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了。游艇上喧鬧的音樂和歡笑聲戛然而止,
只剩下江風吹過旗幟的獵獵聲,和眾人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
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在我的臉、林周蒼白的臉、蘇晴錯愕的臉,
以及碼頭入口處那個孤高清冷的女人之間,來回跳轉(zhuǎn)。程星月大概也沒想到,
等待她的會是這樣一個場面。她臉上的從容和志在必得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甚至還朝我這邊,
勾起了一個極具挑釁意味的微笑。是我叫她來的。就在半小時前,
我用一個陌生的號碼給她發(fā)了一條信息:“好戲開場,來見證你的勝利?!种?。
”她果然來了,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來欣賞蘇晴的潰敗?!巴硗恚愫f什么!
”林周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恐慌而變得尖利,“你喝多了嗎?
什么程小姐?我不認識!你不要在這里無理取鬧,破壞你嫂子的派對!”他還在演。
到了這個地步,他還在試圖用謊言來粉飾太平。蘇晴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困惑地看著我,
又看看林周,眼神里充滿了不解和擔憂:“晚晚,怎么了?
這位是……”我沒有理會林周的咆哮,而是轉(zhuǎn)身,溫柔地握住蘇晴冰涼的手,看著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道:“嫂子,對不起。有些事,我不能再瞞著你了?!闭f完,我拿起麥克風,
對著不遠處的音響師打了個手勢。游艇尾部那塊原本用來播放溫馨回憶視頻的巨大投影幕布,
瞬間亮了起來。第一張出現(xiàn)的,是程星月朋友圈里那張握著游戲手柄的手的特寫。“哥,
你說你不認識她。”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回蕩在江面上,冰冷而平靜,
“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婚戒,會出現(xiàn)在這位程星月小姐的朋友圈里嗎?
”林周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所有賓客都發(fā)出了低低的驚呼聲,我父母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我沒有停頓,
按下了翻頁鍵。第二張截圖,是林周和程星月在同一天,
發(fā)的同一家咖啡館、同一杯咖啡、同一套文具的照片。“哥,你說你那天下午在陪客戶開會。
原來你的客戶,就是程星月小姐嗎?”第三張截圖,是程星月在微博上,
點贊蘇晴“祝老公生日快樂”的動態(tài)。第四張截圖,是林周炫耀百達翡麗手表的微博下,
程星月那條囂張的評論——“我的?!币约傲种苣莻€默許的“噓”的表情。證據(jù),
一張接著一張,像一把把無情的重錘,將林周那副“完美男人”的假面,敲得支離破碎。
游艇上,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說話,只有一張張照片,
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骯臟而丑陋的背叛故事。最后,我放出了我與程星月的聊天記錄,
以及她親口承認,這條項鏈是“告別禮”的錄音。
“……等蘇晴這次過完最后一個開心的結(jié)婚紀念日,他就會提離婚?!薄啊@條項鏈,
是送給你嫂子,最后的禮物。也是我,送給她的‘告別禮’?!背绦窃卤涠鴼埲痰穆曇簦?/p>
通過音響,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真相,再也無處遁形。我關掉投影,轉(zhuǎn)過身。
林周已經(jīng)徹底癱軟在了地上,面如死灰。而蘇晴,我最擔心的蘇晴,卻出乎我意料的平靜。
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沒有看林周一眼。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從最初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到此刻,她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一片空洞,像一汪沉寂的死水。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目光終于落在了林周的身上,
她的聲音很輕,很穩(wěn),卻帶著一種足以將人凍傷的寒意?!傲种?,”她問,“她說的,
是真的嗎?”林周渾身一顫,他不敢看蘇晴的眼睛,只是痛苦地將頭埋進了雙臂里。
他的沉默,就是最殘忍的回答。蘇晴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她緩緩地抬起手,
將脖子上那條戴了十年的、林周送給她的第一條項鏈,輕輕地摘了下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