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約之始冰涼的支票邊緣硌在指腹,七十萬,買我三個月。顧瑾年就坐在對面,
西裝革履,眉眼疏離得像終年不化的雪山,連遞過來的合約條款都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冷氣。
他需要的不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女伴,而是一個足夠聽話、能應(yīng)付他家族催婚壓力的道具。
“溫小姐,”他開口,聲音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那根弦,敲在人心上,不痛,
卻沉甸甸地發(fā)悶,“這期間,你需要配合我出席所有必要的場合,
滿足我家人提出的合理要求。當(dāng)然,所有開銷由我承擔(dān),結(jié)束后,這筆錢是你的。
”我捏著那張輕飄飄又重逾千斤的紙,喉嚨發(fā)干。
陽光孤兒院漏雨的屋頂和孩子們渴望新書本的眼神在腦中交錯。
自尊心在現(xiàn)實(shí)面前薄得像一張紙,一戳就破?!昂谩!蔽衣犚娮约旱穆曇?,有點(diǎn)飄,
卻又異常清晰。顧瑾年的教學(xué)嚴(yán)苛得不近人情。從刀叉擺放的角度,
到與人交談時微笑的弧度,從品鑒紅酒的禮儀,到聆聽古典音樂時恰到好處的反應(yīng)。
他像個最挑剔的工匠,親手打磨我這塊粗糲的頑石,試圖讓我看起來像那么回事兒,
能嵌進(jìn)他流光溢彩的世界里,不顯得太突兀。他帶我去頂級沙龍打造形象,
手指掠過設(shè)計(jì)師捧出的華服,選定最保守低調(diào)的一件;他帶我出入觥籌交錯的場合,
手臂紳士地虛環(huán)在我腰后,隔絕探究的目光,也隔絕任何真正靠近的可能。他做得無可指摘,
禮貌,周全,也冰冷徹骨。仿佛我們之間,真的就只剩下那薄薄一紙合約。
有時我會撞見他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像是透過我在看別的什么。但那情緒消失得太快,快得讓我以為只是錯覺。
2 晚宴風(fēng)波直到那場晚宴。衣香鬢影,笑語喧嘩。顧瑾年正與人談事,
我被幾位面生的富家小姐纏住,一杯香檳不由分說地塞進(jìn)我手里。領(lǐng)頭的那個笑容甜美,
眼神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是之前試圖接近顧瑾年卻被無視的李家千金?!皽匦〗?,
賞臉喝一杯吧?瑾年哥可是很少帶女伴的,我們好奇得很呢。”推拒不得,
那杯酒液滑入喉嚨,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甜膩。起初只是微醺,很快,那股熱意變成燎原的火,
從胃里兇猛地?zé)饋?,四肢卻冰涼發(fā)軟。視線開始模糊,
嘈雜的人聲像是隔了一層水嗡嗡作響。我踉蹌著,想去找顧瑾年,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帶著清冽的木質(zhì)香。是顧瑾年?!啊洹!蔽已例X打著顫,
往他懷里縮,本能地汲取那一點(diǎn)微弱的熱源,“瑾年…好冷……”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隨即是更加曖昧的起哄聲?!皢?,顧總,女朋友這是喝多了?
”“還不快親自送人家回去好好‘照顧’一下?”“就是就是,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那些聲音油膩又刺耳。顧瑾年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隨即猛地將我打橫抱起。他的臉色很難看,下頜線繃得極緊,
眼神掃過剛才起哄最厲害的那幾個人,冰寒刺骨,瞬間壓下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笑聲。
他沒理會任何人,抱著我大步離開。3 浴室迷情車內(nèi)暖氣開得很足,我卻還在發(fā)抖,
那股邪火和寒意在我體內(nèi)激烈地拉鋸,理智被燒得所剩無幾。我只覺得渴,又覺得無處不癢,
無一處不難受,下意識地往身邊唯一的熱源蹭。顧瑾年把我裹在他的大衣里,
手臂像鐵鉗一樣箍著我,阻止我亂動,聲音沙啞地催促司機(jī):“開快點(diǎn)!”他的懷抱很穩(wěn),
心跳卻又快又重,擂鼓一樣敲擊著我的耳膜?;氐剿墓?,被抱進(jìn)浴室。
溫?zé)岬乃鳛⑾聛?,稍微?qū)散了一些寒意。他把我放在浴缸邊沿坐著,毛巾浸濕了熱水,
動作有些笨拙地擦拭我滾燙的臉頰和脖頸,試圖讓我清醒一點(diǎn)。他的指尖帶著燙人的溫度,
碰到哪里,哪里的皮膚就戰(zhàn)栗著蘇醒。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一切,他的輪廓在眼前晃動,
好看得不像真人。我昏昏沉沉地看著,只覺得他那雙總是結(jié)著冰的眼睛,
此刻像是融化的深潭,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劇烈掙扎的情緒。他的手停頓在我鎖骨下方,
呼吸陡然變得沉重,猛地移開視線,想要轉(zhuǎn)身?!皽赝?,
別這樣看我……”那聲音壓抑得幾乎扭曲。可我難受極了,體內(nèi)那把火燒得我神志不清。
我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將自己貼上去,尋求解脫,聲音帶著哭腔和全然的依賴,
模糊地輕喃:“瑾年哥哥……好難受……幫幫我……”那聲“哥哥”像是一道驚雷,
又像是一把徹底劈開理智的斧頭。他猛地僵住,下一瞬,天旋地轉(zhuǎn)!
