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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獄霸非要我給他暖被窩 算球子 106450 字 2025-08-22 08: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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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的風帶著監(jiān)獄特有的鐵銹和塵土氣息,吹散了白日的燥熱。

夜色濃重,只有遠處高墻上的探照燈偶爾掃過,投下短暫而冰冷的光束。

阿力警惕地守在通往天臺的唯一入口,確保這片小小的天地暫時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天臺中央,秦梟隨意地坐在一個廢棄的混凝土墩上,赤裸著精悍的上半身,左肩上方靠近鎖骨的位置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沈言蹲在他面前,動作專注而輕柔地打開旁邊的醫(yī)藥箱??諝庵袕浡舅幩那遒龤馕丁?/p>

“梟哥,查清楚了?!睆娮訅旱吐曇?,打破了短暫的寂靜,眼神里帶著后怕和憤怒,“那幾根鋼梁的固定螺栓,被人用工具提前擰松了!”他拳頭捏得咯咯響。

沈言正在給秦梟傷口邊緣消毒的棉簽微微一頓。他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只有四個字:

“沖我來的。”

他心中早已隱隱有了答案——林隼。

只有林隼,才會如此急切地想讓他在這座監(jiān)獄里“意外”消失。一股寒意夾雜著沉重的壓力悄然彌漫。

秦梟感受著沈言指尖的微涼和棉簽在傷口邊緣的觸感,沒有立刻發(fā)作,反而將話題轉(zhuǎn)向另一個關(guān)鍵人物:

“老鬼?!彼曇舻统粒澳莻€瘋子。疤子那次在廠房,沈言落單,是他瘋瘋癲癲撞到老子身上,念叨什么‘小花被摧殘’。這次在工廠,又是他!哼著那鬼童謠直沖老子過來,眼神……”秦梟瞇起眼睛,回憶著那瞬間的清明和指向性的警告,“……絕對不是巧合!那老東西,有問題!”

沈言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仔細地給傷口涂抹上促進愈合的藥膏。

他回想起老鬼每次出現(xiàn)時的怪異舉止,那看似瘋癲渾濁的眼神深處,似乎總藏著什么。在圖書室被誣陷藏du那次,老鬼似乎也在書架后出現(xiàn)過……

“他像是在……試圖傳遞什么,或者……在保護什么?”沈言說出自己的猜測,語氣帶著不確定。

秦梟:“找個機會試探一下……”

藥膏涂好,沈言拿起干凈的紗布,開始仔細地包扎。他沉默了幾秒,仿佛在積蓄勇氣,終于抬起了頭,目光直視著秦梟深邃的眼睛,問出了那個在他心頭盤旋了數(shù)日的名字:

“秦梟,‘阿銳’是誰?”

秦梟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銳利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強子,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凌厲。

強子嚇得差點跳起來,連忙擺手,聲音都變了調(diào):“梟哥!天地良心!我強子對天發(fā)誓,絕對不是我多嘴!沈哥怎么知道銳哥的事兒的,我真不知道?。∥易靽乐?!”他急得額頭冒汗,生怕被誤會。

秦梟盯著強子看了幾秒,強子跟了他多年,忠心耿耿,嘴也確實嚴實。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言,眼神復雜難辨。

沈言迎著他的目光,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解釋的意味:“跟強子無關(guān),是你發(fā)燒的時候……燒得厲害,喊了這個名字……語氣……很懇求,很絕望?!彼肫鹎貤n在病床上痛苦掙扎的模樣,心中那點微妙的酸澀感再次泛起。

強子見狀,非常識趣的遠遠退到了天臺門口,和阿力一起背對著他們,確保自己聽不到任何談話內(nèi)容,將空間完全留給了兩人。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秦梟沉默了許久,久到沈言以為他不會回答。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墨藍色的夜空,那平日里總是充滿狂傲和戾氣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深沉的痛苦和刻骨的恨意,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阿銳……”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沈言從未聽過的沉重,“秦銳。我親弟弟?!?/p>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艱難地擠出來,“他是個記者,一個……臥底記者。”

沈言包扎的手停了下來,屏住了呼吸,預感到一個巨大的秘密即將揭開。

“他為了揭露林隼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尤其是那樁沾滿了血的‘游隼地產(chǎn)暴力拆遷案’,潛伏進了林隼的集團外圍?!鼻貤n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低吼,“他查到了東西,很重要的東西……關(guān)于洗錢,關(guān)于更骯臟的交易。然后……就被林隼那條老狗發(fā)現(xiàn)了?!?/p>

沈言的心猛地一沉。暴力拆遷案……又是它!

