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鏡頭里,許星遠正微微仰頭笑著,暖黃的燈光從他頭頂灑落,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頜線。他手里握著半杯威士忌,冰塊在琥珀色的液體里輕輕晃動,就像此刻顏之初胸腔里那顆不安分的心臟。
"顏顏,別光顧著拍照啊,過來喝一杯!"南希的聲音從包廂另一頭傳來。
顏之初輕輕按下快門,才從相機后抬起頭,朝閨蜜笑了笑:"再等一下,我把這組拍完。"
這是南希的二十八歲生日聚會,作為閨蜜兼業(yè)余攝影愛好者,顏之初自然承擔起了記錄快樂時刻的責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鏡頭始終在追逐同一個身影——許星遠,她暗戀了整整十年的大學(xué)學(xué)長。
"許總監(jiān),聽說你們公司最近融資成功了?太厲害了!"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幾乎貼到了許星遠身上,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有意無意地碰觸他的手臂。
顏之初下意識地調(diào)整焦距,將這一幕定格在記憶卡里。心里泛起熟悉的酸澀,卻已經(jīng)習(xí)慣到能面不改色。十年來,這樣的場景她見過太多次了。許星遠就像一塊磁鐵,總能吸引周圍所有的金屬——而那些打扮精致、自信張揚的女孩們,就是被吸引的鐵屑。
"還好,團隊努力的結(jié)果。"許星遠禮貌地微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與紅裙女子拉開距離。這個小動作讓顏之初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聚會持續(xù)到凌晨一點,許星遠已經(jīng)喝得有些多了。他靠在沙發(fā)角落,領(lǐng)帶松散,平日里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垂了幾縷在額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顏顏,你住得離許星遠近,能順路送他一下嗎?"南希湊過來小聲問,"我叫了代駕,但只能送三個人,我們這邊還有小雅和她男朋友。"
"沒問題。"顏之初回答得太快,隨即懊惱地咬了咬下唇,怕自己的急切太過明顯。
二十分鐘后,代駕開著許星遠的車停在了他公寓樓下。顏之初費力地扶著這個比她高將近二十公分的男人,他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肩上,混合著淡淡酒香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耳際。
"鑰匙...在右邊口袋。"許星遠含糊地說。
顏之初的手微微發(fā)抖,伸進他的西裝外套口袋摸索。隔著薄薄的襯衫,她能感受到他緊實的腰線。找到鑰匙后,她幾乎是逃也似地開門,開燈,把許星遠安置在沙發(fā)上。
"喝點水。"她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又從冰箱找出蜂蜜,熟練地調(diào)了杯蜂蜜水——她知道許星遠每次應(yīng)酬后都需要這個,大學(xué)時他們同在一個社團,這種照顧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許星遠睜開眼,目光迷蒙地看著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真好..."
顏之初的心跳瞬間加速,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她輕輕抽出手,把蜂蜜水塞進他手里:"喝了吧,明天頭不會那么痛。"
她知道這只是酒精的作用。上周他可能對另一個女孩說過同樣的話,下周又會是別人。許星遠從來不會缺少女伴,但也從不會長久。這是她十年來不敢表白的原因之一——她寧愿做他生命中永遠的朋友,也不愿成為他情史上短暫的一頁。
安頓好許星遠,顏之初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離開?;氐阶约汗ⅲ?xí)慣性地將今晚的照片導(dǎo)入電腦。文件夾以日期命名,系統(tǒng)自動排序,她往下滾動,數(shù)不清的文件夾名稱連成一條時間的長河——每個有許星遠出現(xiàn)的場合,都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下來。
她點開最早的文件夾,那是大學(xué)迎新晚會,剛加入攝影社的她被分配拍攝任務(wù)。照片上的許星遠作為學(xué)生會代表致辭,白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也是她暗戀的開始。
"十年了啊..."顏之初喃喃自語,關(guān)掉電腦。洗漱時,鏡子里的女人有著柔和的五官和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算不上驚艷,但很耐看——這是她對自己的評價。比起那些圍繞在許星遠身邊的明艷玫瑰,她覺得自己更像一株不起眼的雛菊。
躺在床上,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許星遠發(fā)來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嗎?謝謝今晚送我回來。"
顏之初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最終只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有些感情,注定只能藏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像她硬盤里那些永不示人的照片一樣,成為一個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