)的配角?!?/p>
翊冉的指尖顫了顫,反手握緊她的手。兩枚銀杏書簽在兩人掌心相觸,一枚帶著火星的焦痕,一枚留著新鮮的葉脈,像兩段被命運(yùn)纏繞的時光。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兩道車燈刺破黑暗,正朝著露營地的方向駛來。車速很快,車燈在林子里投下晃動的光影,像兩條正在逼近的毒蛇。
“是趙曼的車!” 周小棠聲音發(fā)緊,“她怎么親自來了?”
林辰迅速把助理推到帳篷后面藏好:“你們帶著證據(jù)先躲起來,我去應(yīng)付她。”
翊冉卻站直身體,把手機(jī)揣進(jìn)懷里,書簽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不用躲?!?她的聲音異常平靜,“該面對的,躲不掉?!?/p>
車燈越來越近,引擎聲震得地面都在發(fā)顫。云舒看著翊冉挺直的背影,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 趙曼敢深夜趕來,絕不止是為了那五千萬。她今晚帶來的,或許是能徹底摧毀翊冉的終極武器。
篝火漸漸弱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黑暗中閃爍。銀杏樹的葉子還在沙沙作響,像在低聲訴說著一個即將被揭開的秘密。而那兩枚緊握的銀杏書簽,仿佛成了這場風(fēng)暴里唯一的錨點(diǎn),卻不知能否撐過即將到來的狂風(fēng)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