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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穿越替身被活埋 東北馬哥 146008 字 2025-08-21 14: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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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壁的青苔混著濕泥簌簌往下掉,蘇晚照的指尖抵在那道裂縫上,能清晰摸到磚石邊緣被利器鑿過的毛刺。

剛才那聲“咔”像根細針,扎得她后頸的寒毛根根豎起——她前世在法醫(yī)實驗室見過太多人為痕跡,這絕不是自然脫落的裂縫。

“蘇姑娘?”頭頂傳來李捕頭壓低的喚聲,繩索在掌心勒出紅痕,“可是踩穩(wěn)了?”

蘇晚照沒應(yīng)聲。

她屈起指節(jié)輕叩石壁,“咚”的悶響混著井內(nèi)的回音,竟比剛才更清晰了些。

這聲音不似實心石塊,倒像敲在空木匣上。

她心下一動,左手撐住井壁,右掌按在那道裂縫上,順著磚縫慢慢用力一推。

“吱呀——”

腐朽的木楔斷裂聲驚得她呼吸一滯。

那塊磚石竟真的松動了,帶著陳年積灰簌簌墜落,露出個半尺見方的暗格。

暗格里有團暗紅的東西,像被人仔細裹了層油布,在月光漏下的銀線里泛著舊綢子的光澤。

她蹲下身,指尖剛觸到那團物絲,就被粗糲的油布硌得一疼。

掀開油布的瞬間,霉味混著鐵銹味“呼”地涌上來——是件折疊整齊的紅綢嫁衣。

褪色的金線在領(lǐng)口盤出半只鳳凰,尾羽處還綴著米粒大的珍珠,雖蒙著灰,針腳卻細得像頭發(fā)絲。

“昭之!”她捏著嫁衣邊角往上喊,“拉我上去!”

繩索立刻繃緊。

等她的腳尖重新觸到井沿的青石板,沈昭之已經(jīng)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他的掌心燙得驚人,指節(jié)卻繃得死緊,像是怕稍一松勁她就會栽回井里。

“什么東西?”他盯著她懷里的紅綢,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

蘇晚照展開嫁衣,褪色的紅綢在月光下泛著暗紫。

沈昭之的銅燈不知何時解了黑布,豆大燈光映得衣上金線忽明忽暗。

李捕頭湊過來,刀鞘撞在井沿上發(fā)出輕響:“這花色……倒像是沖喜用的?!?/p>

“沖喜?”蘇晚照的手指頓在衣領(lǐng)內(nèi)側(cè)。

那里用極小的楷體繡著行字,墨跡被歲月浸得發(fā)灰,“林清瀾,娶妻賀禮?!彼眍^發(fā)緊,“沖喜的嫁衣該繡‘百年好合’,可這行字……像是父親給兒子的賀禮?!?/p>

沈昭之的拇指抹過那行小字,指腹蹭到絲線凸起的紋路:“林清瀾是侯府長子,縣志里只提他早夭,沒說娶親?!彼鋈活D住,目光掃過嫁衣的剪裁——衣長過膝,袖口寬得能藏進半塊磚,“這尺寸……不像是給女子穿的。”

蘇晚照的后槽牙咬得發(fā)酸。

前世她見過男尸穿壽衣,見過兇手穿女裝拋尸,卻頭回見給男子做的嫁衣。

她捏起衣襟抖了抖,暗格里的積灰簌簌落在紅綢上,露出衣擺處一大片褐色污漬,像團化不開的血餅。

“還有東西?!崩畈额^突然出聲。

他舉著銅燈湊近暗格,燈芯在風(fēng)里晃了晃,照出暗格最深處的羊皮紙角,“像是封信?!?/p>

沈昭之接過信的時候,指節(jié)骨節(jié)發(fā)白。

信上的墨跡已經(jīng)暈開,卻還能辨認出“林遠舟”三個大字——侯府家主的署名。

蘇晚照湊過去,借著燈光讀出聲:“‘清瀾自幼聰慧,然性情孤僻,恐其覬覦家產(chǎn),故擬另擇繼承。今夜賜婚,實為試探……’”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落款日期是慶元十年七月十五——侯府滅門那晚?!?/p>

井底的風(fēng)突然灌上來,卷著信頁嘩啦作響。

沈昭之猛地攥緊信紙,指背青筋凸起:“林遠舟想借賜婚試探林清瀾,結(jié)果……”

“結(jié)果林墨川先動了手?!碧K晚照接口。

她想起井底石壁上的“林清瀾,還我命來”,想起縣志里被一筆帶過的“侯府遭盜,滿門皆亡”,“林墨川是庶子,若林清瀾死了,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那晚他殺了兄長,又偽造盜匪滅門,把所有秘密都封在這井底?!?/p>

李捕頭的刀“當啷”掉在地上。

他彎腰撿刀時,聲音都在發(fā)顫:“怪不得這兩年總有人說看見紅嫁衣在亂葬崗飄,原來……”

“不是鬼,是怨?!碧K晚照摸著衣擺的血漬,前世驗過的腐尸在眼前閃過——被活埋的、被割喉的、被灌了水銀的,每具尸體的血都帶著不同的怨氣,“古人說,含冤而死之人的血會凝成‘怨血’,沾在織物上百年不褪。這嫁衣浸過林清瀾的血,后來被人從井里撈出去……”她突然頓住,抬頭看向沈昭之,“最近暴斃的人,是不是都碰過這件嫁衣?”

