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母親癱瘓在床的時候，我的弟弟妹妹們說：「大姐，我們當中就你有時間，
媽就由你來照顧了，之后我們會給你錢的?！巩斉畠号R產(chǎn)時，我的女兒說：「媽，
現(xiàn)在請個月嫂太貴了，你來幫我?guī)Ш⒆印Ｅ?，外婆你也可以帶過來，這樣省得你兩頭跑?！?/p>
當兒媳坐月子時，我的兒子說：「媽，麗麗怕你太忙了，把她爸媽喊了過來照顧，
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煮點飯了?！棺詈螅依鄣猛卵稍诓〈采?，
我的親人們卻幾乎不來看望我，我含恨死在了醫(yī)院。1、我睜開眼，
有些不習慣這么耀眼的陽光。上天給了我機會重生，但重生已經(jīng)好幾天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這種寶貴的機會，會落到我頭上。手機鈴聲響起，
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小妹。哼，我冷笑一聲，這是看媽沒有了利用價值，急著甩鍋呢。
「喂，小妹，什么事?。俊埂复蠼?，你快來醫(yī)院，媽這次真的站不起來了！」
我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飯，等到了醫(yī)院，其他人都已經(jīng)到了。
大妹有些責備的意思對我說：「大姐，你怎么回事？小妹不是通知你要你快點來了嗎？」
我不咸不淡地回應(yīng)：「腰疼，起不來，現(xiàn)在什么情況？」小妹嘴甜，把媽哄得去了她家住。
從此，小妹家里的日常開銷基本都由媽負責，誰讓媽退休工資高呢？而這次喊我們過來，
就是因為媽徹底癱瘓了，每個月的治療費、護工費都超出了退休工資。小妹見無利可圖，
就想把媽趕出去。上一世，這就成了我噩夢的開端。從此，我過上了牛馬不如的生活。
早上四點，我就要起床給媽準備早飯，給她按摩，推她去外面散心，
直到晚上十一點我才能躺在床上。但我還是睡不了整覺，因為媽不喜歡用尿不濕，
但她現(xiàn)在又控制不住排泄，我必須每隔兩個小時帶她上廁所。照顧媽不過半年多，
我就老了十歲。我正在回憶過去，小妹不耐煩地問我：「大姐，你說話啊？
我們幾個人就你已經(jīng)退休了，媽以后就由你帶吧?！勾竺靡娢也徽f話，以為我不樂意，
開始哄我：「大姐，你先照顧著，等之后我們這些弟弟妹妹會給你錢的，
哪能真讓你一個人承擔啊?！刮医又脑掝^就問：「每個月你們準備湊多少錢給我？
要我?guī)Э梢?，你們什么時候給錢，我就什么時候帶?！勾蟮鼙緛硎且谎圆话l(fā)的，
現(xiàn)在聽見需要他出錢了，他急了：「大姐，這是你的親媽！你怎么這么市儈，
腦子里只有錢錢錢！」媽也在病床上抹眼淚：「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到處被人嫌?！?/p>
我作無賴狀：「媽每個月退休金 5000，我剛來的時候問過醫(yī)生了，
她的復健費、理療費、藥費，每個月報銷下來都要 6000 出頭。
那這多出來的 1000 多就該我負責？另外，現(xiàn)在請個保姆多少錢你們心里有數(shù)吧？
我辛辛苦苦照顧媽，你們在家逍遙自在，這不合適吧？難不成你們都不是媽生的？
我要的不多，你們四個人每個月湊一萬給我，我就把媽帶回家去。不給錢，
那咱們就輪流帶或者把媽送養(yǎng)老院，你們自己選?！刮乙幌?qū)胰舜蠓剑?/p>
他們基本提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yīng)。今天我一反常態(tài)跟他們提要求，他們都愣住了。最后，
四人商議下來，決定輪流帶?！复蠼悖阕钅觊L，這個月就由你來帶吧。」我欣然接受，
全當沒看見他們眼中的算計。2、兒媳麗麗晚上下班回家，看見我把我媽帶回來了，
眉頭緊皺：「媽，以后外婆就你照顧了？其他人呢，都當甩手掌柜嗎？」