我被他狠狠按在冰冷的瓷磚墻壁上,花灑的水珠劈頭蓋臉地砸落。他眼底所有克制徹底崩碎,
露出底下洶涌的、近乎猙獰的欲望和痛苦。水花四濺中,他滾燙的唇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
狠狠碾落下來。那不是吻,是吞噬,是懲罰,是絕望的宣泄。氧氣被掠奪,唇舌被侵占,
每一寸呼吸都充斥著他霸道的氣息。我嗚咽著,推拒的手被他輕易扣住壓在頭頂,
身體嚴(yán)絲合縫地貼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同樣失控的心跳和緊繃的肌肉線條。
就在我?guī)缀跻舷炟蕰r,他稍稍退開毫厘,額頭抵著我的,喘息粗重得嚇人,
滾燙的呼吸交錯在一起。浴室里只剩下嘩嘩的水聲和我們劇烈的心跳。他看著我,
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入腹,又像是承受著凌遲般的極刑。然后,
我聽見他嘶啞的、仿佛從地獄里擠出來的聲音,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4 血緣之謎“知道嗎?
你像極了我二十年前被綁架的親生妹妹……”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灼熱和迷亂瞬間被這句話凍住。他痛苦地閉上眼,復(fù)又睜開,
里面是徹底沉淪的瘋狂和絕望?!翱涩F(xiàn)在的我,寧愿下地獄……也不想放開你。
”花灑的水還在不知疲倦地落下,打濕他的頭發(fā),他的睫毛,沿著深刻的臉廓流淌,
分不清是熱水還是別的什么。他眼底的紅,像是淬了血,燙得嚇人。我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吸不進(jìn)一絲氧氣。方才燎原的邪火被這盆冰水兜頭澆滅,只剩下刺骨的寒,
從腳底板一路凍僵到天靈蓋。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著戰(zhàn)栗。妹妹?
那個只存在于顧家諱莫如深的話題里,據(jù)說幼年便已夭折的女孩?我像她?
所以那些審視的目光,那些偶爾流露的復(fù)雜神情,那些刻意的距離……原來都不是我的錯覺。
七十萬,買的不僅僅是一個擋箭牌,還是一個……替身?
一個可供他寄托某種扭曲執(zhí)念的幻影?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惡心。可壓著我的這具身體那么燙,
燙得幾乎要灼傷我冰冷的皮膚。他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
像是瀕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指節(jié)泛著白,微微顫抖。他沉重的呼吸噴在我臉上,
帶著絕望的溫度?!胺砰_…”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掙扎起來,
“顧瑾年你放開我!”我的反抗像是刺激到了他。他非但沒松手,反而將我箍得更緊,
另一只手猛地攥住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抬起臉,直視他眼底那片駭人的風(fēng)暴?!胺砰_?
”他低吼,聲音破碎不堪,像是困獸的哀鳴,“我怎么放?婉婉,你告訴我怎么放?
”那聲突如其來的、親昵到恐怖的“婉婉”,讓我渾身一僵。
一眼……我就知道不該招惹你……可我還是把你帶到了身邊……”他的指腹摩挲著我的下頜,
力道失控,帶來細(xì)微的疼,
三個月……七十萬……我以為我能控制……我以為我只是想看看你……”他的吻再次落下來,
不再是剛才那種懲罰性的啃咬,而是變得急切而混亂,落在我的唇角、臉頰、眼瞼,
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絕望,語無倫次地低喃。
……看著你對我笑……對我哭……看著我爸媽喜歡你……”每一個短句都伴隨一個滾燙的吻,
砸得我暈頭轉(zhuǎn)向,“我一邊告訴自己這是錯的,
一邊可恥地期待著每一次見面……”“那杯酒……”他聲音猛地一沉,帶著后怕的狠戾,
“如果我晚到一步……如果……”他不敢說下去,只是更緊地抱住我,
像是要把我揉進(jìn)他的骨血里?!皠e再那樣看我……別再那樣叫我……”他埋首在我頸窩,
聲音悶啞得幾乎聽不清,“我會瘋的……溫婉……我真的會瘋的……”頸側(cè)傳來一片濕熱。
我徹底僵住了,所有的掙扎和怒罵都堵在了喉嚨里。他在……哭?