沈昭之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上個月剛驗過兩具尸體,死者都是亂葬崗的拾荒者,心口都有塊紅印,像被人用烙鐵燙的。

他伸手碰了碰嫁衣的血漬,又立刻縮回手,像是被燙著了:“看來那幾個說‘被紅衣鬼索命’的村民,確實碰過這東西?!?/p>

井邊的老槐樹突然發(fā)出“沙沙”的響。

蘇晚照抬頭,看見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下來,正落在嫁衣的鳳凰眼睛上。

沈昭之突然把嫁衣卷起來,塞進她懷里:“走?!?/p>

“去哪兒?”她被他拽著往偏院外走,鞋跟磕在青石板上。

“回縣衙?!彼穆曇魫炘谝股铮斑@東西不能再留在井里?!?/p>

李捕頭提著銅燈跟在后面,火光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蘇晚照被他拽得幾乎要小跑,卻注意到他的手指始終虛虛護在她后腰,像道無形的墻。

她低頭看懷里的嫁衣,褪色的金線在暗夜里泛著微光,忽然想起他剛才捏信紙時發(fā)抖的手——這個總板著臉的縣令,原來也會怕。

回到縣衙時,更夫剛敲過三更。

沈昭之把嫁衣鎖進簽押房的檀木柜,又轉(zhuǎn)身遞給她盞熱姜茶:“去歇著?!?/p>

“你呢?”蘇晚照捧著茶盞,熱氣糊在睫毛上。

他低頭整理案上的卷宗,影子在燭火里晃了晃:“我查林墨川這兩年的行蹤?!?/p>

她沒動。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紙,在他發(fā)頂染了層銀邊。

這個總說“仵作助手該守本分”的人,此刻眼底卻像燒著團火——不是查案的火,是怕她再涉險的火。

“昭之。”她輕聲喚他。

他的筆尖頓住。

“明天早上,”她摸著懷里還帶著體溫的茶盞,“我想去仵作房再看看那件嫁衣。”

他沒抬頭,卻把案頭的鑰匙推過來:“檀木柜的鑰匙,收好了。”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敲碎了夜的寂靜。

蘇晚照握著鑰匙往廂房走,回頭時正看見沈昭之在燭火下展信,月光從他背后漫過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道不會倒的墻。

她摸了摸袖中的鑰匙,金屬的涼意透過布料滲進皮膚。

明天天亮?xí)r,那件浸著怨血的嫁衣會被攤開在仵作房的青石板上,而所有被掩埋的真相,也會隨著陽光一起,慢慢浮出水面。

天剛蒙蒙亮,蘇晚照就攥著檀木柜的鑰匙下了床。

窗紙泛著青灰,檐角的銅鈴被晨風(fēng)吹得輕響,她摸黑套上粗布衫,鞋跟在青磚地上磕出細碎的響——這聲響讓她想起昨夜沈昭之拽著她跑過偏院時,自己也是這樣慌里慌張,卻被他虛護在后腰的手穩(wěn)了心神。

仵作房的門軸吱呀一聲,她借著透進來的晨光打開檀木柜。

褪色的紅綢嫁衣裹著寒氣撲來,金線繡的鳳凰在晨霧里像要振翅,那片褐色的血漬卻凝在鳳尾處,像塊化不開的瘀。

蘇晚照把嫁衣平鋪在青石板案上,指尖剛觸到血漬就頓住了。

前世解剖臺上見過的血痂是暗褐偏紅,可這處卻泛著土黃,湊近時還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

她喉結(jié)動了動——這是她在毒理課上聞過的,烏頭堿混著蛇莓汁的氣味。

"果然不是普通血。"她輕聲自語,從袖中摸出隨身帶的銀針。

這是她用解剖刀磨的,針尖淬過防感染的藥,此刻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輕輕刮下一點血漬碎屑,銀針尖剛碰到那團暗褐,就像被潑了墨似的慢慢變黑。

"蘇姑娘?"

門簾被掀起的風(fēng)卷起來,沈昭之的聲音混著晨露的濕意。

他換了件月白官服,發(fā)冠束得極緊,可眼底的青黑卻比昨夜更重——顯然又是一夜未眠。

蘇晚照捏著變黑的銀針轉(zhuǎn)身:"大人,這血里有毒。"

沈昭之的腳步頓在門檻處,官靴碾過一片落葉。

他走過來時帶起風(fēng),吹得嫁衣的金線簌簌響:"什么毒?"

"烏頭堿為主,摻了蛇莓汁。"她指尖點著血漬邊緣的土黃痕跡,"烏頭堿能讓人四肢麻木,蛇莓汁會掩蓋苦味。

若是人穿了這嫁衣......"

