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腔里那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幾乎要天靈蓋都給掀了。
“顧、云、深!”
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三個字。
他正優(yōu)雅地松著領(lǐng)帶,聞言動作一頓,略帶疑惑地看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又抽什么風(fēng)?”。
“我們離婚吧?!蔽艺f。
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甚至帶著點壯士斷腕的悲壯。
空氣凝固了三秒。
顧云深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眼神更深邃了些,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
他放下領(lǐng)帶,走到沙發(fā)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tài)慵懶卻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理由?”他吐出兩個字,冰涼又公式化。
理由?
理由就是你是個瞎子、聾子、啞巴!
還是個腦子被門夾了的自大狂!
但我能這么說嗎?
我不敢。
三年積威猶在。
我腦子一抽,想起剛才那本破書,悲憤交加之下,脫口而出:“我得了絕癥!晚期!沒救了!”
顧云深:“……”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手里那支痔瘡膏上停留片刻,緩緩開口:“哦?什么絕癥?痔瘡癌?”
我:“……”
啊啊??!
殺了他!
現(xiàn)在就殺了他!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破罐子破摔:“對!沒錯!就是痔瘡癌!醫(yī)生說我只剩三個月了!我不想拖累你!我們好聚好散!”
說完我還努力擠了兩滴眼淚,可惜演技不過關(guān),看起來更像眼睛進(jìn)了沙子。
顧云深沉默地看著我,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我蹩腳的謊言。
就在我快要扛不住這低氣壓,準(zhǔn)備坦白從寬時,他終于開口了。
“準(zhǔn)了?!?/p>
我愣了一下:“……啊?”
“離婚。我同意了。”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明天開會,“財產(chǎn)分割按婚前協(xié)議來。你沒意見吧?”
這么爽快?
雖然是我提的,但他這毫不猶豫的態(tài)度,還是像根針一樣,輕輕扎了一下我的心口。
果然,他對我半點留戀都沒有。
“沒、沒意見!”我梗著脖子,輸人不輸陣。
“很好?!彼c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補充道:“但是,‘狗蛋’得歸我?!?/p>
“狗蛋?”我懵了。
顧云深用下巴指了指客廳角落那個豪華生態(tài)缸。
里面住著他養(yǎng)的那只據(jù)說價值六位數(shù)的、整天縮著頭一動不動的……黃金鱉。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以為他至少要爭一下財產(chǎn),或者假惺惺地問問我的“病情”,結(jié)果他跟我爭一只王八?!
還是只我喂了三年都沒見它伸過幾次脖子的蠢龜?!
“憑什么?!”我怒了,這王八我喂了三年也有感情了。
顧云深推了推眼鏡,理由充分且氣人:“它跟你一樣,智商不高,生活難以自理,離開我的精心照料,活不過三天。我是為它好?!?/p>
我:“……”
我特么謝謝您全家??!
最終,離婚協(xié)議簽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我什么都沒要。
主要是也不敢,那婚前協(xié)議對我這“賭注”本來就不咋友好。
拿著新鮮出爐的離婚證,站在民政局門口,我看著顧云深頭也不回地上車離開,尾氣噴了我一臉。
陽光有點刺眼。
我自由了。
但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還有點想哭?
一定是被那該死的尾氣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