上輩子我見慣了這個兒媳自私自利的樣子，對她的話，一點都沒有感到奇怪。
可我老媽生氣了，對著麗麗說道：「我給建飛把屎把尿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別以為你嫁進這個家就是這里的主人了。這套房子是阿青跟我那沒享到福的女婿打拼買下的，
沒你說話的份！」麗麗挺了挺顯懷的肚子：「我肚子里是張家的種，這個家早晚都是我的?！?/p>
老媽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到底是誰家的種，誰知道啊。」「你！」麗麗氣死了，
拿起包就出了家門。我的兒子張建飛急了，對著他外婆大吼：「你怎么說話的？
麗麗要是有事，我饒不了你！」接著就出門去追麗麗了。老媽跟沒事人一樣，
讓我推她進臥室休息。我看著她的后腦勺，在心里數(shù)著她的好日子還有幾天。媽媽，
我接你過來，可不是因為我心善，我是拿你當擋箭牌的。第二天，
我的女兒張菲菲挺著大肚子，邁著笨拙的步子回了娘家。得知外婆在這養(yǎng)老，
菲菲急了：「媽，你可真是的，為什么把外婆帶回家?。课疫@要生了，
還指望著你幫我月子里帶孩子呢？」上輩子，我不僅帶了月子，出了月子我還在幫忙帶。
直至兒媳麗麗生產(chǎn)了，菲菲才不情不愿地把我放回家。我就像那地上的陀螺，
鞭子掌握在別人手里，只能不停地轉(zhuǎn)啊轉(zhuǎn)，直至散架。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你外婆現(xiàn)在離不開人呢，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照顧她了，
那我確實不能照顧你月子了。志強爸媽不是也退休了，這是他們朱家的孩子，
應(yīng)該他們來帶?。俊狗品剖莻€戀愛腦，女婿志強不舍得讓親爸媽來帶孩子，
就把主意打到了我這個岳母身上。菲菲在他的影響下，
一根筋覺得就該我這個親媽幫她帶孩子。果然，菲菲嘟囔著：「帶月子里的孩子多累啊，
他爸媽年紀大了，太傷身體了。」我氣笑了：「你知道帶月子的孩子不容易，
那我就該受這份罪嗎？人家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你卻是件冬天里的濕布衫啊！」
菲菲有些心虛，直接不回答我的話，轉(zhuǎn)而說了些其他的，后來又跑到陽臺上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完，菲菲很大度地跟我說：「媽，我跟志強商量好了，你可以帶外婆一起去我家。
外婆除了不能走路，腦子還是清醒的，費不了你多少精力。你可以在照顧我寶寶的間隙，
伺候外婆?！股陷呑右彩沁@樣，我一手養(yǎng)大的好女兒就這么理所應(yīng)當?shù)卣f了這段話，
就當是給我的恩賜一樣。3、「我不用休息的嗎？」我望著菲菲，平靜地問她，「我腰不好，
力氣也小。孩子睡覺的時候，我就不配有自己的休息時間嗎？我上輩子是欠你的是吧，
所以我必須讓你們敲骨吮髓，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出來？」「媽，不就讓你帶個孩子嗎，
你不樂意就算了，干嘛這么兇！」菲菲還不高興了，一扭屁股，走了。我全身都在顫抖，
上輩子積壓的委屈讓我控制不了自己。管那么多干嘛，我現(xiàn)在只求一個痛快！
我點開手機通訊錄，打給了朱志強，同時按下了錄音?！笅?、媽你找我有事？」
對面的朱志強估計沒想到我會直接給他打電話，明顯有些慌張。
我客客氣氣地跟他說：「志強啊，剛菲菲說跟你商量過了，
要我?guī)еc瘓的外婆一起搬到你家去，照顧菲菲的月子。我說這樣我太累了，實在不行，
就生氣走了。你待會給她打個電話，我有點不放心她。」朱志強放松下來，
跟我保證會的：「媽，我待會就打。不過其實照顧月子也沒多累啊，你帶著外婆來我家唄。
我下班回家，也能幫你搭把手的?！刮易旖浅冻鲆荒ㄐΓ骸笇Σ蛔×耍緩?，
媽確實沒這么多的精力一邊帶孩子，一邊帶老人。你爸媽不是退休了，
