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貼心小棉襖，鐘心有些感動，對比還一臉審視的溫宇，指著沒動的野葡萄道：
“把野葡萄拿去洗一下，我們一起吃?！?/p>
七十年代左右，交通不便，水果是稀罕東西，像野葡萄這種稀少又短季節(jié)水果，兩三年都不一定吃上，溫晴溫宇以前沒吃過。
野葡萄自然成熟，還沒湊近就聞到獨屬于葡萄濃烈的酸甜氣味，溫宇咽了咽口水，傲嬌的抬起小下巴，拿小鐵盆把野葡萄裝好道：
“我們這么小，竟使喚我們?！?/p>
鐘心不慣著他，全身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享受著溫晴的按摩，挑眉道：
“什么叫使喚，你不吃我就去洗?！?/p>
“洗就洗，你不讓我吃，舅舅回來我告狀。”
溫宇一聽，忙端著盆子跑向水池。
不一會兒，他就把洗好的野葡萄端來，鐘心接過，把身后的溫晴抱到凳子上，一人分一串。
“都嘗嘗，這東西是我親戚送的，以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到，里面有籽，慢慢吃，別噎到?！?/p>
鐘心拿了一顆放進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散開。
“天然無農(nóng)藥好滋味?！?/p>
溫晴笑著拿起一顆，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舅媽，好好吃。”
溫宇也不再傲嬌，一顆一顆摘下來往嘴里塞，臉上瘦的只剩下一層皮的腮幫子，鼓得像個小倉鼠。
安安靜靜吃東西的樣子還挺可愛，吃完葡萄，往他們房間放滿餅干糖果。
......。
五樓筒子樓，下班時間，都在做飯，煙霧繚繞，狹小的樓梯間放滿雜物。
李采薇走的小心，避開擺放兩旁的東西，走進三樓最里面，二十多平的一室一廳。
臥室擺了三張床用簾子隔開，除了一個放衣服的柜子，中間隔了十幾厘米的空間過路。
找到屬于她床的一個角落，從稻谷墊下翻找出幾張皺巴的一塊鈔票，數(shù)了數(shù)有十一張，存的錢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想到鐘心家那大房子大院子，一個大人兩個小崽子就住這么寬敞的房子，她卻要擠半張床，獨屬于自己的地方都沒有。
連千方百計從她那里得來的積蓄都被要了回去，李采薇心中的妒恨更加強烈。
“給我等著，我要把你踩進泥潭里?！?/p>
家里就她沒工作，父母回來看飯沒做好又要罵她，李采薇走到擁擠雜亂的客廳，從脫漆的大紅柜子中找出今晚的菜。
把小爐子搬到門口點燃，做了半盆稀的玉米面，清炒蘿卜，水煮大白菜。
剛把飯擺放在桌，家里人陸續(xù)回來。
李信作為李采薇的大哥，是鋼鐵廠一線工人，就算工作辛苦，在城里也是難得的工作。
每天的工作量很大，都是體力活，看今天又吃的清湯寡水皺眉不滿。
“最近不是每天有兩塊錢的生活費嗎？你也有從鐘心那里拿了東西，怎么又吃這些，沒有一點葷腥?！?/p>
李信身上的汗臭味彌漫在狹小的空間格外的重，李采薇嫌棄的不行卻不敢表露出來，聽到他的話內(nèi)心更加厭惡。
最近吃的不好，還不是因為他要娶媳婦，家里大部分的資源都堆積在他身上。
李采薇從小到大得到的最少，干活最多，還被嫌棄，她也是最恨大哥的人。
李信除了上班在家里就是大爺，現(xiàn)在還挑三揀四，狗東西。
李采薇攥緊拳頭卻笑的柔和：
“大哥，之前每天都有一個肉菜，快月底了，你娶嫂子要攢錢，錢和糧票都沒剩下什么?！?/p>