這個永遠(yuǎn)冷靜自持、仿佛沒有情緒波動的顧瑾年,此刻竟像個小孩子一樣,
脆弱無助地抱著我,肩膀微微顫抖。那滾燙的液體烙鐵一樣燙在我的皮膚上,
也燙進(jìn)了我的心里,一片混亂的灼痛。水聲淅瀝,氤氳的水汽模糊了鏡面,也模糊了界限。
恨他的欺騙和隱瞞,恨他把我拖入這樣畸形的關(guān)系里。可心底最深處,
卻又可恥地泛起一絲陌生的、酸澀的悸動。被他那樣強(qiáng)烈到不顧一切地需要著,
仿佛我是他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源……這種感覺,危險又致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推開他?
還是……我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碰觸到他濕透的襯衫下緊繃的脊背。他猛地一顫,抬起頭,
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在我的臉上盯出兩個洞來,尋找某種判決或救贖。
“說話……”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溫婉……罵我……打我……讓我滾……”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大腦依舊一片混沌,被下藥的無力感,被揭穿身份的震驚,
被他突如其來的崩潰告白沖擊得七零八落。看著他那雙盛滿了痛苦、欲望和恐懼的眼睛,
那里面清晰地倒映著我同樣驚慌失措的臉。最終,
我只是極其緩慢地、顫抖地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輕輕碰了碰他濕漉漉的頭發(fā)。
這個細(xì)微的動作卻像是一道赦令。他眼底猛地爆發(fā)出駭人的光亮,
像是瀕死的人終于呼吸到了氧氣。下一秒,更加洶涌的吻落了下來,不再是絕望的宣泄,
而是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和確認(rèn)。這一次,我沒有再掙扎?;⒌乃疁嘏鼗\罩著我們,
蒸騰的熱氣將瓷磚墻壁熏得一片模糊。窗外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
卻仿佛被徹底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在這方密閉的、只剩下喘息和水聲的空間里,
道德和倫理在失控的情感面前,暫時潰不成軍。他把我抱出浴室,
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與方才在浴室里的瘋狂判若兩人。臥室沒有開燈,
只有窗外透進(jìn)來的、城市不眠的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和彼此的眼睛。
他把我放在柔軟的床鋪上,濕透的衣服被一件件褪去,微涼的空氣接觸到皮膚,
激起一陣戰(zhàn)栗。他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每一次觸碰都小心翼翼,又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像是在巡視失而復(fù)得的領(lǐng)地,又怕這只是一場幻夢。我看著他在昏暗光線里的剪影,
緊繃的下頜,滾動的喉結(jié),那雙向來冷清的眼睛此刻燃著能吞噬一切的火,幾乎讓我窒息。
“溫婉……”他俯身,撐在我上方,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裹著滾燙的呼吸,
燙在我的耳廓,我的頸側(cè),“現(xiàn)在喊?!€來得及……”他給我最后的選擇權(quán)。
體內(nèi)殘余的藥性還在隱隱作祟,攪起一片空虛的潮熱。而比藥性更烈的,
是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幾乎要將彼此焚毀的渴望,以及這渴望背后,
那份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罪惡感和痛苦。它們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我牢牢縛住。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眶,那里還殘留著未干的濕意。想起他失控的眼淚,
想起他啞著嗓子說“我會瘋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澀得發(fā)疼。
理智告訴我要推開,要逃離這萬劫不復(fù)的深淵??缮眢w卻先一步做出了選擇。我閉上眼,
仰起頭,用一個生澀卻堅(jiān)定的吻,封住了他所有未盡的言語。也徹底斬斷了退路。
他僵住了一瞬,隨即,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這是一個不同于浴室里任何一次的吻。緩慢,
深入,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探索和占有,仿佛要確認(rèn)彼此的存在,
仿佛這是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個吻。陌生的情潮排山倒海般涌來,將我徹底淹沒。
細(xì)碎的嗚咽被吞沒,指尖無力地陷入他緊繃的脊背肌肉,留下淺淺的紅痕。
窗外的霓虹閃爍不定,光線流淌過汗?jié)竦钠つw,勾勒出起伏的曲線和緊繃的弧度。黑暗中,
