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婉凝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沖出辦公室，馬不停蹄地趕往殯儀館。
冰冷的停尸床上，白布被掀開。
我的臉已經(jīng)被洗凈，一道丑陋的疤痕赫然貫穿在臉上。
是他，真的是蘇硯禮......
沈婉凝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我的臉，手指卻抖得不成樣子。
下一秒，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女人，毫無征兆地跪倒在地，像個孩子一樣，發(fā)出了一陣陣壓抑的哭聲。
她不相信，也不接受。
她捧在手心里寵了那么多年的男孩，怎么會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了。
我的靈魂跟著她一起來到殯儀館，從這個視角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
就連我自己都驚呆了，那道疤真的很嚇人。
女助理為她送來了手機，恰巧田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沈總，當(dāng)年的真相，都查清楚了?！?/p>
田律師的聲音無比凝重。
“雖然所有的證據(jù)鏈都指向蘇硯禮先生，但都太過巧合?！?/p>
“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引導(dǎo)?！?/p>
“我順著當(dāng)年被忽略的一條線索查下去，發(fā)現(xiàn)......這件案子還和另一人有關(guān)?！?/p>
沈婉凝緩緩抬起頭，雙眼猩紅，“誰？”
律師沉默了片刻，才艱難地開口：“是蘇家的大少爺，蘇硯舟?！?/p>
田律師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
“只不過，所有關(guān)于蘇硯舟先生的痕跡，都被人抹得干干凈凈，一絲不留?！?/p>
沈婉凝臉上一沉，像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七年前，發(fā)生那起車禍時，她為了掩護(hù)蘇硯舟，第一時間找人抹去了有關(guān)他所有的痕跡，然后打算為他頂罪。
可第二天，新的線索出現(xiàn)，所有的證據(jù)都統(tǒng)統(tǒng)指向了蘇硯禮，她當(dāng)時真的以為一切都是蘇硯禮做的，而他甚至還想陷害蘇硯舟。
可現(xiàn)在，卻從律師口中得出來另一個結(jié)果，那些指向蘇硯禮的證據(jù)才是假的，他是為了給自己頂罪。
沈婉凝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是我抹去的......”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田律師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開口：“......那就說得通了?！?/p>
“蘇硯舟，才是那場車禍的真兇?！?/p>
“有幾成把握？”沈婉凝的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
田律師無比肯定地說：“十成！”
沈婉凝卻突然暴怒，對著電話嘶吼：“那當(dāng)年為什么還能搞錯？！為什么？！”
田律師被吼得一愣，委屈得不行：“沈總，這不能怪我們??！”
“有關(guān)蘇硯舟先生的痕跡，抹去的太過干凈了，所以才......”
所以才會讓無辜的蘇硯禮，背負(fù)了所有的罪孽。
此刻的我卻一點也恨不起來，也怨不起來了。
因為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說到底，仍是我咎由自取罷了。
田律師的話，像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沈婉凝。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掛了電話，然后笨拙地為我整理好凌亂的頭發(fā)。
她的動作很輕很慢，仿佛我只是睡著了，一用力就會把我吵醒。
“硯禮，對不起。”她低聲呢喃，聲音里是無盡的悔恨。
“是我錯了，是我害了你?！?/p>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這幾句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在我的臉上。
溫?zé)岬臏I水，卻再也喚不醒我冰冷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