李信直接伸手拿起一塊蘿卜塞嘴里，舔了舔滿是汗?jié)n的手。
“下次多放點鹽油，又素味道又淡?！?/p>
“沒錢，下鄉(xiāng)的安置費有兩百塊，城里工作不好找，家里人多又?jǐn)D，我還要娶媳婦，你干脆下鄉(xiāng)得了?！?/p>
李采薇攥著拳頭的手都在顫抖，這附近都是筒子樓，下鄉(xiāng)的不少。
有些人過年會回來，被折磨得沒了人樣，人老了十歲不止，甚至還有客死異鄉(xiāng)的。
沒有回來的人，回信也是各種哭訴想回來，鄉(xiāng)下人想盡辦法想在城里扎根，她一直想嫁個條件好的避免下鄉(xiāng)。
現(xiàn)在被李信提起，心里恨的不行，討笑道：
“哥，我要是在城里嫁個條件好的，彩禮就是一大筆，每個月也能拿東西回來，大家還能互相幫襯，要是去下鄉(xiāng)，我一輩子說不定都回不來了?！?/p>
“我最近和白孝文走的近，他是副廠長的兒子，我要是能如愿嫁給他，對家里幫助會更大?！?/p>
門口傳來中年男人興奮的沙啞聲，快步走進來道：
“采薇說的對，但是下鄉(xiāng)時間快到了，家里是幫不上什么忙，你要么快點自己找個工作，要么快點找人嫁了?！?/p>
“要是薇薇能嫁到廠長家里，我們家就發(fā)達了?！?/p>
穿著泛白起毛的湛藍色補疤衣服盧紅進來，聽到女兒的消息開心的快步上前，攬著女兒的肩膀笑道：
“真的嗎？你們現(xiàn)在在處對象嗎？什么時候結(jié)婚，彩禮至少三轉(zhuǎn)一響加五百塊才行?！?/p>
她和白孝文現(xiàn)在有點曖昧，朋友以上戀人未滿，這么短時間要想確認(rèn)關(guān)系，必須要用點手段。
現(xiàn)在家人對她態(tài)度難得的好，李采薇順著他們的話道：
“爸媽大哥，你們放心，我會加油的?！?/p>
盧紅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們家這么多孩子，一個都不下鄉(xiāng)會不會被傳閑話。”
李林坐下拿起筷子夾菜吃。
“下鄉(xiāng)是為了清走城里的閑人，只要成家或者有工作就沒事，你最好盡快嫁出去，不然就下鄉(xiāng)，安置費家里需要，鄉(xiāng)下有吃有喝，給你你拿二十塊錢就行?！?/p>
李采薇心里怨恨父母，可又不敢反駁。
她深知，要跳出家里這個火坑，需要趕緊搞定白孝文或者鐘心，不然這輩子都只能在鄉(xiāng)下過苦日子。
“好的，爸媽，吃完飯我就去找他。”
夕陽西下小公園湖邊，正是約會的好時候。
李采薇翻出從鐘心那里拿的裙子穿上，把頭發(fā)梳理整齊編上麻花辮。
還有從她那里拿的紅色頭繩，臉上抹上從她那里拿的臉?biāo)?，用?xì)炭在眉毛上描了描，沒有口紅，把嘴唇使勁揉紅。
精心打扮，拿出鏡子照了照，清秀佳人。
在這個年代吃不飽的年代，她也算出挑，雖然不如鐘心，但在這個年代也算比較出挑的。
臉上帶著羞澀，眼中藏不住的野心。
“不信拿不下白孝文，下一步就是鐘心，給我等著?！?/p>
.....。
溫川快回來了，沒有功德鐘心暫時死不了，把兩兄妹喂養(yǎng)好，活過死劫才是重中之重。
每天在家變著花樣做好吃的，兩兄妹幾天漲了十來斤，鐘心還是提心吊膽閑不住。
拿來兩個水桶裝滿水，拿出幾塊小帕子，帶著兩兄妹全家大掃除，洗床單被套。
為了應(yīng)對溫川的到來，鐘心每天都在往家里添置兩兄妹的東西。
一日四餐加上不停嘴的蛋糕奶茶喂著，兄妹兩吃的好，臉上的蠟黃退卻，皮膚白了許多，身上也多了不少肉。
按照原主記憶，后天溫川就要來，鐘心就渾身的雞皮疙瘩，坐立不安，從里到外再檢測一遍。