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這個偵察連的硬漢，卻被妻子柳眉鎖在門外。她說來“借宿”的表哥心臟不好，
受不得驚嚇。我信了，在零下二十度的東北，穿著單衣守了一夜。
直到屋里傳出她滿足的喟嘆和男人粗重的喘息，我才發(fā)現(xiàn)，我守衛(wèi)的不是我的家，
而是我妻子和她竹馬的洞房。那晚，我撕碎了結(jié)婚報告，也撕碎了對她最后的情分。后來，
當(dāng)她挺著肚子跪在雪地里求我復(fù)婚時，我已經(jīng)牽著軍區(qū)司令的千金，走進了真正的洞房。
01“陳鋒，你今晚睡連里吧?！毙禄槠拮恿嫉穆曇舾糁T板傳來，帶著不耐煩的顫抖。
我提著部隊剛發(fā)的半扇豬肉，風(fēng)塵仆仆地站在家門口，腦子嗡的一聲。
今天是我和她新婚的日子，也是我好不容易請下來的婚假第一天。“為什么？柳眉，開門。
”我壓著火氣，聲音已經(jīng)冷了下來。外面飄著雪，寒風(fēng)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拔冶砀鐏砹?，
他……他心臟不好，路遠體弱，得住咱這。你一個大男人，擠一張床不方便。
”她的話語無倫次，卻透著不容商量的堅決。表哥？
我怎么不知道她還有個需要新婚夜借宿的表哥？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我叫陳鋒，
二十二歲，偵察連的兵王。在部隊里，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我猛地一腳踹在門上，
木門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傲?，我數(shù)三聲，開門！
”里面?zhèn)鱽硪魂嚮艁y的腳步聲和壓低了的爭吵。我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在安撫她：“眉眉，
別怕，一個大頭兵，能怎么樣？”“眉眉？”這個稱呼像一根燒紅的鋼針，
狠狠扎進我的心臟。門開了，柳眉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裙站在門口，臉頰緋紅，眼神躲閃。
她身后，一個穿著的確良白襯衫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扣著袖扣，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審視。他就是常遠，柳眉嘴里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
一個剛從城里回來的知青。我腦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白屗麧L。
”我指著常遠，一字一頓地對柳眉說。“陳鋒你瘋了！”柳眉尖叫起來，
張開雙臂護在常遠身前，“他是我哥！你讓他大半夜去哪？”常遠輕笑一聲，
從兜里摸出一包“萬寶路”，慢悠悠地點上一根，吸了一口，對著我的臉吐出煙圈。“我說，
當(dāng)兵的，別這么粗魯。眉眉嫁給你是受委屈了，你該對她好點?！彼氖?，
有意無意地搭在柳眉裸露的肩膀上。那一刻，我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我沒再看他們，
轉(zhuǎn)身就走。刺骨的寒風(fēng)吹在身上，卻遠不及我心里的冷。我在家屬院的雪地里站了一夜，
像個孤魂野鬼。天快亮?xí)r，我聽見窗戶被推開的聲音。是柳眉。她看見我，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好像我站在這里讓她丟了多大的人。她沒說話，
直接從窗戶里潑出一盆水。水不偏不倚，盡數(shù)澆在我的頭上，瞬間結(jié)成了冰碴。那盆水，
也徹底澆滅了我對這段婚姻最后的幻想。02我頂著一身冰碴回到連隊，把指導(dǎo)員嚇了一跳。
“陳鋒？你小子不是請婚假了嗎？怎么搞成這副樣子？”我沒說話，
只是從懷里掏出那份還帶著體溫的結(jié)婚申請，沉默地遞給他。指導(dǎo)員看完，
氣得一拍桌子：“混賬！這是作風(fēng)問題！我這就去軍務(wù)處，給你撤銷申請！”“謝謝指導(dǎo)員。
”我敬了個軍禮，轉(zhuǎn)身去了訓(xùn)練場。那天，我在訓(xùn)練場上跑了二十公里，打完了三百發(fā)子彈，
直到渾身脫力，汗水浸透了作訓(xùn)服，才感覺心里那股堵著的邪火消散了一些。婚，
是肯定要離的。但不是現(xiàn)在。就這么放過他們？太便宜了。第二天，
我沒回那個所謂的“家”，而是直接去了柳眉工作的紡織廠。還沒進車間，
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己托〗忝玫撵乓??！翱匆姏]？
這可是常遠哥從南方帶回來的最新款式的確良襯衫，咱們這見都見不到?！薄鞍ミ?，柳眉，
你不是剛跟那個當(dāng)兵的結(jié)婚嗎？怎么還跟常遠哥走這么近？
”柳.眉不屑地哼了一聲：“結(jié)婚怎么了？還不能有異性朋友了？再說，
我跟陳鋒那種粗人有什么好說的。要不是他死纏爛打，還用家里的關(guān)系給我爸安排了工作，
我才不會嫁給他。”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卻充滿了炫耀的意味：“常遠哥說了，
他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準(zhǔn)備在縣里搞點小生意。等他發(fā)了財，就帶我走，到時候，
誰還稀罕那個破軍婚?！痹瓉砣绱恕Ｎ业强h武裝部的副部長，
托了關(guān)系才把柳眉的爹從鄉(xiāng)下調(diào)到縣里的糧站當(dāng)個小組長。這事成了她拿捏我的把柄，
也成了她看不起我的根源。我沒進去，轉(zhuǎn)身去了趟供銷社，買了兩瓶最好的“茅臺”，
一包“大前門”，直接敲開了紡織廠廠長的家門。廠長姓李，是我爹的老戰(zhàn)友。酒過三巡，
我沒提柳眉，只是說起部隊最近在搞軍民共建，
