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星河,二十五歲,是個啞巴。
確切說,是個裝啞巴的頂流歌手。
三年前那場車禍后,我就再也開不了口。醫(yī)生說我聲帶沒問題,是心理創(chuàng)傷導致的失語癥。
可我知道真正的原因。
是因為慕景言那句話——
"柳星河,你這種下賤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
現在,我確實不會再讓他聽到了。
手機震動,經紀人沈雨發(fā)來消息:《夜色》綜藝錄制時間確定,下周一晚上八點,慕氏大廈頂樓錄音室。
我看著那個熟悉的地址,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三年了,我以為我再也不用去那個地方。
可命運總愛開玩笑。
當紅創(chuàng)作人慕景言,慕氏集團的太子爺,娛樂圈的金字招牌制作人,偏偏就是我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而我,柳星河,如今國內最火的"啞巴歌手",靠著手語和假聲表演走紅全國的偶像,居然要和他合作一檔音樂節(jié)目。
荒謬。
我揉了揉太陽穴,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
慕景言站在錄音室里,冷著臉看我:"你以為裝可憐就能讓我原諒你嗎?柳星河,你害死了小音,還有臉站在我面前?"
"我沒有..."我想解釋,可他直接打斷了我。
"你這種下賤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滾出我的錄音室,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的世界塌了。
不只是因為他的話,更因為我知道,無論怎么解釋,他都不會相信我。
慕小音的死,確實和我有關。
但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拿起手機,給沈雨回了條消息:我不接這個通告。
幾乎是秒回:你瘋了?這是慕氏主投的項目,違約金三千萬,你拿什么賠?
我咬了咬唇。
三千萬,對現在的我來說確實是天文數字。
雖然我紅了,但分給公司、稅收、團隊費用后,我手里其實沒多少錢。更別說還要養(yǎng)著那個老宅里的人。
算了。
見就見吧。
反正我現在是啞巴,他應該很滿意。
下周一很快就到了。
我站在慕氏大廈樓下,仰頭看著那棟直插云霄的建筑,心情復雜。
三年前,我?guī)缀趺刻於紩磉@里。
那時的我意氣風發(fā),以為自己是慕景言的白月光,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慕小音的意外。
直到一切都變了。
電梯在五十八樓停下,我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錄音室還是老樣子,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夜景,設備也還是當年那些,只是多了幾臺新機器。
"柳老師。"
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我回頭,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正沖我笑。
"我是這期節(jié)目的音響師,許薇薇。久仰大名。"
我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打字:你好。
"誒,柳老師您不用這么客氣,我聽說您..."她欲言又止,顯然知道我失語的事。
我笑了笑,繼續(xù)打字:沒關系,習慣了。
"其實我覺得您現在這樣也很有特色,您的假聲真的太美了,而且手語表演也超級有感染力。"許薇薇眼睛亮晶晶的,"我是您的粉絲呢。"
還沒等我回應,錄音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三年了,慕景言幾乎沒有變化。
還是那張冷峻的臉,還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還是那種天生的貴公子氣質。
只是比三年前更冷了。
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間,眼中閃過什么情緒,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開始吧。"
兩個字,冷得像冰。
許薇薇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說:"慕總,我們是不是先對個詞?"
"不用。"慕景言走到調音臺前,頭也不抬,"柳老師應該很清楚流程。"
我握緊手機,手有些顫抖。
是啊,我當然清楚。
三年前,我在這里待了整整一年,每一個流程都爛熟于心。
我走到麥克風前,戴上監(jiān)聽耳機。
熟悉的前奏響起,是慕景言三年前寫的那首《暗涌》。
那首因為慕小音的死而被雪藏的歌。
我看向他,他正盯著屏幕,手指在調音臺上飛快移動。
專注工作時的慕景言,還是那么迷人。
音樂漸漸淡去,我知道該我開口了。
可是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不是因為失語癥。
是因為這首歌。
這首歌,是慕景言寫給慕小音的。
也是我最后一次在這里唱的歌。
"怎么了?"慕景言抬起頭,眼中帶著譏諷,"聲帶又出問題了?"
我搖搖頭,手語比劃:換一首。
"不換。"他的聲音更冷了,"要么唱,要么滾。"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然后,我開始用手語"唱"起來。
手指在空中飛舞,每一個動作都準確地對應著歌詞。
這是我這三年來練就的絕技,用手語詮釋音樂,用肢體傳達情感。
可是今天,面對著這首歌,面對著慕景言,我的手語顯得格外沉重。
因為這首歌的每一句詞,都像刀子一樣割在我心上。
"夜色如水,淹沒了過往的美好..."
"是誰的眼淚,模糊了最后的擁抱..."
我的手開始顫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三年前,就是在這首歌錄制的那天晚上,慕小音出了車禍。
三年前,就是因為這首歌,我和慕景言徹底決裂。
我停下了手語,睜開眼睛看向慕景言。
他正死死盯著我,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不想唱就別唱。"他突然站起身,"我還以為柳大歌手有多敬業(yè)。"
我擦掉眼淚,手語比劃:對不起。
"對不起?"他冷笑一聲,"柳星河,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我咬住唇,沒有回應。
因為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他都不會聽。
慕景言走到我面前,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三年了,你還是這么虛偽。"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裝啞巴裝得很爽吧?這樣就不用解釋什么了,是不是?"
我抬起頭看著他,想要解釋,想要告訴他真相。
可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不是因為失語癥。
是因為我知道,真相比謊言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