"會慢慢毒發(fā),卻誤以為是撞了邪。"沈昭之接過話,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他突然抬眼看向她,目光像淬了冰的劍:"林墨川兩年前就在亂葬崗埋了兩具拾荒者的尸體,心口都有紅印——和這嫁衣上的毒斑形狀一樣。"

窗外傳來打更聲,是卯時三刻。

蘇晚照望著他繃緊的下頜線,忽然想起昨夜他展信時發(fā)抖的手。

原來這個總板著臉的縣令,不是不怕,是把所有的怕都熬成了查案的火。

"去叫陳仵作。"沈昭之突然轉(zhuǎn)身,官服下擺掃過案角的嫁衣,"讓他帶驗毒的銀盤來。"

陳仵作是踩著露水來的,粗布圍裙還沾著隔夜的尸臭。

他剛跨進門檻就抽了抽鼻子:"好重的藥味。"待看清案上的銀針,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這手法,比他當年跟著師傅學(xué)驗尸時還利落。

"蘇姑娘這銀針......"他捻著花白胡須湊近,"是挑了最細的針柄,又拿艾草煮過?"

蘇晚照點頭:"驗尸時要防感染。"

老仵作的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才敢碰那銀針:"我當仵作三十年,頭回見女娃子用這心思。"他抬頭時,眼里的疑慮散了大半,"大人,這嫁衣確實有問題。"

沈昭之的拇指在案幾上敲了兩下:"封起來,送進庫房。

鑰匙我親自管。"他轉(zhuǎn)身要走,又停在門口:"蘇姑娘,跟我去簽押房。"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喧嘩。

"讓開!貧道奉欽天監(jiān)之命來驅(qū)邪!"

一道明黃色身影晃進院子,腰間銅鈴叮當作響。

那道士約摸四十來歲,國字臉上畫著朱砂道紋,道袍上繡著八卦圖,最顯眼的是領(lǐng)口滾的金線——竟是皇家特賜的黃袍。

"大膽!"李捕頭提著腰刀沖過來,"縣衙重地豈容你撒野!"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道士甩了甩拂塵,聲音震得房梁落灰,"本縣鬧鬼三月有余,貧道奉圣上口諭前來做法,你敢攔?"他瞥向仵作房,目光在嫁衣上定住,"哦?

原來禍根在此!"

蘇晚照后退半步,撞在沈昭之身上。

他的背挺得像塊鐵,卻悄悄往她身側(cè)移了移,替她擋住道士的視線。

道士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來,拂塵在嫁衣上方掃過:"此衣沾了七重怨氣,若不及時鎮(zhèn)壓......"他突然掐訣念咒,符水從袖中灑出,卻在碰到血漬時偏了半寸——那片沾毒的位置,竟一滴符水都沒沾到。

蘇晚照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看見道士的袖口鼓了鼓,有灰白色粉末簌簌落進火盆。

下一刻,濃煙騰地竄起,嗆得陳仵作直咳嗽,李捕頭也捂住了眼睛。

"大家退后!"沈昭之拽著她往門口走,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急切。

濃煙里,道士的身影忽隱忽現(xiàn),可他的手始終護在她后頸,像怕她被火星子燙著。

待濃煙散盡,道士正蹲在火盆邊撥弄灰燼,見眾人看過來,立刻直起腰:"已替各位消了災(zāi),這嫁衣......"

"收起來。"沈昭之的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李捕頭,帶這位道長去耳房歇著。"

"大人這是何意?"道士變了臉色,"貧道奉......"

"奉誰的命?"沈昭之一步逼近,官靴碾得青磚咔咔響,"欽天監(jiān)的文書呢?

圣上口諭的朱批呢?"他轉(zhuǎn)身對李捕頭道:"查他的度牒,查他的落腳處——若有半句假話,按招搖撞騙治罪。"

道士被押走時,蘇晚照看見他袖中掉出個小瓷瓶。

她彎腰拾起,瓶身還帶著體溫,里面殘留著灰白色粉末——和火盆里的一模一樣。

"大人。"她把瓷瓶遞過去,"這藥粉的味道,和嫁衣上的蛇莓汁很像。"

沈昭之捏著瓷瓶的手緊了緊,目光掃過院外漸起的日頭:"林墨川怕我們查到毒,所以派了個道士來攪局。"他突然轉(zhuǎn)頭看她,眼底的冷硬軟了些,"你沒事吧?"

蘇晚照搖頭,視線卻落在院角的老槐樹上。

昨夜的枯葉還堆在樹根,其中一片被風(fēng)卷起,打著旋兒落在她腳邊——葉子背面,竟沾著點暗褐色的痕跡,和嫁衣上的血漬一個顏色。

"大人。"她蹲下身拾起那片葉子,"或許該去義莊看看。"

"看什么?"

"前幾日說被嬰靈索命的那戶人家。"她指尖摩挲著葉背的痕跡,"那孩子的尸身,或許也沾了這毒。"

沈昭之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望著她沾了晨露的發(fā)梢,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辰時三刻,我陪你去。"

院外傳來銅鑼聲,是衙役在喊升堂。

蘇晚照望著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袖中的瓷瓶還帶著余溫——這團亂麻似的案子,終于要扯出第一根線頭了。


更新時間:2025-08-21 14:1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