想在廠里選幾個思想進步、根正苗紅的積極分子，去部隊做幾場報告。李廠長一聽，
當(dāng)即拍著胸脯保證：“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給你挑最好的！”我笑了笑，
給他滿上酒：“李叔，我們部隊最看重的就是作風(fēng)。這個人選，一定得是經(jīng)得起考驗的同志。
”我特意在“作風(fēng)”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李廠長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說：“小鋒，你放心，叔心里有數(shù)?！睆睦顝S長家出來，我心里有了底。柳眉，
常遠，你們不是想雙宿雙飛嗎？我倒要看看，沒有了工作的柳眉，和一窮二白的常遠，
能飛到哪里去?；夭筷牭穆飞?，我路過家屬院，正好看見柳眉和常遠從屋里出來。
常遠騎著一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柳眉親昵地坐在后座上，手里還拿著一根冰棍，
笑得花枝亂顫。那輛自行車，是我托人用攢了半年的津貼買的，
本來想作為新婚禮物給柳-眉一個驚喜?，F(xiàn)在看來，倒是我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柳眉也看見了我，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高傲。她摟著常遠的腰，
故意把頭靠在他的背上，挑釁地看著我。我沒理她，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
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不是醫(yī)院那種消毒水的味道，
而是某種……特殊的草藥味。我腳步一頓，一個念頭在我腦海里閃過，讓我渾身發(fā)冷。
03回到部隊，我立刻給在縣醫(yī)院當(dāng)護士的發(fā)小王胖子打了個電話?！芭肿樱瑤臀也椴?，
最近有沒有一種治……婦科病的草藥，味道有點特殊。”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王胖子在那頭“嘿嘿”一笑：“鋒哥，你這剛結(jié)婚就關(guān)心起嫂子的身體了？行，
我?guī)湍銌枂栁覀兛剖业睦现嗅t(yī)?！卑胄r后，王胖子的電話打了回來，語氣變得有些古怪。
“鋒哥，你說的那個藥，叫‘益母草’，是調(diào)經(jīng)安胎用的。一般……都是剛懷上，
胎不穩(wěn)的人才喝。”安胎？我感覺自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耳朵里嗡嗡作響。
我和柳眉從認(rèn)識到結(jié)婚，滿打滿算也就牽過兩次手，連嘴都沒親過。這個胎，是誰的？
答案不言而喻。我掛了電話，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第一次感覺到了什么叫絕望。
我以為她只是愛慕虛榮，只是被常遠的“城里人”身份迷了眼。我沒想到，
她竟然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帶著別人的種，嫁給我這個“冤大頭”？我慢慢站起身，
走到鏡子前。鏡子里的我，眼眶發(fā)紅，右眼角那道訓(xùn)練時留下的疤痕，像一條丑陋的蜈蚣，
猙獰地趴在臉上。我抬手，輕輕摸了摸那道疤。這是我身為軍人的勛章，
卻成了她嘲笑我“粗魯”的證據(jù)。我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翻涌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不能就這么算了。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沒事人一樣，
每天正常出操、訓(xùn)練。只是訓(xùn)練的強度，連副連長都看不過去，勸我別太拼。我只是笑笑，
沒說話。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訓(xùn)練中，因為只有這樣，
我才能暫時忘記那種被背叛的惡心感覺。一周后，李廠長的電話打到了連里，找我?！靶′h，
你上次說的事，我查清楚了?！崩顝S長的聲音很嚴(yán)肅，“那個柳眉，作風(fēng)確實有問題。
廠里好幾個男同志都跟她不清不楚的。還有那個叫常遠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整天游手好閑，就靠著一張嘴騙小姑娘?！薄袄钍?，謝謝您?！薄爸x什么。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不能讓你受這種委屈?！崩顝S長頓了頓，又說，“廠里已經(jīng)決定了，
以‘作風(fēng)不正’為由，開除柳眉。公告明天就貼出去?！薄昂??！睊炝穗娫?，我看著窗外，
天邊最后的晚霞被黑暗吞噬。好戲，該開場了。晚上，我特意換上了一身干凈的常服，
還從司務(wù)長那里借了點“雪花膏”抹在臉上，這才慢悠悠地晃回了家屬院。剛到樓下，
就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俺＿h哥，你別走！廠里把我開除了，我以后可怎么辦??？
”是柳眉帶著哭腔的聲音?！安蛔?？不走留在這里喝西北風(fēng)嗎？”常遠的聲音尖酸刻薄，
“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別去招惹那個當(dāng)兵的，你非不聽！現(xiàn)在好了，工作丟了，
我看你拿什么養(yǎng)活肚子里的種！”“我……我不是還有你嗎？你說過要帶我走的！
”“帶你走？你也不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guī)阕吒墒裁矗慨?dāng)累贅嗎？”“常遠！你混蛋！