“滅口。”秦梟的拳頭狠狠砸在身側(cè)的混凝土墩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紗布下的傷口似乎又滲出了血色,他卻渾然不覺,“林隼的手下做的,干凈利落。老子動用了所有力量去查,線索……卻都指向了這座監(jiān)獄!”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冰冷的恨意掃視著下方監(jiān)獄的輪廓:“我查到,拆遷案里那些知道點內(nèi)情的、不肯閉嘴的,要么‘意外’死了,要么‘失蹤’了,剩下的……幾乎都被用各種罪名,像丟垃圾一樣丟進了東區(qū)!這里,就是林隼用來‘處理’麻煩的黑洞!毀尸滅跡,湮滅證據(jù)的絕佳場所!”

秦梟的目光轉(zhuǎn)向沈言,里面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深沉如海的痛苦:“阿銳的尸體,很可能就在這下面!或者……殺害他的兇手,處理他‘后事’的幫兇,還有他拼死想傳遞出來的證據(jù)……都他媽在這里面!老子必須進來!老子要親手把這里翻個底朝天!把林隼那老狗埋在這里的秘密,一件件全給他挖出來!血債,必須血償!”

沈言心中大撼。

他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暴戾和痛苦氣息的男人,看著他肩頭為救自己而留下的猙獰傷口,聽著他為了至親甘愿放棄自由、跳入煉獄的決絕。

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親情羈絆,那份不懼深淵也要追查真相的孤勇……沈言心中對秦梟的認知再次被打敗。

那些粗魯、霸道、蠻橫的表象之下,藏著一個為至親復仇不惜一切的靈魂。

一股強烈的欽佩和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他仿佛重新認識了眼前這個人。

原來,將他們兩人禁錮在這座鋼鐵墳墓里的,竟是同一個惡魔!同一個血海深仇!

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驅(qū)使著沈言。他看著秦梟眼中深沉的痛苦和孤注一擲的火焰,那份長久以來壓在心底的冤屈和憤怒也找到了共鳴的出口。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卸下防備的平靜:

“我也是?!?/p>

秦梟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臉上。

“我代理‘游隼地產(chǎn)暴力拆遷案’,觸碰到了林隼的核心利益?!鄙蜓缘穆曇羟逦潇o,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案子,但眼底深處燃燒著同樣的火焰,“我的大學同窗、律所同事徐澤,被林隼收買,偽造我受賄的證據(jù),將我推了進來?!?/p>

這是沈言第一次主動、清晰地向他袒露自己入獄的真相。秦梟靜靜地聽著,他知道,這小律師終于開始真正信任他了。這份信任,彌足珍貴。

夜風在天臺盤旋。兩個同樣背負著血仇、被同一個敵人推進深淵的男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無需再多言語,一種無聲的默契在彼此眼中達成。

沈言抬眼,目光如淬冰的刀鋒撞上秦梟眼底翻涌的暗火。他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聲音沉冷,字字砸在空氣里:

“秦梟,我們聯(lián)手吧?!?/p>

“沈言,”秦梟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要想好了。跟老子聯(lián)手,可就沒有回頭路了!”他的眼神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充滿了危險和強大的自信。

“回頭路?林隼把我扔進來的時候,路就斷了。我沈言向來只朝前看。”他向前一步,氣勢分毫不讓,“你弟弟的命,你我的冤情,還有不計其數(shù)慘死在他手下的冤魂……秦梟,我要的從來不是回頭路——”

他盯著秦梟染血的肩,一字一頓:

“是林隼的絕路?!?/p>

秦梟深深的看著眼前的人,眼底是嗜血的興奮與絕對的掌控:

“好!這場死局——”他俯身,灼熱的氣息烙在沈言耳畔,宣告如同戰(zhàn)鼓:

“老子陪你殺穿!”

夜風似乎更冷了些,吹得沈言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細小的疙瘩。秦梟剛剛因激動砸石墩子的拳頭傷口裂開了,沈言再次盡職盡責的給他重新包扎。

沈言的心跳依舊鼓噪,為那共同的目標,也為秦梟話語里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親情。

“阿銳……”沈言下意識地低喃這個名字,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翻騰起另一幅畫面——7歲時高燒住院,住在冰冷寬敞、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病房。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空,沒有父母的身影,只有護士塞給他的一顆廉價水果糖。

他攥著那顆糖,告訴自己:“沈言,你要乖,要足夠優(yōu)秀,優(yōu)秀到不會打擾他們的星辰大海,這樣……或許才配得到一點愛?!?/p>

國際知名生物學家的父母,他們的愛如同他們追逐的深海樣本和極地冰川,遙遠、珍貴,卻吝于施舍給唯一的兒子。

限量版的顯微鏡是生日禮物,家長會永遠是西裝革履的助理代勞,空蕩別墅里只有鐘點工的腳步聲……那些被缺席的生日、獨自度過的寒暑假,早已將“情感依靠”從他的人生詞典里徹底剔除,只留下冰冷的“完美”與“自立”。

他看著眼前這個為了弟弟甘愿沉入地獄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好奇。

他從未體會過,也從未真正理解過,這種濃烈到可以燃燒生命、不顧一切的親情羈絆,究竟是什么感覺。

“秦梟,”沈言的聲音在夜風里顯得有些輕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你和你弟弟……感情很好吧?”