你們請他們老兩口帶吧。畢竟孩子是姓朱的，實在不行，你們請月嫂吧?！埂笅?，
我爸媽年紀大了，沒這個精力帶孩子了。再說，現(xiàn)在誰在意孩子姓什么啊，
都是兩家人的寶貝。月嫂實在是太貴了，房貸、車貸都壓在我身上，媽你幫幫我們吧?！?/p>
我嘆了口氣：「哎，我想想吧。」掛了電話，我又把錄音聽了一遍，
決定吃完午飯去找朱志強的爸媽。朱志強的爸媽喜歡打牌，
每天下午必定在他們小區(qū)的奇牌室。我把頭發(fā)弄弄亂，換上一件打掃衛(wèi)生時才穿的衣服，
騎著電瓶車出發(fā)了。到了奇牌室，我先看到了朱志強爸爸。「親家，我老娘癱瘓了，
現(xiàn)在我在家照顧她。可菲菲也快臨產(chǎn)了，說跟志強商量好了，讓我?guī)е夏镆粔K住進他家，
讓我一邊帶孩子，一邊帶老人?！勾嗽捯怀?，喧鬧的奇牌室都安靜下來了，
大家都昂著脖子看向我。志強爸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
話都不會說了：「啊這、這、這這……」還是志強媽反應(yīng)快，
立刻就從另外一張牌桌上沖過來：「親家母，你可不能這么說話啊，你會不會說話?。?/p>
你過來，我們?nèi)ネ饷婧煤脺贤ㄒ幌隆！刮覜]說話，直接拿出手機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聲，
讓大家伙欣賞一下我上午跟朱志強的通話內(nèi)容。朱志強父母臉漲得通紅，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4、總有看不慣兩人的，嘲笑道：「老朱，你不是一直挺闊氣的嗎？
而且來這打牌，通宵都可以，我是看不出來你哪里身體不好，哈哈哈哈哈?！?/p>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奇牌室中的氣氛異常活潑。我順勢擠出幾滴眼淚，
把自己的難處大聲說了出來：「親家，不是我不想帶外孫，是我確實沒有這個能力??！
我?guī)е夏?，又要出錢又要出力，天天累到?jīng)]有力氣，積蓄也一天天地變少，
心有余而力不足。親家，你看你們牌桌上輸贏也不小，幫幫志強夫妻吧！」
志強爸猛地一拍桌子，對著我大喊：「志強是我們兒子，菲菲肚子里是我們孫子，
我們自然會幫忙的， 不用你特意跑過來嚼舌根！」
我很委屈：「可是菲菲跟志強堅持要我去幫忙啊，我只能找你們商量商量該怎么辦。
要不這樣，如果孩子生出來跟我張家姓，那我咬牙也會去帶孩子，你們說好不好？」
當然不好了，志強媽直接讓我滾，我順從地滾回了家?；氐郊姨统鍪謾C一看，
菲菲接連給我打了二十多通電話。正當我準備把手機放下來的時候，她又打過來了。
我好聲好氣地問她：「菲菲啊，怎么啦？」「你還有臉問我怎么了！
你自己干了點什么心里沒數(shù)?。 闺娫捘穷^的菲菲對著我咆哮：「你說，
你為什么要去找志強爸媽？現(xiàn)在好了，那邊都知道我們寧愿逼著你帶著癱瘓的老人來帶孩子，
也不舍得讓志強爸媽過來。所有人都在笑話我們，都怪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這個外孫，
我會讓你一眼都瞧不到！」「菲菲，在你心里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你媽媽呀？」
菲菲不耐煩極了：「我現(xiàn)在沒空跟你說那些知心話，媽，你立刻去給志強爸媽道歉，
而且要在人多的地方道歉。就說你上午昏頭了，這些都不是實情?！刮覜]接菲菲的話，
繼續(xù)往下說：「在你心里，我就是個老媽子，不能抱怨、不能拒絕，只要你們要求我做的，
我就算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我也應(yīng)該爬著做完你們交代的事情。菲菲啊，可我是你媽媽。
我把你養(yǎng)大是我的責任，但你的孩子不是我的責任，你要搞清楚。既然你這么生氣，