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孩子！”“誰知道是誰的？”常遠冷笑一聲，
“你跟廠里那個車間主任不也挺火熱的嗎？行了，別纏著我了，我還要去趕火車呢?！苯又?，
是柳眉絕望的哭喊和常遠不耐煩的咒罵。我靠在墻角，靜靜地聽著。
直到樓上傳來“砰”的一聲關(guān)門聲，我才走了出去。柳眉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頭發(fā)凌亂，
臉上還掛著淚痕。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fù)溥^來，抱住我的腿。
“陳鋒！陳鋒你幫幫我！常遠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和孩子了！”我抽出腿，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澳愕暮⒆樱c我何干？
”04柳眉的身體僵住了。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那雙曾經(jīng)讓我心動的眼睛里，
此刻充滿了驚慌和恐懼?！瓣愪h……你……你都知道了？”我沒回答她，
只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扔在她臉上?！半x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好字了。你簽完，
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那張輕飄飄的紙，像是一塊巨石，瞬間擊垮了柳眉最后的心理防線。
她瘋了一樣地撕扯著那份協(xié)議書，歇斯底里地尖叫：“我不離！陳鋒，我死也不離婚！
我懷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騙我。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看著我的眼睛?！傲?，你真當(dāng)我是傻子嗎？”我的聲音很輕，
卻像冰錐一樣刺進她的耳朵，“我們結(jié)婚才幾天？這個孩子幾個月了，你心里沒數(shù)嗎？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俺＿h跑了，
工作也丟了，現(xiàn)在，連我這個‘冤大頭’你都抓不住了?！蔽宜砷_手，站起身，
撣了撣褲子上的灰，“柳眉，路是你自己選的?！闭f完，我不再看她，轉(zhuǎn)身就走?！瓣愪h！
”她在我身后凄厲地喊道，“你不能這么對我！我爹的工作是你爸安排的，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扯出一個冰冷的笑?！澳惴判模愕墓ぷ鞑粫惺?。”“但是，
”我話鋒一轉(zhuǎn)，“從今往后，你們家欠我們陳家的，就拿你這輩子來還吧。
”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一個被工廠開除，未婚先孕還被男人拋棄的女人，在這個時代，
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而她的家人，為了保住那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只會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這，就是我送給她的，最后的“禮物”。處理完柳眉的事，
我感覺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雖然被戴了綠帽子，但好在及時止損，
沒有真的跟她綁在一起。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即將到來的軍區(qū)大比武中。這次比武，
關(guān)乎著我們整個團的榮譽，也關(guān)乎著我個人的前途。如果能拿到名次，
我就有機會被保送到軍校進修。為了備戰(zhàn)，我?guī)缀跏且杂?xùn)練場為家。這天下午，
我正在進行障礙訓(xùn)練，跑到一半，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從兩米高的障礙墻上摔了下來。
左腿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我掙扎了幾下，沒能站起來?！瓣愪h！”戰(zhàn)友們都圍了上來。
很快，我被送到了軍區(qū)總醫(yī)院。醫(yī)生檢查過后，搖了搖頭：“左腿脛骨骨折，必須馬上手術(shù)。
不過……手術(shù)后可能會留下后遺癥，你以后，恐怕不能再進行高強度訓(xùn)練了。
”不能高強度訓(xùn)練？這句話像一個晴天霹靂，把我整個人都打蒙了。一個偵察兵，
如果不能上訓(xùn)練場，那跟廢人有什么區(qū)別？我的軍旅生涯，
難道就要以這樣一種不光彩的方式結(jié)束了嗎？躺在病床上，我看著天花板，心里一片灰暗。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身姿窈窕的女醫(yī)生走了進來。她戴著口罩，
只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像秋天的湖水?！澳憔褪顷愪h？”她的聲音很好聽，
像山澗里的清泉。我點了點頭。她走到我床邊，拿起我的X光片，仔細地看了起來。
她看得很專注，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過了一會兒，她放下片子，
對我說：“你的情況，我看了。確實比較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蔽吟龅难劬?，
瞬間燃起光亮?！搬t(yī)生，你的意思是……”“我叫孟晴。”她摘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