他問出這句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捻著紗布的邊緣,仿佛在觸碰一個完全陌生的領(lǐng)域。

秦梟正沉浸在復仇的烈焰中,被沈言這突然的問題問得愣了一下。他側(cè)過頭,看向沈言。

夜色中,沈言的臉龐被遠處探照燈的光勾勒得有些模糊,那雙清冷的眼睛里,此刻似乎藏著一種……近乎天真的困惑?

“好?”秦梟嗤笑一聲,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我弟,我親手養(yǎng)大的,都快算我半個兒子了……”

他頓了頓,仿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聲音也變得悠遠:

“我初三那會兒……爹媽走得突然,家里天塌了。他才10歲,跟個小豆芽菜似的,站在靈堂里,眼睛腫得像核桃,拽著我的衣角,連哭都不敢大聲哭?!鼻貤n的聲音帶著一種粗糲的溫柔,“那時候我就明白了,老子不能垮。我得養(yǎng)他,供他念書,讓他過上好日子,不能讓人欺負了去?!?/p>

“老子腦子還行,本來成績也不差,但沒辦法,只能輟學。什么都干過,扛大包、洗盤子、給人看場子……為了多掙點錢,拼了命地打黑拳,就圖那點賣命錢?!?/p>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后來被虎爺看中,也是因為老子打架夠狠。呵……再后來,有了地盤,有了錢,老子把他送進最好的學校,給他買最好的東西,誰敢動他一根汗毛,老子就廢了誰!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個子躥得比我都快,聰明,正直,眼睛里永遠有光……他媽的,老子就覺得,值了!再苦再累,都他媽值了!”

秦梟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驕傲和隨之而來的、更深沉的痛楚:

“他喜歡當記者,老子嘴上罵他瞎折騰,嫌那活兒危險,背地里卻讓人護著他,給他開路……有一天他跟我說要查林隼那老狗,老子眼皮子直跳,勸他別碰,太臟!可他……他媽的倔得像頭驢!他說,哥,那些被推平了家的人,那些沒了命的人,總得有人替他們說話!他那眼神,跟他媽小時候一樣,亮得晃眼……老子……老子就沒攔得住……”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盡的悔恨。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將那翻涌的情緒強行壓下去,但肩頭肌肉的緊繃和紗布下隱隱透出的血色,卻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沈言靜靜地聽著。

包扎早已完成,他的手指還無意識地停留在秦梟健壯的小臂上。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fā),那雙總是冷靜銳利的眼眸里,此刻卻翻涌著前所未有的復雜情緒。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秦梟,在父母驟然離世的廢墟上,用單薄的肩膀硬生生扛起了一個家,將所有的風雨擋在身后,只為護住身后那個茫然無措的幼弟。

他看到了那個在泥濘中掙扎打拼、滿身傷痕卻眼神堅定的兄長,在黑暗世界里掙出一片天地,只為給弟弟鋪就一條光明坦途。

沈言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泛起一陣陣陌生的漣漪。是震撼,是酸楚,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理解。

他理解了秦梟眼中那份刻骨的恨意,那份近乎偏執(zhí)的瘋狂。

一個親手將弟弟從十歲的孩童拉扯成陽光正直、前程似錦的青年才俊的兄長!

一個為弟弟傾注了全部心血、甚至不惜以自身為盾、為他擋開世間一切污穢的守護者!

他精心培育、小心呵護的珍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光明與希望……卻在最該綻放光芒的年紀,被林隼那條毒蛇殘忍地拖入黑暗,碾碎在淤泥里,甚至可能連尸骨都無處可尋!

這不僅僅是失去一個親人。這是被硬生生剜走了半顆心,摧毀了半生的寄托與驕傲!

這血海深仇,足以讓任何理智化為灰燼,讓任何溫和的人變成復仇的修羅!秦梟沒有瘋掉,沒有直接殺出去玉石俱焚,而是選擇將計就計、步步為營地跳進這座煉獄來追查真相……這本身,已經(jīng)是他在那滔天恨意之下,僅存的、可怕的克制與理智!

沈言看著秦梟輪廓分明的側(cè)臉,看著他眉宇間深深刻印的痛苦和那抹揮之不去的孤狼般的戾氣。

他心中對秦梟最后一絲源于表象的排斥和抗拒,如同冰雪消融。

沈言緩緩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秦梟皮膚滾燙的溫度和那沉重的心跳。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腳下這座巨大的、吞噬了無數(shù)人命運的鐵籠,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與秦梟同頻共振的冰冷殺意:

“血債血償,天經(jīng)地義?!?/p>


更新時間:2025-08-22 08: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