外孫都不準備讓我看了，那我攢著給外孫的紅包也就不給了，以后你也別跟我訴苦問我要錢。
菲菲啊，我們的母女緣分，就到這了吧?！刮抑苯訏鞌嗔穗娫?，沒有了繼續(xù)溝通的欲望。
女兒，你不把我當媽媽心疼，那我也不用把你當女兒呵護。5、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輪到大妹把媽接回家照顧了。可到了約定那天，大妹卻一直沒來，電話也不接。
我打電話給小妹：「你二姐出什么事了嗎？我打她電話一直不接。今天該她照顧媽了，
你幫我試試給她打個電話。」小妹打哈哈：「大姐，你又不忙，二姐不接電話，
你就繼續(xù)帶著唄。等她有空了，肯定會上門的?！刮衣曇衾淞讼聛恚骸甘裁匆馑迹?/p>
你們那天是故意蒙我的？讓你二姐趕緊過來接人，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小妹也生氣了：「大姐，不是我說你，你現(xiàn)在脾氣怎么這么大了？你們倆的事情，我不管！」
望著被掛斷的電話，我直接打給了兒子建飛：「你大姨耍賴，不愿意照顧你外婆。
你現(xiàn)在回家，和我一起把你外婆送你大姨家去?！挂驗辂慃惖脑颍w很討厭我媽在我家，
現(xiàn)在一聽，忙不迭地答應(yīng)了下來。我媽聽見我打電話，
氣得鼻子都歪了：「你就這么不待見我，非得趕我走嗎？你弟弟妹妹們都忙，
你怎么這么自私！」我淡然回答：「媽，從小我就是你最不待見的那一個。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是最后一個。你這么偏疼他們，那就讓他們照顧你?！菇w開著車，
把我跟我媽載到了大妹小區(qū)樓下，我站在大妹單元門樓下，再次打了她電話，還是沒人接。
我讓建飛把他外婆從車里抱出來坐在輪椅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大喇叭，對著樓上大喊。
「劉紅——劉紅——我把媽帶過來了，今天該你照顧媽了，你趕緊下來——」
好多人被我的大喇叭吸引，都從陽臺上往下看。沒一會，大妹劉紅匆匆趕下來了?！复蠼?，
你能不能要點臉！你都打了多少個電話了，我忙著呢，等我空了，我會過來接媽的?！?/p>
「大姨，你今天要忙點什么，昨天不知道嗎？就不能提前發(fā)條信息告訴我們？還有，
你既然看見我媽打電話了，就忙到?jīng)]時間回個電話？大姨，我說你找借口也找個好點的呀。」
建飛火力全開，一點情面都沒留。我心中為他鼓掌，
帶著怒容質(zhì)問劉紅：「說好的一個月一輪，你難不成想騙我嗎？我告訴你，
今天媽我就放著了，別想推給我！」樓下漸漸聚了一群人，老媽見狀，
捶著自己的腿哭泣：「我去死好了，我沒想到啊，我把你拉拔大，你卻對我這么狠心！阿青，
你是大姐，全家人也就你最閑，你為什么非要為難你妹妹呢？我把退休金都給了你，
以后那老房子也是你的，你不能這么沒有良心?。 刮覌尩臉幼涌雌饋磉€是很可憐的，
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開始有人對我露出不屑的神情。劉紅也跑到媽那邊，
跟媽緊緊抱在一起：「媽，沒事的，大姐就是個白眼狼，最多我累一點，咱們母女相依為命。
」我不屑地搖搖頭：「別裝了，咱們還是用事實說話吧！」6、我從車里拿出一個大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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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檢查費 1159.7 元、理療費 1522.33 元、藥費 655.31 元，
小計 5648.78 元。7 月 6 日要求買新的老人機，
一部手機 999 元；7 月 7 日要求買老人鞋，
一雙 98 元；7 月 13 日要求去奇牌室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