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他沉重的喘息,壓抑的低吼,還有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細(xì)碎呻吟,
交織成一片令人面紅耳赤的樂章。痛楚與極致的歡愉如同雙生藤蔓,緊緊纏繞,難分彼此。
他在我耳邊一遍遍地低喃著我的名字?!皽赝瘛裢瘛睍r而溫柔繾綣,時而痛苦不堪。
像禱告,也像詛咒。最后一次,他猛地收緊手臂,將我死死扣在懷里,仿佛要揉碎我的骨骼,
融進(jìn)他的血脈。滾燙的汗珠滴落在我顫抖的眼皮上。世界歸于沉寂的那一刻,
他沉重地壓下來,將臉深深埋進(jìn)我的頸窩,
發(fā)出一聲像是解脫又像是更深沉絕望的、長長的喟嘆。濃郁的黑暗包裹上來,
疲憊和復(fù)雜的情緒如同潮水,很快將我拖入昏睡。半夢半醒間,似乎感覺到他輕輕起身,
溫?zé)釢駶櫟拿砑?xì)致地擦拭過我的身體,然后替我掖好被角。一個很輕很輕的吻,
落在我的眉心,帶著無盡的憐惜和……揮之不去的絕望。以及一聲幾乎低不可聞的嘆息。
“我該怎么辦……”5 真相邊緣再次醒來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大部分陽光,只有一絲頑固地從縫隙里鉆進(jìn)來,
在高級羊絨地毯上投下一道細(xì)長的光痕。身側(cè)是空的,床單冰涼。臥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以及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屬于他的雪松氣息,混合著一些別的、令人臉熱心跳的味道。
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如同破碎的潮水,猛地涌回腦海,清晰得殘忍。每一個細(xì)節(jié),每一次觸碰,
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痛苦又瘋狂的眼神……我的臉頰瞬間燒起來,心跳失序,
下意識地抓緊了胸前的被子。浴室里傳來隱約的水聲。他還沒走。
這個認(rèn)知讓我的心臟揪得更緊,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幾分鐘后,水聲停了。
浴室門打開,顧瑾年走了出來。他已經(jīng)穿戴整齊,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
白襯衫扣到最上面一顆,領(lǐng)帶打得一絲不茍,頭發(fā)也精心梳理過,
恢復(fù)了那個冷清矜貴、掌控一切的顧氏總裁模樣。仿佛昨晚那個失控崩潰、脆弱落淚的男人,
只是我混亂夢境里產(chǎn)生的幻覺。只有那雙眼睛,在接觸到我的視線時,
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迅速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隨即,
那情緒便被深不見底的幽潭吞沒,恢復(fù)了慣常的平靜無波。他走到床邊,停下腳步,
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審視的、近乎苛刻的專注,
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經(jīng)過一夜后的完好程度。我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手指將被子攥得更緊,指節(jié)泛白。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許久,他才開口,
聲音平穩(wěn)得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在陳述一項(xiàng)既定的商業(yè)計(jì)劃。“昨晚的事,不會再發(fā)生。
”我的心猛地一沉?!昂霞s繼續(xù)?!彼^續(xù)道,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三個月期滿,
你會拿到錢。之后,我們兩清?!彼f完,沒有再看我一眼,轉(zhuǎn)身徑直走向門口。
手指搭上門把的瞬間,他停頓了一下,背影僵硬,卻沒有回頭?!跋挛缢緳C(jī)會來接你,
陪夫人看畫展。”門被輕輕合上,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
我獨(dú)自坐在凌亂的大床上,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看著從窗簾縫隙里透進(jìn)來的、那一線蒼白的光。忽然覺得,從未有過的冷。
房間里死一樣的寂靜。那句“不會再發(fā)生”和“兩清”像冰錐子,把我釘在原地,
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昨夜的熾熱、失控、眼淚和喘息,都成了扇在臉上的耳光,
響亮又恥辱。原來在他眼里,那真的只是一場可以隨時抹去、用錢覆蓋的意外。
巨大的難堪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席卷上來,比昨晚的藥力更猛,燒得我眼睛發(fā)澀,
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我?guī)缀跏堑麓?,沖進(jìn)浴室,打開所有花灑,
讓冰冷的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沖掉身上屬于他的氣息,沖掉那些荒唐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